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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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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皇宮中除去康熙的乾清宮以外, 最尊貴的就要屬太皇太後的慈寧宮了。

寬敞豪華威嚴大氣,每日裏眾多宮女太監進進出出忙忙碌碌, 後宮嬪妃亦掙著搶著想要擠進這道大門磕頭請安,時常皆是一片歡聲笑語,可謂角角落落都充斥著一股濃郁的繁榮氣息。

卻也不知從何時起,慈寧宮已然徹底淡出了所有人的視線,包括那位曾經輔佐兩位帝王、大權在握風光無限的太皇太後,如今偶爾再提及,卻發現竟早已沒了多少當初的敬畏之心。

放眼望去, 一片蒼白的冰天雪地之中, 偌大的慈寧宮竟莫名透出一股落寞淒涼的氣息,倒不免叫人唏噓感慨。

不過殿內倒並不似旁人想的那般冰冷煎熬,炭火依舊燒得很旺, 炕上頂好的皮子褥子也應有盡有,茶葉熱水等要什麽有什麽, 可以說過得是十分舒適了,只從這生活質量上來看也並不比過去差什麽。

林詩語壓根兒就不屑用那種上不得臺面的小手段去幹什麽落井下石之事, 老太太自個兒就已經夠能折騰的了,況且又是這樣大的年紀, 說句不好聽的話還有幾年都不一定呢, 她實在犯不著為此落人話柄, 故而太皇太後雖說是失勢了, 但至少平日裏的吃穿用度卻也從未受到絲毫苛待, 叫其想抓個小辮子都無從抓起, 一時也實在是不知該慶幸欣慰還是該遺憾惱怒了。

猛地一陣沈悶的咳嗽聲響起, 床上頭發稀疏花白的老太太眉頭緊鎖, 難掩痛苦之色。

“主子快將藥喝了罷。”蘇茉兒剛好端著藥進來, 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用湯匙一點一點餵進她的嘴裏,面含心疼憂慮道:“一會兒奴婢再去請太醫來瞧瞧罷,主子這風寒拖得也太久了,每日按點喝著藥怎麽還是不見好呢?”

太皇太後卻淡淡說道:“不必折騰了,哀家年紀大了本就不如年輕人恢覆得快,況且如今這樣的身子太醫也不敢下重藥,只得慢慢調理著罷了,來瞧多少趟也都是一樣的,何苦再折騰。”說話間又忍不住咳嗽起來,嘴裏的湯藥都噴灑了出來。

蘇茉兒忙放下碗仔細給她擦了擦,“主子可曾嗆著了?”

太皇太後搖搖頭,嘆道:“扶哀家坐起來,還不如痛快些兩口灌下去罷了。”她雖是半邊身子不大能方便動彈了,卻也並非整個人都徹底癱了。

只是這藥才端在手裏,就發現自己這只還能活動的手竟也開始止不住地哆嗦了起來,甚至一時間險些連碗都不曾拿穩了。

“看來哀家是真的老了。”滿含落寞悵然地吐出這樣一句話,太皇太後就仰頭三兩口將藥一股腦兒全灌了進去。

蘇茉兒心痛地壓了壓浮現出來的淚意,忙就拿了蜜餞想給她,卻被拒絕了。

“哀家這輩子吞下去了多少苦水,這點子苦算得了什麽,放旁邊去罷。”

這時,門外傳來一道聲音。

“太皇太後,人已經帶來了。”

“進來。”

只見一宮女打扮的年輕女子低垂著頭走了進來,看不清臉蛋,只是身上厚重的冬裝也並未能掩蓋得住她那婀娜的身姿,令人不禁想要一窺其容顏。

“奴婢衛氏給太皇太後請安,太皇太後萬福金安。”

聲音溫柔卻並不扭捏黏膩,甚是舒服悅耳。

太皇太後的臉上不禁就露出幾分滿意的神色來,淡淡道:“擡起頭來。”

看清她容顏的那一剎,太皇太後就笑了。

雖整體模樣看來仍是遜色於皇貴妃,但卻也是個世間罕見的美人兒了。

並非類似於懿貴妃那樣柔弱的柔,而是溫柔至極的柔,這是一個真正溫柔似水一般的美人兒。

絲絲縷縷淡淡的香氣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一如她的聲音她的人那般,給人一種溫柔的好感……但身為宮女顯然是不能用香和胭脂水粉的,尤其是辛者庫的宮女,有心都沒那條件。

太皇太後都有些詫異了,“果真是體有異香?”原還當是誇得過了,未曾想竟還是真事兒,如此可就更好了,“可知哀家找你所為何事?”

