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2-2 20:01:23 字數：3558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你明明已經死了！明明已經死了的！”

龍吟雪驚慌失措地手舞足蹈，目瞪舌彊之色令人瞧著也覺得後怕。慕容止此刻也躍上前來，制住龍吟雪亂舞的雙手，安撫道。

“吟雪，她只是神似月兒，並不是她。”

從慕容止口中吐出月兒兩個字，似是徹底刺激到了龍吟雪的神經，她好看的十指猛地抓住慕容止的衣襟，幾若神志失常，發狠道。

“是不是因為她？你是不是就是因為她？！”

“不是她，不是因為她。”慕容止眼眸一緊，也覺得吟雪神色不對，放柔了聲調道，“吟雪，此事我們容後再議，你先冷靜一下。”

“冷靜？”龍吟雪唇角諷意甚深，質問道，“你要我怎麽冷靜？這個天下誰不知道我龍吟雪要嫁於你慕容止為妻？如今我尚未進門，你卻已經在外面有了女人孩子，你要我怎麽冷靜？！”

“吟雪，你放心，我一定會保住你的清譽，絕不會給人落下口實。”

“落下口實？呵，我還有什麽口實好讓人落下？我為一個男人耗了十年的青春，到頭來，他卻和別人好上了，世人會說我什麽？只會說我傻而已！”

“是我對不住你。”

慕容止除了歉疚，沒有半句解釋，這反而讓龍吟雪更加不能釋懷。她不明白好好守了十年的約定，為什麽就這樣橫生了枝節？

“為什麽？她到底哪裏比我好？你我那麽多年的情分難道抵不過這個女子？還是因為她設計懷了你的孩子，你才迫不得已的？慕容哥，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實在……實在不行，我可以允許你將她置在別處生下孩子，好不好？”

“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你要娶她不成？那我怎麽辦？”

慕容止沈默不語，眸中含著深深的愧疚，半晌才道：“吟雪，那麽多年，其實我只將你視作嫡親妹妹那樣疼惜，從未有過男女間的非分之想。”

“你、你說什麽？”

“是我當斷未斷，害你空耗了多年韶華。”

龍吟雪只感到自己的腦子嗡嗡作響，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站立，手應該放哪裏，眼睛又該看向那裏。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曾經笑若春風，但此刻她只覺得他的表情是那麽得冰涼，比冬日的寒雪還要冰冷千萬分。

“你、你說真得？可、可你我……你我雖不是朝夕相對，卻也相識相知了那麽多年，你的喜好、習慣我都如數家珍，你、你怎麽會，怎麽會……”龍吟雪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男子的雙臂，聲音柔弱地仿佛是在祈求，“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慕容哥，你只是因為她懷了孩子才憐惜她的，是不是？要不、要不你納她為妾好了，好不好？你納她為妾啊，慕容哥。”

“吟雪，我不想再誤了你。即是沒有這個女子，我也不會娶你的。”

“你不會娶我？你不會娶我？呵呵……呵呵……”龍吟雪的表情瞬時凝固，“慕容止，你當真就對我一點都不動心？難道你對我，就連一點真心都沒有？”

慕容止的目光仍是沒有變，淡淡道：“對不起。”

他明白，今日一定要徹底斬斷這情絲，決不能有一點拖延，因為一點點的同情，都會變作藕斷絲連。

“這就是你的心裏話？既然這是你的心裏話，你為什麽不早說？！我及笄那年，兩家提起婚事的時候，你為什麽不說？我十八歲那年，家父詢問你婚約的時候，你為什麽不說？你是不是非要到了不得不娶我的時候，你才肯說出這句心裏話？！”

女子撕心裂肺的吶喊，幾乎將她好聽的嗓子硬生生得吼啞。可最令人動容的，不是女子悲戚欲哭的呼喊，而是她緊咬著嘴唇，強忍著含在眼角間的水霧，那是她癡狂愛情下的最後一點倔強和最後一點尊嚴。

“吟雪，這輩子終是我欠你的。”

龍吟雪退開一步，拽緊雙手恨恨道。

“慕容止，我不會放過你！我不會放過你的！今日我也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龍吟雪昂著頭，不負先前的瘋狂軟弱，她字字鏗鏘，立誓道，“此生此世，我龍吟雪就認準了你慕容止一個！慕容家三少夫人的位子，我要定了！”

龍吟雪的裙袖在空中一拂，人已如箭在弦得沖了出去，反觀慕容止卻如一棵老樹，靜靜地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

一直呆呆站在一邊看著這場離別戲碼的龍吟月，這時才驚轉回來，上前推了慕容止一把，不可置信道：“這就是你所謂的，給自己一個機會？”

“我想做一些無愧於心的事。”

“你的無愧於心，就是一手捏造出那些流言蜚語，只為和一個等了你十年的女子解除婚約？！蹉跎了那個女子大好年華的人是誰？是你！你不覺得你就該為此負起責任嗎？！”

慕容止默不作聲地站了許久，才側身看向龍吟月，那一雙曾經滿懷笑意的面容，如今卻面無表情。

“紅蓮，這是我和吟雪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那寒若漠北冰淩的語調讓龍吟月微微一楞，慕容止好不容易硬扯出一點笑容，仿佛沒有事一般，溫和道：“我知道你也累了，早些睡吧，我明日再來看你。”

