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與阿五兩人，亦被她的話所逗笑。籠罩著整個雅間的陰雲消散，沈重的氣氛也因此漸漸減輕，歡快起來。

“多虧了公子，我與宋耀才能重逢，更有幸的是我們還一同為公子做事，便又可以常常見面了。”聲音含著感激。王天這麽多年來，每每想起當時為了活命，丟棄宋耀與阿茹；兩人不顧，便會寢食難安，連夢中都是那場事故的畫面。

這麽多年的愧疚吞噬著他，後悔與無力感常常使他痛苦萬分。現在在莫初初的帶領下，不僅日子越來越好，竟還見到了分散多年的兄弟。王天對莫初初已不僅是感激，為了報答她的知遇之恩，他做什麽都甘願。

微紅著眼眶，借著激動的情緒再次表著決心：“公子，有生之年能夠再見宋兄一面，王天死而無憾。是故即便有什麽需要斷送性命的事情，公子盡管找我王天就足夠了。危險的事情我來做，公子只管打理酒樓便可。”言語間盡是堅決，眼中盡是誠懇與真切。

莫初初擡眼，見他臉上那抹視死如歸的神情，心下一動。旋即皺了皺眉，將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佯裝怒意道：“你們怎的一個兩個都要去幹這麽危險的事情？一個上刀山下火海，一個要去送命。怎麽？跟著我很危險嗎，又不是黑道火拼，用得著你們去死嗎？”

唯有沒跟著發過此類毒誓的阿五反應了過來，連忙舉手道：“我可沒有動不動就張口閉口要為了公子獻身，我只想跟著公子賺錢，賺好多好多的錢。”說完似乎意識到了哪裏不對，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

雅間安靜了一會兒，下一秒哄堂大笑。有客人從門口走過，被這突如其來的、劇烈的笑的嚇得一跳，忍不住朝雅間中看了一眼，連忙快步離開。

“好了，我們也餓敘舊了，也玩笑了，下面是不是應該談談正經事情了。”話音落，其餘幾人漸漸收斂了笑聲，皆正了正神色。“姑……公子您說。”宋耀並不是很習慣教莫初初為公子，他腦海中總有她一身女裝，柔中帶剛的樣子。

“昨晚的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有同行暗算，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頓了頓，表情一肅，“為什麽同行的人可以輕易地潛進慕初酒樓，並實施作案了，這點你們考慮過沒有？”

此話一出，其餘三人心中皆是一驚。他們只會在事情發生之後，找到解決的辦法。事情解決後便松了一口氣，卻完全沒有人去思考，為什麽這樣的事情會發生，還不是一次兩次了。

王天率先反應過來，他是第一個加入慕初酒樓的人，亦是看著慕初酒樓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這種被汙蔑暗算的事情頻繁發生，他卻沒有考慮過為什麽，實在失職。

慕初酒樓開業前，擴收了不少夥計，這些人的來歷他們尚不清楚，目的更是不清楚。真的都是為了在慕初酒樓中謀一份生計的嗎？起先他以為是，但現在看來，或許並非如此。

“公子的意思是酒樓中有人……裏應外合？”

“但這些天的往來人員中，又沒有可疑人員。”王天能夠想到的事情，阿五亦能夠想得到。莫初初聞言看了阿五一眼，他這話的意思是有註意過？後者察覺到她的目光，摸了摸鼻子。

“我之前就有些懷疑是我們酒樓的人可疑，但覺得懷疑自己人不太好，便沒好意思說出來，只是一直暗中調查。這次公子提出來，我才……”

“愚蠢！”莫初初拿著不知從哪裏變出來的扇子，朝阿五的腦袋敲了一下，“這種事情不早說出來。”語氣帶著幾分責備，但更多的是無奈。正因為人都會下意識選擇相信自己身邊的人，有企圖的人才會有機可乘。

阿五似是驚訝於她手中憑空出現的扇子，偷偷瞄了幾眼，揉了揉腦袋：“酒樓剛開業不久，若出現內訌，對酒樓的發展怎麽也會影響吧。假設我們懷疑夥計的事情傳了出去，日後又怎會有人來為我們做事。況且現下只是初步觀察是我們酒樓內部的人出了問題，還沒有確定下來……”說罷，看了看莫初初手中的扇子，心有餘悸。