衛氏微微低著頭,恭謹地回道:“嬤嬤已告知奴婢。”

“既是如此,過兩日哀家就將你安排到皇上身邊去伺候,切記盡心盡力,切莫辜負哀家的期望。”甚至連問都不曾問一句她的意願,一開口便已是拿定了主意。

在這個深宮裏,對於掌權者來說奴才的命都是可以隨意取的,更何況是叫她伺候皇上這樣天大的好事呢?對於一個在辛者庫水深火熱日夜操勞的宮女來說,這簡直就是做夢都不敢奢求的美事,感恩戴德都還來不及呢。

衛氏是否當真感恩戴德暫且不得而知,但是很顯然,此時此刻她只能高高興興謝恩。

“哀家也無需你多做什麽,只要你能夠伺候好皇上那就是大功一件,無論是皇上還是哀家都虧待不了你的。”

說是伺候好皇上,實則就是暗示她使出渾身解數努力爭寵吧?

她自認也並非一個蠢人,後宮嬪妃如此之多,皇上還能缺了人伺候不成?太皇太後又何必費勁將她從辛者庫扒拉出來?必定是有所圖謀的,太皇太後要的其實只是一枚得寵的棋子吧?

衛氏不禁抿了抿唇,心中惴惴不安。

“這兩天哀家會叫人教導你一番,皇上的喜好習性你千萬記住了……好了,先退下罷。”

“是,奴婢告退。”

直到看著衛氏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太皇太後這才收回了目光,問道:“你覺得這個奴才如何?”

“雖不及皇貴妃娘娘的容貌風采,但卻也是個男人拒絕不了的美人兒,又兼體有異香,倒也有些新鮮,只要不是太蠢想必日後也是差不了的。”頓了頓,蘇茉兒又嘆道:“主子如今安心養身子才是正理,何苦如此執拗呢?”

“你不必擔心,哀家心裏有數……那就是個刺猬,摸不得碰不得,哀家也算是死心了,再下一回指不定直接就折騰咽氣了。”太皇太後緩緩閉上雙眼,蒼老的聲音透著股無力,“只是她將哀家害得淪落至此,哀家又怎能既往不咎呢?縱是摸不得她,能給她添添堵哀家心裏也舒坦。”

“更何況還有玄燁……”提到這個名字,太皇太後的語氣都不由得透出一股咬牙切齒的意味,“相較於皇貴妃,哀家更恨他!哀家一手將他撫養長大,教導他為君之道,為他穩定局勢幫他坐穩江山,到頭來他卻如此對待哀家!真真是個狼心狗肺的白眼兒狼!他不是對皇貴妃動心了嗎?哀家偏就不叫他輕易得償所願,論女人的心思,哀家可比他懂得多。”

說來也實在是惱恨無奈,如今後宮裏的幾個能被她看得上的美人兒,竟是一個兩個都不思進取!

懿貴妃和宜嬪整日與皇貴妃來往甚密頗有幾分姐妹情深相互扶持的意思,溫妃倒是不跟皇貴妃親近,可卻是一副無欲無求恨不能隨時就要絞了頭發做姑子去的模樣,明裏暗裏試探過幾回,人家壓根兒不為所動,再往下的一眾嬪妃或許不乏野心之輩,可她卻是看不上的。

