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傅曉也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還是事實如此。

聞清鈺，最近對她好的……硬要用個詞來形容的話，那就是無微不至。

她懶，房間裏經常作業衣服亂堆一氣。可早晨她出門的時候房間亂糟糟的，晚上回來就整潔一新。

她問過，李姨最近都沒來公寓。

傅曉咬了口蝦肉，目光瞥向陽臺上晾著的衣服，她的臟衣服還沒來得及洗，等想起的時候都掛在那快幹了。

她的白色吊帶睡裙在傍晚的微風中輕輕飄揚。

她記得，這件衣服需要手洗。

傅曉轉回目光，糾結著去看聞清鈺的手。

他摘了手套，端起桌上的檸檬水喝了一口。那雙手很大，手指修長，手背上有著淡淡的青筋，莫名有絲性感。

只要一想起，有可能是這樣的一雙手，去給她洗睡衣——

傅曉猛咽口水，羞恥地耳尖紅了。

到底……為什麽會這樣啊？

她心裏無聲吶喊，但卻不能當面去問聞清鈺，她要怎麽問——你為什麽給我洗衣服打掃衛生？

也許，聞清鈺會告訴她——太臟了看不過去。

傅曉把自己尷尬的頭都快埋進碗裏，同時下定決心她一定要改掉懶病。

明明一開始就信心十足地想要成為能讓聞清鈺欣賞的人，沒想到這才幾天，他欣賞的那些特質她都沒做到，反而還更懶了。

大概也是因為，聞清鈺對她太包容了。

對，都怪他……到底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啊？難道她真的是個需要人關心照顧的小可憐？

傅曉想不明白，又擡頭去看聞清鈺。

就見對方正好整以暇地望著她，見她擡頭，狹長的雙眸仿佛亮了一瞬間，眼尾上揚，唇角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吃飽了嗎？”

別在笑了啊啊啊啊，笑得她毛骨悚然。

明明最開始時就是個不茍言笑的老男人，最近為什麽總是笑，笑笑笑！

傅曉垂下眼簾，望著碗裏最後一顆蝦，沈沈嘆口氣，這沈甸甸的愛護——

她一口把碗裏的蝦吃下去，嘴裏含糊不清道：“飽了。”

聞清鈺看著她像只倉鼠一樣吃得腮幫子鼓鼓的，剛要叫她慢點，就見傅曉放在手邊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傅曉忙咽下嘴中的食物接電話。

幾分鐘之後，她放下電話，就見對面聞清鈺的神情……奇怪。

又來了又來了，每次她在家裏接電話，只要聞清鈺在附近，他就是這麽個表情。

眼尾微微下垂，眉頭輕輕蹙起，唇線壓平，像是煩惱又像是在……不爽。

老男人莫名其妙，傅曉在心裏嘖了一聲，準備離開餐桌。

“等等……”

傅曉疑惑著扭頭。

餐桌頂的燈光白亮，直直從傅曉頭頂落下，她纖細的睫毛在眼瞼上映出長長的陰影，圓乎乎的杏眼水波蕩漾，鼻尖挺翹，紅唇上似乎還沾著亮晶晶的油光。

聞清鈺怔了怔，心跳微微加速。

同時，又升起一絲微妙的愧疚感，他真是個禽獸。

曉曉那麽信任他，他卻……

聞清鈺定了定神，將不合時宜的想法從腦海裏驅逐出去，按照自己本來的想法，不動聲色道：“曉曉，最近在追電視劇？”

傅曉瞬間警惕起來：“怎麽，偶爾休閑一下，不會影響學習。”

聞清鈺見她這樣，輕笑了下，似乎想放松氣氛：“不是要管你，是想問你……開會員了沒？”

傅曉滿頭問號，誠實回答：“沒有，我用趙鵬的賬號看。”

這家夥什麽軟件都喜歡開會員，一開就是一年。所以……他們四個全都蹭對方的會員用。

她看見，聞清鈺的表情又微妙變了變。

聞清鈺笑了笑：“是這樣的，你知道我們公司是做游戲的，會跟很多APP平臺有合作，我這裏有個私人賬號，是員工幫忙弄的，幾乎開通了所有APP的年費服務。但你知道……我幾乎不用，放著也是浪費，你要不要拿去用？”

傅曉面露猶豫。

聞清鈺不經意道：“聽說，好像有什麽漫畫，還有各種看視頻的平臺，以及聽歌的軟件。”