語罷，他緩緩地走出房間。

休息？休息什麽？！院子的陽光還如日中天，他卻叫她入睡？

龍吟月追出幾步，本想再喊住他，可是想起他警戒自己的話，龍吟月終究沒有喊出口。如今的她，只是紅蓮，而不是龍吟月，她憑什麽管別人家的事。而語無倫次的慕容止也倍感疲累了吧，明明是藏了那麽多年的心事，如今要全盤而出，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那自責愧疚的面容，何嘗不是一種無語的哭訴。

可是、可是另一個是她的親二姐啊！即便知道他們在一起，或許才是在強人所難，可是她又怎麽忍心看到自己的親姐姐墮入瘋狂。

龍吟月忽然想起同柯慕言分別時，他千叮嚀萬囑咐的希望她不要住在慕容家，可轉念一想紅蓮的身上還背著武林盟的追殺令，方很不情願的改口道。

“那你晚上睡覺的時候，記得鎖好門，誰來都別開，就算是慕容止也不行！要是他敢硬闖，你就一刺刺進他的胸口！聽見沒？記著是胸口，你可不能留情！”柯慕言蹙著眉頭，極其認真叮囑道，“還有，不許你再喊他什麽哥哥了，我、我聽著別扭……”

是啊，她不過喚慕容止為止哥哥，就尚且讓慕言這樣記在心上，何況她與二姐，與慕容止之間的種種。

情愛之事或許的的確確就是兩個人之間的事，萬不能有第三個人插足其中，否則掀起得何嘗不是一段腥風血雨。

那夜，龍吟月自然也是難眠的。二姐自小就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即是武林中也是眾星捧月，除卻她絕劍山莊二小姐的身份外，她自身傾國傾城的容貌也備受矚目。或許正是如此，二姐的性子素來要強，又哪裏受過這樣的刺激……

龍吟月煩躁地翻了個身子，她只覺得自己心中矛盾。一方面，她為自己的二姐憤憤不平，一個女子的十年青春，難道就這樣平白錯付？可另一方面，她卻也切切實實看到了慕容止那麽多年的痛苦和自責，他有口難開，無人傾訴的苦惱，就和她如今遭人誣陷的境況一般。

很多事，你說不準誰對誰錯，就像這世上，好人會做壞事，壞人會做好事一樣，難分難解。

窗口微微一震，本以為是屋外風強，龍吟月睜開眼一瞧，才發現前窗裏徐徐地飄進一股煙來。龍吟月心口一緊，急忙屏住鼻息，輕手輕腳地用巾帕就近沾了一點茶水捂住鼻口。

她的確擔心過會有人夜襲於她，但畢竟慕容家養著數十號的護衛看守，也不是門面功夫，可沒想到終是有人膽大包天的。

而這次的暗殺者不僅膽子大、招數狠，要置她於死地的決心更是要勝過任何一個。當龍吟月看著屋子裏布滿迷煙和之後熙熙攘攘射進屋子裏的暗器時，如此想到。雖然龍吟月很想等到此人入門確認她是否身亡時，再甕中捉鱉，但奈何不知這煙霧的功用，著實不敢繼續呆在屋子，以免真得變成一具屍體，龍吟月遂從後窗躍了出去。

不想，兩把劍竟已在後窗候她多時！

龍吟月空中一旋，躲過雙劍，卻躲不過橫掃來的劍氣！

雙刺手中一轉，龍吟月忍著腰腹的傷口沖了上去。要命的雙劍在那黑衣人的手中猶如彩綢，那雙劍上下一橫一豎，是龍騰虎躍。

一刺一劈，是畫龍點睛。

離掌逆轉，是龍飛鳳舞。

這招式竟然是龍家劍術！龍吟月自然分外熟悉，她不敢相信黑衣人的路數，遂握緊雙刺，盯著黑衣人覆面的面巾，雙刺上下一掃，輕身撩去了她的面巾，然面巾下露出的那張臉，讓她愕然一驚！

龍吟雪！

二姐兩個字幾乎要脫口而出，龍吟月卻硬生生地將它又咽進了喉嚨裏。

“你為什麽要殺我？”

“哼！”龍吟雪冷哼一聲，招式越發狠絕迅速。

龍吟月又擋下兩招，“我和你無冤無仇，難道是因為慕容止？”

“要怨就怨你長了這張臉！”

“你……這是什麽意思？不是說我長得像你妹妹嗎？”

“對！你和她一樣，一臉狐媚！”傾城的面容，此刻卻口沸目赤，怨毒陰森，十分滲人。

龍吟月聽著生氣，怒道：“你、你難道都不顧惜姐妹情分？”

“呵，我連親妹妹都殺了，殺你又何妨！”

“什麽？！”

“你說什麽？！”

問出這句話的卻不是龍吟月，男子清朗而驚愕的聲音從龍吟雪的身後傳來。慕容止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裏，寒夜青衣冷，他一雙漆黑的瞳眸在這樣的深夜裏泛出光來。

“慕容哥……”

龍吟雪赫然停手，她側著身子，聲音柔弱得好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穿著夜行衣的身體已開始瑟瑟發抖，可她的手中也還握著那柄要殺人的雙劍。

慕容止向前踏了一步，他的眸中幾乎能看到熾熱的烈火，那是一種狂怒的征兆。如果說見過慕容止大笑的人屈指可數，那麽見過他這樣發狂的人，卻是一個都沒有的。

黑夜的雲漂浮得極慢，卻遮不住月光想要看清一切的心情。慕容止每向前踏一步，龍吟雪就後退一步，女子的面色蒼白如紙，卻被男子陰冷的目光緊緊鎖住，逃脫不開。

“說！月兒是不是你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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