無奈之下才費勁從宮女中好不容易扒拉出衛氏這樣一個大美人兒來,只期望衛氏別叫她失望了,多一些進取之心好好努力一把。

太皇太後對衛氏的容貌很有信心,果然也不出所料,才沒過幾日的功夫,就聽說康熙寵幸了一名宮女。

看著敬事房冊子上記錄的“衛”姓宮女,林詩語就知道這估計也就是老八的生母了,瞄了眼旁邊的胖兒子,就不由得微微一聲長嘆。

這下卻是叫奴才們都誤會了。

“娘娘不必憂慮,那衛氏也不過就是一時新鮮,與娘娘您相比,給您提鞋都還不配呢。”李德全一臉真誠地恭維著,又笑道:“皇上也不曾說如何安排她,只說後宮之事由娘娘您做主即可,可見在皇上心裏頭那也不過就是個玩意兒,娘娘才是皇上最重視的。”

餘嬤嬤也在旁勸慰道:“是啊,娘娘只管放寬心,區區一個上不得臺面的玩意兒罷了,一時魅惑了皇上又如何?新鮮兩日就該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哪裏還值當您放在眼裏啊?”

“……”總覺得自個兒風評被害。

“本宮不過是突然想到了別的事兒……”看著奴才們一臉“我懂我懂”的表情,林詩語也是真無奈了,只得放棄解釋,說道:“既然衛氏已經伺候過皇上了,再做宮女也不合適,不過她這出身……就暫且封庶妃罷,待日後生下子嗣再晉封也不遲。”

冷不丁聽到“衛氏”這兩個字,胤禛的眼神頓時就閃爍了一下,哼哧哼哧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爬到他額娘的懷裏,狀若懵懂地瞅著那冊子上的記錄。

果然,宮女衛氏。

哼。

胤禛不由咬住了自個兒的小乳牙,面上一片天真可愛,心裏卻偷摸冒起了壞水兒。

曾經的老八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就是那副好人緣,對著誰都是一副溫和有禮真誠相交的模樣……這原也不關他什麽事兒,可大夥兒卻都愛拿他跟老八放在一起做對比,愈發襯得他是那麽冷血冷情心胸狹隘心狠手辣盡不幹人事兒似的。

呸!虛偽!

這輩子……大哥黏糊著二哥,二哥卻最疼他,榮嬪和宜嬪又跟他額娘來往親密,拿下老三老五老九應當也不成問題,還有個疑似在佟額娘肚子裏的老六……很好,爺要帶著一眾兄弟一起孤立老八!

胤小四暗暗握緊了小肉拳,一臉堅定。

叫你虛偽!叫你毀爺的名聲!叫你給爺制造爛攤子扯爺的後腿!

爺叫兄弟們都不帶你玩兒,氣哭你!

正暢享著美好未來呢,冷不丁腦瓜子卻被彈了一下。

“瞧什麽瞧得這麽認真呢?”林詩語笑道:“怎麽著,這是認識字了?”

胤小四不敢吭聲,咂吧著手指頭樂得一臉蠢萌。

“鬼靈精。”林詩語揉了揉他的腦袋,又說道:“至於寢宮……就叫她住進鐘粹宮罷,鐘粹宮人少住著也能舒坦些,榮嬪也是個好性子的,她若能安安分分的榮嬪好歹還能護著她一些。”

榮嬪早年進宮至今前後孩子都生過六個了,早就已經沒了爭寵的心思,如今就一顆心撲在僅剩的一雙兒女身上,那衛氏就算再怎麽得寵也不至於叫榮嬪嫉妒生是非,比安排在其他年輕有上進心的嬪妃宮裏總是要好得多,也省得再鬧騰出一些官司打到面前來叫人頭疼。

“娘娘大氣。”李德全立馬笑盈盈地拍了個馬屁。

“得了,沒什麽事兒你就快回去覆命罷,皇上跟前可離不得你。”

“那奴才這就先行告退了,娘娘若有何吩咐只管打發小喜子來告知奴才一聲就是。”

林詩語點點頭,“去罷。”

原以為皇上不過是一時新鮮寵幸了個宮女,後宮裏頭倒也沒誰真將這宮女放在眼裏,提起來也不過只有一聲鄙夷不屑的冷笑罷了,可卻誰不曾想到,接下來一連半個月皇上都翻了她的牌子。

這下子所有人可是都淡定不下來了。

要知道迄今為止也就只有皇貴妃和懿貴妃初入宮那會兒,皇上為表示重視才有過一連半個月留宿的經歷,除此之外便再無人得到過如此恩寵了,這區區一個辛者庫出來的小宮女何德何能?莫不是個千年的狐貍修成精了吧,能將皇上迷得如此愛不釋手?

