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初初，我即便沒有親眼看見玉佩是別院中人所盜，也因為玉佩出現在別院，有了一半的證據。你口口聲聲為陸鳳柳兒辯解，你又有何證據？我冤枉了她們，證據呢？”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大致便是如此。程薇婷眼中閃過一抹得意，多虧了莫初初總是拿著證據一說來開脫，否則她亦想象不到，她們兩人，手中都沒有一拿出來就可以改變局勢的證據。

莫初初面不改色，掃了一眼裝滿了藥材的木箱，冷聲道：“夫人若是說玉佩定是別院中人所拿，我自是沒有證據反駁。但夫人這是做什麽？別院中的藥材也是夫人丟失的東西嗎？”頓了頓，目光一炬，“據我所知，以夫人的財力，還弄不來我這些東西吧？”

聲音不卑不亢，嘲諷中帶著戲謔。程薇婷心中錯愕，張了張口，幾欲反駁，卻不知事到如今，還有什麽可說出口的。

“夫人的財力都弄不來的東西，你又有什麽能力……”秋月躲在程薇婷身後，狐假虎威地嚷著。莫初初腦海中閃過柳兒梨花帶雨的面孔，心中升起一股怒火，一個箭步沖到了秋月身上。揚手便打。

只聽“啪”地一聲，清脆的聲音響在院中，秋月臉上浮現出五個紅指印，當下便楞在了原地。臉上的疼痛將她從失神中拉了回來。

“你竟敢……”

“這一巴掌是替柳兒打得，柳兒再怎麽不受待見，也是與府中小姐同父異母的主子。你不過一個下人，竟敢以下犯上，豈是掌嘴可以饒過你的？”語氣嚴厲，帶著冷意的聲音似是從修羅戰場傳來。

秋月瞳孔一緊，心中大驚。柳兒那麽不受人待見，從來都是當做下人的下人來使喚。有誰還記得她也是老爺的女兒，亦是這府中的小姐。既然沒有人記得了，那她教訓下人也是應該的。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感亦在提醒著她，眼前這個生下來便被驅逐出莫府，接回來亦不被所有人待見的人，竟敢打她。

思及此，看了程薇婷一眼，借著有人撐腰，腦中機靈一動，怒火中燒地反駁著：“姑娘教訓的是，我確實沒有資格教訓柳兒，但我怎麽也是夫人的貼身丫鬟，打狗還要看主人，你竟不過夫人的顏面，擡手便打，是將夫人至於何地？”

話一出口，便後悔了。只見莫初初緩緩勾了勾唇角，唇邊掛著幾分冷意。緩緩上前了一步，秋月下意識後退，眼底畏懼：“你、你幹什麽……”

“打狗。”話音落，揚起手掌又是一巴掌。“啪”地一聲落下，滿園寂靜，所有人望著莫初初，眼神帶著畏懼。睚眥必報，幹脆果決。當真只是個不受寵的小姐……嗎？

莫初初雙手交叉，活動活動骨節，涼涼道：“這一巴掌單純地教訓你，要分的清尊卑，竟敢威脅我？莫不是別院的人看起來都太好欺負了，任誰都想捏一把。”這話似是不僅僅教訓著秋月，更多是說給其他家丁聽。以為趁著她不在便可以在別院中肆意地鬧？想法未免太過天真了。

還不等秋月反應，莫初初轉了轉視線，瞥了程薇婷一眼，冷笑道：“打狗看主人？可惜你主人現下自身難保，無暇顧及於你。”這話雖是與秋月說，卻是程薇婷。後者只覺臉上發燙，惱羞地瞪了她一眼，幹巴巴地問著：“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我倒想問問夫人什麽意思。”頓了頓，眼睛微瞇：“夫人莫不是看不上我們，又礙於沒有理由找茬，便自導自演了這一出戲。讓我猜猜看，夫人自認為完美的計劃。”

語氣緩慢，似是故意吊著胃口。

“夫人做夢都想把我們趕出去，又找不到借口，便做出了栽贓陷害之事。先是派人將玉佩藏到別院，再裝作搜查到了別院。看上去是搜查，實際上夫人早便篤定了東西在別院，只因這東西，是夫人親自‘送’到別院中的。

單單一個偷盜還不足以將我們趕出去，夫人便繼續搜查。恰好前幾天秋月告訴你別院中有珍貴藥材，夫人便借著搜查一由，順便來探探敘事。卻被我娘阻攔，心急之下將我娘趕了出去。”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陰鷙，聲音愈發的冷。

