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苑，姬蘇一個人在房中坐著，程烈的屍身已被帶回了國尉府，她作為一個外室，自然是沒有資格給老爺守靈的。

姬蘇看著鏡中的自己，眼中掩飾不住的歡喜讓她的面色微微泛紅，終於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她終於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了。想到這，姬蘇忍不住拿起案上的胭脂盒，

“怎麽？這麽快便按捺不住了？”

九歌的出現把姬蘇嚇了一跳，轉而很快平靜下來：“你來了？”

“來了。”九歌隨意找了個座位坐下：“國尉大人剛走，程夫人好歹也做些樣子不是，如此喜形於色，連九歌一個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做樣子？”姬蘇突然笑起來：“做給誰看？你瞧這偌大的雍福苑，眼下還有個活人麽？”

九歌眸子微轉，這院子確實安靜了許多：“人呢？”

“遣散了。”

“遣散？”九歌微微一怔，轉而似有些明白過來：“國尉府的那位夫人來過了？”

“她那麽尊貴的身子怎會到這個卑賤之地來。”姬蘇說著冷笑道：“不過是派人來知會了一聲罷了。”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九歌似是不經意地瞥過姬蘇：“繼續呆在這兒還是和那個重陽另尋他處？”

姬蘇聞言有些震楞地看著九歌：“你怎麽知道重陽？”

九歌淡淡一笑：“我既然要選擇和你合作，自然對程夫人，哦不，田小姐的事情了如指掌了。”九歌說著頓了頓，然後意味深長的看向田環：“不知道我幫了你這麽一個大忙，田小姐打算如何回報我呢？”

“你想怎樣？”田環此刻亦是沈了臉，原以為這九歌和自己一樣，只不過是個被人利用的小丫頭片子罷了，自己與她合作不過是各取所需，沒想到自己倒是小瞧了她，看來她此番是有備而來了。

“你不用那麽緊張。”九歌突然笑道：“我不過想與田小姐做個交易罷了，這個交易對田小姐來說其實很簡單，事成之後，九歌確保你與那重陽，以及你們兒子的安全，並護送你回蔚國。”

“回蔚國？”田環的面色微微變換，似期待，又似膽怯。

九歌看一眼田環，於是緩和了聲音道：“你不用擔心回國後會遭人詬病，我可以和你保證，倘若這件事情辦成，田氏非但不會苛責於你，還會對你感謝有加。”

“你要我做什麽？”

“去勤國，找公子重華。”九歌目色一正：“把當年蔚良人的真正死因告訴公子重華。”

田環身子一顫，沒來由地起身退後幾步道：“不行，我若是回去，那蕭美人肯定不會放過我的。”

“蕭美人？”九歌眉頭微蹙：“她是誰？”

“三公子祁垣的生母。”田環臉色微微泛白：“當年，便是她與我打聽了我家小姐的日常起居，喜什麽，厭什麽，怕什麽，惱什麽。”

“你全告訴她了？”

田環點頭：“那時我與小姐進宮時間不長，並不太懂宮中的人情世故，小姐因受勤王喜愛，為王後娘娘所不喜，所以後宮之中並沒有幾人願意和我家小姐走太近，只有蕭美人和淑妃娘娘，願意和我家小姐說說話。”

田環似是沈浸到了過去的回憶裏：“尤其是蕭美人，人長的美，說話也動聽，常常逗得我家小姐笑聲不斷，而相較於蕭美人，淑妃娘娘就顯得嫻靜溫婉，話不多，心卻細。”

“所以當初的淑妃之死確實是被冤枉的？罪魁兇手是蕭美人？”

“是的。”田環點頭：“因為除了小姐自己，只有我知曉小姐自打從娘胎出來便患有哮喘，對花粉過敏，尤其是鼠尾草，後來我將此信息告訴了蕭美人，原想是希望蕭美人對小姐能有個照顧，雖然應該用不到。”

“什麽叫用不到？”九歌不覺蹙眉。

“你有所不知，鼠尾草適合生長於環境溫和濕潤之地，比如蔚地，而勤國地處苦寒之地，常年冰雪覆蓋，一年中唯有短暫數月冰雪消融，但是即便如此，還是不適合培植鼠尾草。”

田環說著頓了頓，稍稍平覆了下心境：“所以小姐嫁到勤國後便沒了這層顧忌，一貫配備在身上的哮喘藥也不知何時被她束之高閣，再也沒用過。”

九歌聽到此算是有些明白了：“所以蕭美人才有了可乘之機？”

“沒錯。”田環冷冷道：“勤王有秋季狩獵的習慣，那一次他只帶了小姐，不曾想狩獵的隊伍剛出宮沒多久，宮中便傳來小姐突然暴病而亡的消息，我當場便驚呆了，若說別人暴病而亡我可能會相信，可是小姐醫術超群，絕不可能會出現這種可能。”

“那你是怎麽懷疑到蕭美人的？”

“也許我命不該絕。”田環的眸子裏滲透出恨意：“我這邊剛得到消息，蕭美人便派人給我送來了吃食，我當即便明白了，礙於無力反抗，我便裝作很欣喜的吃了幾口，然後作勢倒地，來人見目的已然達到便快速退了出去，我則立馬起身將所吃之物全吐了出來，然後便逃了出去。”

“看來蕭美人是想做出你畏罪自殺的幌子，以達到她殺人滅口的目的，可惜這個完美的計劃被你給破壞了。”

“所以我才要逃，蕭美人的手段狠辣，公子祁垣更是勢力廣泛，我若是呆在勤國，肯定會死無葬身之地。”田環說到此仍是心有餘悸道：“後來饑寒交迫之下，我被人販子給抓了去輾轉到了昭國，然後被丞相姜尚看重給買了下來，之後便到了這雍福苑。”

“所以你家小姐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這麽多年，而兇手卻還逍遙法外，而你這個唯一能幫你家小姐昭雪的人還在畏縮不前，任由你家小姐的亡魂四處飄蕩，無處投胎？”

“不，不。”田環聞言突然驚嚇道：“不是這樣的，我家小姐心善，定然會理解我的。”

“心善？”九歌突然冷笑道：“心善就該遭此厄運？心善就該死不瞑目，我問你，你這麽做，就不怕惡果報應在你的親人身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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