一時間,整個後宮仿佛都彌漫著一股濃郁的酸味兒,林詩語原還不聞不問關著門過自個兒的小日子呢,卻誰想這些人竟然鬧騰到她面前來了。

又到了該請安的這日,心直口快的草原姑娘宣嬪就耐不住率先叭叭開了。

“皇貴妃娘娘既是手握鳳印掌管後宮,自當也要擔負起勸諫皇上之責才是,怎能眼睜睜看著皇上被一個狐貍精迷得暈頭轉向呢?咱們這東西十二宮的嬪妃可都淪落為擺設了!”

宜嬪可就不樂意了,當即柳眉一挑譏笑道:“你自個兒眼紅嫉妒有本事那你就跟人家爭寵去啊,拿著冠冕堂皇的由頭逼皇貴妃娘娘替你出頭得罪皇上算怎麽回事兒?合著你是既渴望雨露又不敢攪了皇上的興致,這是找冤大頭替死鬼來了?可真真是脫了褲子上吊——死不要臉!”

“你……”宣嬪頓時氣紅了臉,暴躁脾氣上來當即就拍桌而起,一副要擼了袖子幹架的姿態。

榮嬪見此情形臉也就沈了下來,斥道:“宣嬪這是想要大鬧承乾宮不成?皇貴妃娘娘面前豈容你放肆!”

“宜嬪這話雖說得粗俗了些,卻也不見得就是說錯了,宣嬪莫不是以為自個兒是個大聰明吧?”佟芷蘭冷笑道:“你那點兒小心思明明白白都寫在臉上了,可就別跳出來獻醜了,平白叫人笑話。”

“你……你們……你們都合夥欺負我!”宣嬪氣得直跺腳,偏嘴皮子又沒人家利索,本來身為蒙古人能將漢話說順溜兒了就算不錯了,還能指望肚子裏有多少存貨能吵得起來架麽?更何況她這還是以一敵眾呢?

一時又氣又急又委屈的,竟是眼圈兒一紅恨不得要當場哭出來的架勢。

宜嬪幾人面面相覷就無語了,搞得她們還真像是欺負小孩兒的惡人一般。

林詩語這才有機會開口,淡淡說道:“勸諫皇上是皇後的職責,本宮不過只是個皇貴妃罷了,還沒有那資格去勸諫皇上,宣嬪若當真覺得皇上如此寵愛衛氏欠妥,不如去找太皇太後問問……這衛氏原是辛者庫的奴才,如何就憑空落在了皇上身邊呢?”

聽到這話,在場的一眾娘娘頓時就明白了,這衛氏是太皇太後的人。

“你不曾哄我?”宣嬪楞了楞,一臉不敢置信,太皇太後怎麽會弄出來這樣一個狐貍精勾引皇上呢?

“你自個兒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宣嬪是個急性子,這一出了承乾宮的大門就直奔慈寧宮去了,具體說了什麽自然是不得而知,不過就聽說她是哭著從慈寧宮跑出來的,一路哭到了自個兒的寢宮。

更有意思的是,她這前腳才離開慈寧宮,後腳就有奴才匆匆忙忙請太醫去了,隱約聽說是太皇太後被氣暈了。

聽到這消息時,幾人還留在承乾宮搓麻將呢。

宜嬪當時就樂了,“宣嬪還真真是個寶貝,這殺傷力可以啊。”

“炮仗性子,偏又還口無遮攔的,真鬧騰起來那樣一把年紀的老太太哪能受得住她啊。”林詩語摸了張牌,臉上就露出了笑來,也不知究竟是摸著好牌了還是純粹笑誰呢,“不過這人雖說有點小心思,卻勝在直來直去的,本性也並不壞,倒是比有些人強太多了。”

“皇貴妃娘娘這話說得很是,比起有些人來說可真真算得上是個天真無害的小姑娘了。”榮嬪似是很感慨,嘆道:“有些人平日裏裝的一副溫和良善的模樣,實則背地裏捅起刀子來可是一點兒都不手軟,笑裏藏刀才是嚇人呢。”

一聽這話哪裏還不知這裏頭是有什麽秘密呢?

