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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因緣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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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垣笑著看一眼重華:“見四弟如此,三哥也算沒白來,那我們便先從這個世梟說起。”

“三哥但說無妨。”重華恭敬道。

“左師原名並非為世梟,而是叫做吳漢,是蔚國人,投在中大夫越雲門下。”

“又是一蔚國人。”重華冷笑道,“這蔚國還真是出人才。”

“重華兄莫惱,此事說到底,還真與那蔚國撇不開關系。”祁垣輕嘆一聲繼續道:“這吳漢雖滿腹經綸,卻一直未得重用,在中大夫府一呆便是兩年,直到有一天,越雲滿面愁容的召集門客商議大事,原來是蔚王受國相田禾舉薦,特派越雲出使琪國。”

“出使琪國?”重華輕笑一聲,“這蔚王倒是心大,重華記得當初可是蔚王暗中資助五國攻打琪國的吧。”

祁垣呵呵笑道:“是啊,想那蔚國原本與是與琪國結盟在先,可到關鍵時刻,非但不榮辱與共,反倒背後使刀。”

“倒也怨不得蔚王,琪國先王刁行倒行逆施,殘暴無德,如此盟友,不結也罷。”

“呵呵,四弟倒是看得通透,其實這國與國之間,哪有什麽盟友、息兵之談,說到底不過是利益互惠而已。”祁垣飲一口茶繼續道:“那越雲本就是一貪生怕死之徒,臨危受命自是不敢推卻,故而只能求助於平日裏養的那群門客了。於是這吳漢便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聽三哥如此說,那吳漢倒也有些膽識。”

“四弟說的沒錯,越雲到了琪國自是受了一通數落,琪國新君顯然不買蔚國的賬,幾番質問當年背叛之事,越雲便失了方寸,冷汗直冒。越雲身後的吳漢此刻站了出來,對著琪王就是一番斥責,嚇得越雲差點暈厥過去。”

“哦?”重華略有興致道:“斥責國君,有意思。”

“這吳漢當時很是理直氣壯,將責任全部推到了先君身上,理由是先君殘暴,故而蔚王大義,撇卻私情,與眾國一起救百姓於水火。如今王上賢德,百姓愛戴,眾國擁護,蔚國原本抱著一片敬服之心而來,卻不料王上舊事重提,欲步先君後塵,既如此,則枉費我王一片赤誠,這盟不結也罷。一番話說得琪王是啞口無言。”

“好一張利嘴。”重華冷笑,“倒不枉我勤國收了他。”

祁垣笑道:“厲是厲害,奈何成也是它敗也是它,同為使者,這越雲碰了一鼻子灰,而區區一門客卻說得琪王心悅誠服,還賞賜了黃金與吃食,這越雲原本就是一小肚雞腸之人,回國後,避重就輕跑去蔚相田禾面前陳述一番,將一個一心為國的吳漢硬是描繪成了一個被琪國重金收買,暗通曲款的叛徒。”

“物以類聚,看來這蔚相也不是什麽善茬。”重華輕蔑道。

“那是自然,否則那吳漢又豈會搖身一變,成為世梟,說來你三哥我這幾年所遭受的罪還都是拜那個蔚相所賜。”

“呵呵,蔚相深謀遠慮,身在蔚國卻能使勤國翻雲覆雨。”

“那蔚相確實是個精明的人,雖然越雲避重就輕,可是蔚相還是聽出了吳漢的才幹,心知若是讓蔚王得知並重用,那自己的相位恐怕要拱手讓人了。所以便借著越雲的私心,將那吳漢一通折騰,直至喪命。”

“果然夠狠,奈何這吳漢也是命大,沒死成對吧?”

“吳漢裝死僥幸逃過一劫,然後拖著皮開肉綻的身子逃逸到他的一個朋友那裏,養了幾天傷便匆匆離開了蔚國,去了琪國。”

“終究是去了琪國,那為何沒留在琪國?”

“這便歸功於咱們的王後娘娘了。”祁垣一聲冷笑:“想不到,咱們這位蛇蠍心腸的王後也有心慈人善的時候。”

重華輕搖羽扇,沈默不語。

“話說那吳漢顛沛流離到琪國沒多久,便生了場重病,差點死在了破廟,而王後,也就是當時的琪國公主出宮游玩,因為避雨也來到了破廟,於是便上演了一場美人救壯士的戲碼,之後便是日久生情了。”

“還真是命途多舛。”重華看不出喜怒,冷冷地拋出一句。

“然而情投意合終抵不過一道聖旨,因勤琪結盟,這琪國公主便成為了結盟的籌碼送來勤國,成為了如今的王後。”

“那這吳漢便是為了王後來的勤國,入得朝?”

“這話得問世梟,他倆關系如何只有他們自己清楚,那世梟是何等明白之人,我得到的信息永遠停滯在門外,無法再進一步。”

“再進一步?”重華笑道:“如何再進一步?”

