“蓮兒，你說什麽？是你教你爹接莫初初回來的？”聲音中不無驚訝。她千萬般猜想，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自己的女兒將自己最最討厭的人接回來的。“蓮兒，你怎麽會想到將他們母女接回來，即便是為了教莫初初代替你嫁給齊王府的世子爺，為何連陸鳳那個女人也接回來？”

“如此說來，你一早便打好了主意？”程薇婷眼中閃過一抹異樣，這個女兒，她越發的看聲音帶著不悅，已然變了臉色。莫清蓮卻沒有如此大的反應，微微嘆了口氣：“娘，之前將他們母女一起接回來時，莫初初便不願，若是將陸姨娘單獨留在鄉下，莫初初更是不會隨家丁一起回來。為了女兒後半生的生活，娘且先忍一忍，待莫初初從莫府嫁出去，陸鳳沒了靠山，還不是任憑娘怎麽處置。”

不透。莫清蓮撲向程薇婷時，秋月便識相地退了出去，現下屋子裏只剩母女兩人，才可以說些貼心的話。

“一開始爹爹說皇上有意為世子指婚，女兒便料想到了會指到我頭上。女兒也是從一開始便不願意嫁到齊王府。現下一切如女兒所願，只差說服莫初初，便大功告成。也不枉費這麽多天以來，莫府對她們母女的照顧。”眼睛微閉著，教人看不見她眼中閃過的那一抹輕蔑。

或許這是莫初初出生這麽多年來，第一次為莫府做貢獻的機會，也不枉費莫天洛生她一次。莫清蓮微勾的唇角，輕描淡寫地畫著幾分冷意。程薇婷餘光觸及到，不由心頭一緊，張了張嘴巴，卻是沒有說出什麽。

莫初初還不知在無意間，自己的命運被篡改，此後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當然，這都是後話。

有下人從別院門口路過，聽見裏面傳出一陣歡聲笑語，微蹙了一下眉頭，不由加快了腳步。莫初初說到歡快之處，笑得極為開懷。“娘，慕初酒樓有幾個很忠誠的夥計，我將他們提拔上來，我不在的時候他們便幫我打理酒樓。”說著，王天幾人的面孔浮現在腦海中，唇邊的弧度擴大著。

“好好，這樣的人初初多培養幾個，也就不需要總是家裏酒樓兩邊跑，一個女孩子家，不安全不說，還會惹人閑話。到時怎麽嫁人。”聲音帶著笑意，似是打趣著，最後半句卻說得極為認真。

“姑娘，夫人近日總是念叨著要將你嫁出去呢。”柳兒掩唇笑道，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娘，先立業才可成家，我可不想嫁到別人家後，就全要靠丈夫家的人養著。我不僅要養活我自己，還要養著娘親呢。”語氣透著認真，杏眸顧盼生輝，透著機敏與靈動。

提到賺錢，陸鳳忽然想到了什麽，正了正神色，問道：“初初，最近酒樓發展如何，你身邊那幾人，人品可好？”酒樓那種地方，太過魚龍混雜，覆雜得很。許多男子尚被坑被騙過，更何況一個女子。每每想到這裏，心中便一陣疼惜。莫初初本該是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姐，卻因為她，一出生便要跟著吃苦。

莫初初見陸鳳面色帶著愧疚，心下微動。道：“娘，酒樓自打開業起，生意就好得很，夥計常常忙不過來呢。”也因此常常聽到王天幾人的抱怨，打趣她已是腰纏萬貫，卻連多請幾個夥計的銀子都不願拿出來。當然，後半句是適合在心中吐槽。

“忙不過來便多請幾個夥計，別虧待了人家。在外打工都不容易，要相互照應著。”眉間幾分擔憂，生怕莫初初因為年紀輕，遭人白眼。又擔心她太過顧及別人，而委屈了自己。

“娘，我知道。夥計們都很照顧我。上次酒樓遭同行暗算，還是王天一直在調查呢。”提起上次的事，莫初初頓時有幾分哭笑不得。

“王天？是你的夥計嗎？”這還是莫初初第一次在家中講起有關酒樓的事情。陸鳳見她興致滿滿，亦很想了解她在外面都歷經了什麽。柳兒見兩人聊得歡快，支著下巴聽了一會兒，便端著空了的茶壺，下去填茶水。

“王天本來是一家酒樓的老板，他的酒樓被我收購了，他便跟著在我的酒樓找了份差事。”忍住了說跟著她混的沖動。見陸風點了點頭。又道：“上次有同行在酒樓的食油裏下了東西，使得第二天來吃飯的客人們集體拉肚子，酒樓的茅房前排了長長的隊伍。還有部分人到隔壁藥鋪去借茅房……”話語摻雜著笑意，杏眸閃動著光芒。