宜嬪不禁就好奇了,壓低了聲音問道:“榮嬪姐姐這是說的誰啊?”

榮嬪也不說話,只用一根手指頭在桌子上寫下一個字——昭。

這宮裏可沒有哪個封號為昭的,扒拉一圈兒算下來,也就只有已故的孝昭皇後了。

“也是老天有眼,該她的。”榮嬪驀地冷笑一聲,眼裏還透著股恨意。

這話幾乎就確定了幾人的猜測,再一聯想到榮嬪夭折的那四個孩子,這其中恐怕還真有點不能說的秘密,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了,怕揭了她的傷疤。

不過榮嬪自個兒倒是先收斂了情緒,淡淡說道:“今兒剛好話趕話說到這兒倒也不為別的,只不過是想給姐妹們提個醒兒,別輕易被那位給糊弄了,當初若非我自個兒愚蠢……如今別看她這般低調安分,心裏打的什麽主意誰也不好說,雖也不能說她們就一定是一樣的人,但多防範些總也是沒有壞處的。”

三人皆會意點點頭,原就是覺得延禧宮那位心思深沈不好琢磨,也沒有哪個想跟她親近的意思,不過是井水不犯河水罷了,不得不說這麽長的時日下來心裏還真就不免松懈了許多,如今榮嬪這番提醒倒是來得剛剛好。

的確,不能說親姐妹就是一樣的心性,但無論如何身處這後宮之中多些防人之心才是正理兒,否則一朝松懈必定教訓慘痛,榮嬪本身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嗎?

“話又說回來,那個衛氏看起來也是一副溫柔無害的模樣,該不會又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吧?”宜嬪柳眉微蹙,擔憂道:“閑來無事太皇太後可不會弄出這樣一個勾人的妖精來迷惑皇上,只怕這是沖著娘娘來的,娘娘還是要小心提防些才好。”

佟芷蘭認同地點點頭,道:“不錯,太皇太後恨你也不是什麽秘密了,要說真有何圖謀,大抵也就只能是你了。”

說曹操曹操到。

“娘娘,衛庶妃求見。”

“進來罷。”

雖身上的服侍已然變成了嬪妃的打扮,但衛氏卻仍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進來之後就恭恭敬敬給幾人行了禮,言行舉止皆一派溫婉恭謹,全無絲毫新晉寵妃的做派。

就不知究竟是心思太深還是當真清明乖覺了。

林詩語叫了起,問道:“才請過安怎麽這會兒又來了?可是有何事?”

“婢妾並沒有什麽事兒,只是……”衛氏低垂著頭,有些靦腆地說道:“只是婢妾閑來也不知該做些什麽,聽聞榮嬪娘娘在這兒陪娘娘解悶兒,婢妾就厚著臉皮跟過來了,皇貴妃娘娘若不嫌棄就叫婢妾在旁端端茶倒倒水吧?”

聽罷這話,林詩語的這眉毛就挑了起來,手裏的牌也不看了,一臉饒有興致地瞧著她。

她們這幾個人湊在一起說笑閑聊,自然少不得要聊一些私密事,尋常可從沒有哪個會沒眼色地湊上來,這衛氏當真如此愚蠢不懂事?若真是這樣一個蠢人,太皇太後能找她當棋子?鬧笑呢不是?

既然不是蠢貨,那她這會兒湊上來說這樣一番話是做什麽呢?

林詩語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三個字——表忠心。

太皇太後費勁扒拉出來的新晉寵妃,上趕著來跟她表忠心來了?

這可真是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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