“找出他們私通的證據啊。”祁垣看向重華:“這樣一來,你母妃的仇便可報了。”

重華靜靜地看著祁垣,他這借刀殺人的手段還算使得不錯,若是真為母妃翻案,直接找來那太醫便可,何故繞這許多彎子,最終目的不過是除去一個世梟而已,當然,若是能連帶上王後那便是意外之喜了,畢竟王後有琪國撐腰,父王斷不會如了結母妃這般輕易便了結了王後,想到此,重華掩去眼中的不屑施禮道:

“不知三哥要重華如何做?”

“回國。”

回國?重華明顯楞住了,他想過很多種回國的方式,卻沒想過是這種,忍不住笑起來:

“三哥莫不是在開玩笑吧,眼下重華這般處境,保全自身已是不易,如何能回國?”

“四弟只管說想或是不想?”

“自然是想。”

“那便行了。”祁垣突然輕嘆一聲道:“這些年,父王已然年邁,很多事情上都顯得力不從心,尤其是和母妃相處的時候經常會回憶往事,有一次,他提到了四弟你。”

雖然努力地想抹去那段父子之情,可聽到此處,重華的心還是沒來由地痛了一下。

“雖然沒有多說,可從他的眼神裏,母妃卻讀出了哀傷和思念,有一次,母妃故作無意間提及兒時你我的趣事,父王顯然很高興,還說咱倆站一起,一個風趣,一個無趣。”說到此,祁垣忍不住自嘲道:“也許父王心裏,我一慣都是無趣的。”

“說笑而已,三哥何須當真。”重華努力摒棄腦海裏呈現出的父王模樣,即便是回憶,也絲毫沒有母妃的影子。

祁垣端起茶盞掩飾掉眼中的失落,轉而笑對重華道:

“眼下父王這般,便是已經消除了對四弟的遷怒,若是此時回國,當是皆大歡喜。”

“話雖如此,皇後那邊怕是不好過關吧?”

“此事只需父王同意便可,我會派人護送四弟入勤,一旦進入勤國邊界,皇後那邊想做手腳也就難了。”

“不知三哥打算如何向父王提及?”

“我?”祁垣微微一笑:“若想少些波折,此事自然不能由我出面。”

“那是誰?”重華疑惑道。

“你!”

“我?”

“此番前來,明著是為了聯姻之事,可實際上卻是為了四弟你。”祁垣輕笑一聲:“如今既然你我二人心照不宣,接下來的事便由為兄替你操辦,等時機成熟,如何入勤,何時入勤,為兄自會派人告知,還望四弟耐心等我幾日。”

“勞煩三哥了,重華在此先行謝過,若是真能回勤為母妃報仇,日後重華必當為三哥效力。”說著,重華起身深深地施了一禮。

祁垣趕忙托住,“四弟此話為兄記下了,日後回到勤國,你我二人一心,自然不能讓惡人再行猖狂。”

“全聽三哥的。”重華再次行禮。

祁垣開懷一笑,托起茶盞一飲而盡,飲罷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一臉戲謔的湊近重華道:

“四弟可知那蔚良人是何來歷?”

重華楞了楞:“聽說是丞相之女。”轉而似是想起了什麽,有些驚異地看向祁垣。

“猜到了吧,這個丞相便是蔚相田禾。”祁垣笑起來,繼續道:“你再猜一猜,當初提出聯姻人選的是誰?”

重華又是一楞,有些猶疑道:“難道是吳漢?也就是當今的左師世梟?”

“吃驚吧。”祁垣把玩著手中的茶盞,“用睚眥必報來形容他怕是再貼切不過了,只是可憐了那個田禾,原本蔚王已將其女賜婚給了公子離歇,可聽聞公子離歇當時並無成家的打算,故而請求蔚王暫緩成婚,結果這一緩便直接送了他人,也不知兩人是否兩情相悅,若是如此,世梟這一棒子可是連著下任蔚王都一並打了。”

離歇?重華並沒有接話,只是暗自驚嘆一聲,這世間風雲多變,人生大抵也不過如此,看來自己能做的,也只能是順勢而為了。

“對了,之前在勤國的時候可就聽聞了四弟的壯舉了啊,怎麽樣,那離歇果真驚為天人麽?”

“那不然呢?”重華似笑非笑道:“和重華打成平局,三哥是在質疑重華的美貌嗎?”

祁垣忍不住大笑起來:“父王說你風趣,果真不假,堂堂勤國公子居然如此頑劣,也不怕人笑話了去,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你能幹的出來。”

“三哥錯了,不還有公子離歇麽?”

祁垣笑著搖了搖頭,不由地輕嘆一聲:“想那蔚良人也是可憐,原本天造地設的一對,偏偏拆開去取悅於一個父輩,當真天意弄人。”

重華不由地看向落安居的方向,沈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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