陸鳳心下卻是一緊，連忙問道：“那後來呢？解決了沒有。那麽多客人都拉了肚子，可有鬧到官府？”聲音亦帶著幾分緊張。

“怎麽會，吃壞了肚子是告得哪門子的狀？不過後來查清楚原因，請了他們吃了一頓飯，將他們拉出來的東西補了回來罷了。”莫初初擺了擺手，語氣頗有幾分不屑。

她說著倒是沒覺得哪裏不妥，陸鳳卻掩了唇，道：“初初，姑娘家怎可說出如此粗鄙之語。”

莫初初聞言一怔，便見陸鳳被掩住的唇，綻開了笑容。當下拿了一顆桌上果盤中的水果，餵到了陸鳳口中。道，“娘，這是人體的自然結構嘛。再怎麽避諱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陸鳳被她餵得舒心，聽她此言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擡手在她光滑的額上彈了一下，笑道：“貧嘴。”聲音帶著笑意，眼中盡是寵溺。兒孫繞膝，天倫之樂也莫過如此了。

莫初初隨手拿了一塊水果，丟進嘴巴裏。忽然想到了什麽，眼前一亮。

“娘，我跟你講。前幾天我在街上遇到了一個盜賊，叫宋耀。”一邊咀嚼著一邊說著，聲音有些模糊，卻是可愛。

“盜賊？他可偷了你什麽東西了？”見莫初初提起盜賊時表情輕松，便猜到事情並不嚴重，是故只是隨口一問，未有什麽緊張。

“東西倒沒有偷走，還教我撿了個寶。”緊接著，將與宋耀之間發生過的事情一一道出，說到草屋中事時。陸鳳神色一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說到王天與宋耀相認之事時，又感動得紅了眼眶。

“難怪你整日往外面跑，倒是新奇。”那些事情，陸鳳幾乎一件都沒有經歷過，亦連聽說都未聽說過。雖是如此，卻並未羨慕，而是由衷地為莫初初感到高興。她最害怕的事情沒有發生，莫初初的命運，與她不一樣。

“還有更新奇的。宋耀不是擅長制作機關嗎，我便和他商量，教他幫我制作一個廚具。”頓了頓，眼中頗有幾分自豪，“那廚具即便是在現代也不容易制作，沒想到他一個古人，竟有五成的把握。”語氣中不無驚訝。

陸鳳聽得心中一喜，但很快皺了皺眉。莫非是她長時間不出去的原因，連話都聽不懂了。思及此，怯怯地問道：“初初。其他的話娘都懂，但這‘現代’和‘古人’，說的是什麽？‘古人’是什麽人？”

“額……”莫初初頓時感到幾分窘迫，撓了撓腦袋。腦子裏靈光一閃，打了個響指。“現代就是說現在這個時代，如今啊。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等等。初初，宋公子打造的廚具是用來做什麽的？”越是聽她解釋，便越是不懂。索性便打斷了她的話，問了聽得懂得。陸鳳心中如此想到。

莫初初見她似是有意打斷了自己的話，便想到是因為什麽。

“娘，這個廚具呢。只要把雞鴨魚肉擺好了放在裏面，只要稍微等一會兒，便可以烤熟了。”頓了頓，看陸鳳臉上露出驚訝，心中不由小小地滿足。

“這麽方便的廚具，使用起來燒什麽？也燒柴嗎？”驚訝之餘不由想象了一下，若是燒柴的話，定是要專顧一個人，這樣算下來也未省得了多少錢。

莫初初見她眉間那分擔憂，頓時忍俊不禁。笑道：“娘，這個廚具最大的好處，就是它不消耗任何東西，自己就可以運轉起來。”這也是最最讓她欽佩宋耀的地方，一個古人，若能夠制造出來，可謂奇人。而宋耀，本身便是個奇人。

陸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眨了眨眼睛：“自己運轉？”機器會動？

“娘，就是自動運轉的呢，它連著一個風力發電……額，簡單來說，只要有風，它便可以運轉起來。”一邊說著一邊揮著手比劃，“它大概是這個形狀，有三個寬寬長長的葉子。”

“那還真是不錯。”陸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道， “那萬一沒有風呢？”眼神帶著疑問。

萬一沒有風，萬一沒有風……一句話如開了單曲循環，在腦子裏不停地播放。莫初初錯愕在原地，動作亦有幾分僵硬，撓了撓腦袋。她和宋耀似乎都沒有想過，萬一沒有風怎麽辦。

“夫人，姑娘這是被你難住了呢。”端著茶水回來的柳兒，恰好聽到了兩人的對話。見莫初初吃癟，不由笑出了聲音。陸鳳聞言，細細地看了莫初初一眼，頓時“噗”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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