宋耀聞言，張了張口，卻終是沒有說出什麽來。酒樓的事情，他還一無所知，自認為沒有權利插嘴。王天見他欲言又止，看了莫初初一眼，後者點了點頭，他才道：“宋兄對此事可有什麽高見？”酒樓內部的人考慮此事會摻雜個人情感，但宋耀並非酒樓中的人，對這裏的人也不慎了解，便沒有徇私舞弊一說。

宋耀看了莫初初一眼，猶豫了一下，仍是開口：“若想知道是不是酒樓中的人所為，只需試一試便可。”輕描淡寫地語氣，卻是吐出了沈重的話語。

“試一試？宋兄想怎麽試？”阿五下意識問道，許是沒有把握好語氣，似是帶著質問。話已出口，阿五才意識到語氣沖了些，往宋耀臉上瞄了一眼，見後者神色如常，才悻悻地收回了視線。

“作案的人無非是為了搞垮慕初酒樓，那麽只要你們幾個主要負責人都不在酒樓，酒樓中管理稀疏，作案之人多半會認為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必定會有所行動，”頓了頓，提出另一種可能性，“當然，這都是以作案之人會輕易動搖來說，倘若那人足夠沈穩，便極有可能不會上鉤。”

“但若那人意志堅定，又怎麽會做出出賣主子得事情？”宋耀話音未落，莫初初便補充道。兩人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惺惺相惜之意。

“如此說來，此計可行。”王天支著下巴點了點頭，幾人商量之下，便決定一試。“若以我們集體去其他城鎮考察分店一事為由。離開這裏，似乎也不會教人起疑。”

“恐怕那人經過昨晚的事，已是坐立不安了。”阿五符合了一句。幾人意見同意，事情就此敲定。

“另外就是宋公子打造廚具一事，房子要盡快找到，但還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你們其中有人想試一試使用新廚具嗎？”新廚具她和宋耀雖然懂得怎麽使用，但卻沒有時間整日圍在廚具邊。況且需要打造的東西亦會越來越多，屆時定會分身乏術。是故必需培養專人來使用才行。

阿五撓了撓腦袋，他將圖紙看倒了的事情就發生在昨日，單單是一個圖紙便會出差錯，使用那麽一個從未見過的事情，他自覺沒有能力。思及此，推辭道：“公子，體力活我包了，這種動腦子的事情，屬下可不擅長。”

莫初初看了他一眼，將視線落到了王天身上。後者幹笑了兩聲，道：“公子，日後定會有其他廚具打造出來，我這把年紀了，學習東西也很慢，公子還是另尋他人得好。”

莫初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卻也知道此事為難不得。

“公子，我雖學不來，但我認識一少年，自幼頭腦聰敏，學什麽都很快。”阿五突然略微提高聲音，似是終於有了用處一般。

“那少年與你什麽關系，你可知其底細？”酒樓中出了賊子，她不得不謹慎。阿五聞言一楞，似是有所顧慮。

“但說無妨，若是熟人便再好不過。”方才雖說熟人容易犯案，但也不得不承認，熟人到底好用一些。

阿五摸了摸鼻子，道：“是我一親戚家的侄子，現下游手好閑，最喜歡拆東西，家裏能用的東西幾乎被他拆了一個遍。我想或許會適合這份工作，實在不行，跟著宋公子鍛煉鍛煉也好，若宋公子不介意的話。”

莫初初聞言，先是看了宋耀一眼：“這事還需要宋公子做決定，人先帶過來，能不能留下，全憑你那侄子的運氣。”這話說得恰到好處，並沒有直接決定下來，而是要先看過那名少年才能下決定。

宋耀點了點頭，淡淡道：“也好，先將那少年帶過來，相處幾日。若對此感興趣，日後便跟在我身邊，一邊為我打打下手，一邊學著。學好了也算是一門手藝，靠此養活自己不成問題。”絕非是他口出狂言，即便不能如他一樣技藝精湛，打造些精美地物品還是不成問題。

這話正中了阿五下懷，當下心生感激：“若宋公子當真能夠教教那孩子，也是他的造化了。”幾日前便想為他那侄子在酒樓中謀個生計，卻沒好意思開口。今日恰好有機會，卻未想到能夠如此順利。

“若能過來幫忙，按一份工來結算薪水，並且重點培養起來，日後定會得以重用。”現下酒樓正是需要人才之時，若能拉攏過來，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如此，我便替小侄先謝過公子。”聲音中透著感激。

莫初初隨後又交代了幾句，才想起昨日徹夜未歸，陸鳳不知又會擔心成什麽樣子。想到這裏，怎麽也坐不住，只得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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