傅曉目露驚喜，趙鵬不喜歡聽歌，可沒開會員。

她沈吟了下，勉為其難道：“那行吧，你要是不用我就幫你用，放著怪可惜的。”

聞清鈺點頭：“密碼是我才改過的，賬號密碼我寫給你。”

幾分鐘之後，傅曉把她手機上的娛樂類的APP都換成了聞清鈺給的賬號，看著賬號後面的高級VIP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聞清鈺也很滿意，他隱晦看了眼自己的手機。

總算能知道傅曉的詳細愛好了。

兩人正各自滿意著，聞清鈺的手機忽然響起，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電話，一秒變成霸道總裁聞總：“有事？”

對面的孔西楞了下，恨鐵不成鋼道：“不是跟你說，說話要如沐春風，要笑，就你這態度，小姑娘能看上你才怪！”

聞清鈺：“有事說事。”

孔西：“行吧，是我不配讓你如沐春風的說話嗎？”

聞清鈺：“掛了。”

孔西：“等等……出來玩，帶上你家小孩。”

聞清鈺猶豫著，傅曉還沒見過他的朋友。

孔西加緊勸說：“不去酒吧那種鬧騰的地方，我新投資了一個茶樓，環境還可以，過來坐回。”

聞清鈺遲疑了下，輕聲對還沒離開客廳的傅曉道：“要出去玩嗎？”

傅曉從手機上戀戀不舍收回目光：“現在，去哪？”

聞清鈺：“茶樓，和我的朋友。”

傅曉想了想點頭，反正也沒事幹，去玩一下也行。

孔西聽著聞清鈺在那邊和他家小孩交流，忍不住跟葉新吐槽：“聞清鈺也太狗了吧，我教他說話要溫柔，他倒是對他家小孩溫柔得很，跟我說話就滿是冰碴，區別對待！”

葉新笑了笑：“你還沒跟我說他跟你取經的事情……”

孔西一聽這話，再聽對面聞清鈺已經和他家小孩商量好要來，就掛了電話，專心和葉新聊起了八卦。

聞清鈺和傅曉到地方的時候，葉新才心滿意足地聽完八卦。

他的目光落在大大方方的傅曉身上，笑道：“傅曉你好，我們之前見過面的，還記得嗎？”

傅曉難得有絲尷尬，她記起了醉酒時的事情，當時好像這倆人也在場。

她輕輕點了下頭。

葉新：“我叫葉新，旁邊這位是孔西，你不用拘束，叫我們哥哥就好。”

聞清鈺冷冽的目光落在葉新身上。

他絲毫不畏懼，仍笑著看傅曉。

傅曉擡眸看著對面沙發上的兩個男人，說話的這個氣質溫和，眉眼幹凈，戴著斯斯文文的眼睛，看起來很好相處的樣子。

另外一個頂著一頭栗色的短發，略顯毛躁，看起來像是他自己抓出來的，皮膚白凈，眉眼精致，不細看，像是個漂亮的洋娃娃，衣服穿得吊兒郎當，手指間夾著煙，但沒點燃。

傅曉笑了下：“葉哥哥，孔哥哥你們好。”

聞清鈺聞言，唇線下壓，氣壓低沈，看著葉新的目光很是不善。

對方不為所動，反而殷勤為傅曉介紹起了茶樓的特色菜。最後，傅曉在對方的強烈推薦下點了杯飲料和糕點。

這麽晚了喝茶，她怕自己晚上會睡不著。

等待食物的間隙，孔西身體微微前傾，從靠窗的一側往外探了下，神色好奇地望著傅曉：“小孩，你跟清鈺住一起，會不會覺得他這個人很無趣？”

清鈺為人古板又嚴肅，不幽默還沒什麽能讓人說道的愛好，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一般小孩會很不喜歡他這種男人吧。

傅曉搖了搖頭：“不會啊，聞叔叔他人很好，生活很健康，作息規律還註重養生，不喝酒不抽煙，幹凈又自律。”