“看到滿屋的藥材，貪心大起，便想占為己有，以調查藥材來源為由，將藥材帶走。哦對了。你的計劃裏這件事情發生的極為順利，並把我排除在外。我方才出現，夫人那副表情似是驚嚇到了呢。”語氣平緩，淡淡的嘲諷隱在其中。

話語犀利，句句命中。莫初初擡眼與程薇婷四目相對，杏眸如鷹眸般銳利且冰冷。緩緩開口：“莫夫人，不知我可全部說中了？”話雖如此，眼中卻是篤定。

程薇婷心中大驚，一不小心竟流露了出去。楞在原地無從反駁。莫初初的話，除了放玉佩的人不是她之外，句句是真。她如何反駁？

莫初初見她楞在那裏，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無名業火。方才那些話不過是試探，她亦不過是只有六成的把握，不料竟是真的。這些人，真是太卑鄙了。

壓著心中的怒火，循循問：“莫夫人若說不出來，便是默認了，”頓了頓，眼中漸冷，“還請夫人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此事若是宣揚出去。我丟臉事小，害得莫府跟著損失顏面，便不是你我能夠承擔得了。”

不止是你程薇婷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拿報官來嚇唬她？現下自取其辱，不知是什麽滋味。

程薇婷一時啞口無言，數十道目光聚集在她身上，滿院的人皆在看著她的笑話。“莫初初，你究竟想怎麽樣？”不由提高了聲音，而只有心虛之人，才會借此來掩飾。

“夫人的意思是我想怎麽樣就可以怎麽樣嗎？”

程薇婷萬萬沒有料到她會如此問道，一時語塞。現在才發覺，自己是越發得看不懂這個不過二八年齡的姑娘，也才發現自己掌控不了她。思及此，識相地閉上了嘴巴。

莫初初移著腳步，視線掃過滿地零落地藥材，以及每一位家丁的表情。畏懼的或是看戲的，都大有人在。

程薇婷閉了嘴巴，到了如此卻想息事寧人，莫初初豈會如她所願？

“夫人看不上別院中人，是也不是？”

程薇婷微怔，怎麽也沒有料到她會如此問。看不上別院中人的人不止她一個，想讓她們離開的人亦不止她一個。莫初初早該知道，為何還這般問，豈非自取其辱？

“夫人此番行為，不過是想將我們從莫府趕出去，是也不是？”莫初初不等她回答，便又出言問道，杏眸中情緒莫名。

程薇婷眉頭一皺，不由心下惱火，脫口而出：“既然你都知道，還問我幹什麽？我的確是沒有證據證明東西是你娘偷得，但你也沒有證據開脫不是嗎？我們也算扯平了，你究竟還想怎麽樣？”終於氣急，亦承認了之前是故意誣陷陸鳳。雖沒有直接說出來，卻也表達著此意。

“終於承認了呢。”莫初初偏頭，微微勾唇。氣質中盡是自信，杏眸三分輕蔑。

“承認又怎麽樣，你不是也清楚嗎？自打你出生起你與你娘便被莫府趕了出去，現在又莫名奇妙地把你們接了回來，”

“承認又怎麽樣，自打你出生起，你跟你娘便被莫府趕了出去，現在卻不知道因為什麽又接了回來，”提到這一點，心中的怒氣便不打一處來。趕出去了便趕出去了，為什麽還要接回來？而且聽去接她們母女二人的家丁說，莫初初一開始便拒絕回來，是莫家人堅持要接她回來。

雖不知道為什麽，但單單這一點，便足以讓人氣憤。程薇婷心中的畏懼頓時化為怒氣，忍不住罵道：“但你別以為是被接回來的，便可以為所欲為，這莫府還輪不帶你做主，”頓了頓，又提起了最為在意的一點，“你們這些鄉下來的以為住到了城裏便擺脫了鄉巴佬的命運？想得倒是不錯。頂撞長輩，不守婦道，盡是些鄉野之氣，憑什麽教我看上？”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索性大家都撕破臉，將事情說個清楚。

“不守婦道？你又有什麽資格說我娘。你身為一家之主，卻沒有一點大度，心胸狹隘不說，竟還仗勢欺人。我娘念著舊情，忍著不招惹你，帶著我寧願住在這你安排下來的，破舊的別院裏。你還嫌不夠，竟然栽贓陷害，你眼裏若當真容不下我們母女，便去告訴莫天洛，將我們母女二人再次趕出去，你清凈了，我們也無需在這裏受著這份委屈。”話音落，四下皆驚。

“這莫初初腦子有了毛病了吧，好不容易回來了，可以認祖歸宗，竟還希望被趕出去？”一家丁忍不住竊竊私語著，另一家丁瞄了程薇婷一眼，與之小聲討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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