孔西沒細聽傅曉說了什麽，從聽見她對聞清鈺的稱呼就開始憋笑。

憋得臉都紅了，幾秒鐘之後實在沒忍住大笑出聲，手拍得桌子嘩啦啦作響。

葉新也笑，邊笑邊搖頭，從清鈺跟孔西取經，到現在這都過去多久了，怎麽小孩對他的稱呼還是聞叔叔？

他到底打算，溫水煮青蛙煮到多久？

聞清鈺被這兩人笑得臉徹底黑了。

正誇張大笑的孔西忽然表情突變，齜牙咧嘴的收了笑容，正襟危坐起來。

他微微收緊小腿，好家夥……這一腳是想讓他骨折嗎？

聞清鈺也太狠了！

葉新也收了笑，神情溫和看著傅曉，“這麽說，你不反感清鈺？”

傅曉正在看剛端上來的糕點，沒註意到他們之間的官司。孔西得笑她雖然覺得莫名其妙，可那人一看，就一副不太正經的樣子，也許是笑點特殊呢？

聽到聲音，她擡起頭，眼神依然留戀糕點，這糕點不知道怎麽做的，竟然是一顆顆櫻花的模樣，粉嫩得誘人，她還從未見過這麽好看的糕點。

她說：“不反感啊。”

聞清鈺那麽好，她怎麽會反感他。

她說得也是實話，李娟醉心玩樂，傅振興沈迷酒精賭博，她對大人們的奢靡生活是一點都不感興趣。

她覺得自己目前的人生信條就是兩個字——安穩。

而聞清鈺，恰恰從頭到腳都是那麽安穩的人，他像個機器一樣，把自己生活裏的每部分時間都規劃好，從不越距，按部就班地往前走。

他順帶也能幫她把生活規劃好，讓每一日都是妥帖又安穩的。

她住在他家裏，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安全感。

傅曉說完，拿起一個櫻花糕點，轉身放在聞清鈺手心裏，沖他笑了笑：“給你吃。”

女孩笑起來的時候，眉眼柔和，眼裏仿佛聚著光。

聞清鈺心中一蕩，跟著也笑起來。

葉新左右看看，忽然覺得……這倆人，也許有戲。

聚會沒多久，聞清鈺就帶著傅曉回家。

給她熱了牛奶，看著她喝完，道了聲：“晚安。”

聞清鈺才躺回自己床上，腦子裏滿是晚上傅曉那個笑容，笑得他覺得心臟都軟了，仿佛被無盡柔情包圍似的。

他有些睡不著，翻個了個身拿出手機，打開一個傅曉聽過的歌曲。

重重的鼓點聲驀然響起，整個房間好像都一下鬧騰起來。

聞清鈺皺著眉關掉音樂，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他們之間，就連愛好都相差這麽大，她真的能接受自己嗎？

正想著，他的手機響起。

聞清鈺看著來電顯示，正要掛斷，想了想又接起：“別說廢話，不然我告訴你家老爺子你一個月換了四個女朋友的事情。”

孔西：“……”

他咬著牙假惺惺笑道：“我真是給你出主意的，一個絕妙的主意！”

聞清鈺：“說。”

孔西一聽，笑得眼睛都瞇起來，擡手抓了把發梢道：“我想了想，發現你一味地改變作風，溫柔溫和這樣不行，你還得有男人味！”

“男人味懂吧，就是得讓她意識到你是能追求她，能和她談戀愛的異性，而不是只會照顧她的長輩！”

這話一下子搔到了聞清鈺心裏，他坐起來，長腿搭在床邊，一手曲起輕輕敲擊大腿，同時冷漠道：“廢話少說。”

孔西一聽，就知道自己又說對了，他得意洋洋道：“我這個主意，絕對妙不可言，讓小孩一見你就臉紅心跳，情難自禁！”

聞清鈺忍者孔西的聒噪，繼續聽他說：“你平時也鍛煉身體，我們上次游泳，你身材還不錯，當然是沒我好……”

聞清鈺拿遠了手機，等他再拿回來的時候，孔西誇讚自己身材的話題剛剛結尾，他意猶未盡道：“女孩子都喜歡男性好身材，你就約傅曉去游泳，穿上黑色性感短褲，往那一站，保證小姑娘臉紅心跳。”

聞清鈺：“……”

他果斷掛斷電話。

孔西疑惑地眨眨眼，不死心發了條微信過去。

【不去游泳也行，在家你可以別穿那麽保守，試試解開襯衣紐扣，露出你的腹肌，或者洗完澡出來，就只穿短褲……亮一亮你沒我好看的身材。】

【女孩子肯定喜歡！！！】

聞清鈺黑著臉給手機按了關機。

作者有話說：

猜猜，聞總會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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