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慢慢褪去，黎明將至。

秋羽蝶惴惴不安地望著那已經泛白的天邊，明天，終還是到了！她呆呆地坐於床頭，她在等待，下一個到來的人會是水印塵？還是昨夜悄然離去的葉秋淩？今日，是否真的會有所不同？

等待一向是焦灼而又漫長的事，可此刻的她卻格外地平靜。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能感覺到，自己所剩的時間也沒有多久了。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傳來，秋羽蝶身形一僵，該來的終還是來了！

“請進。”她顫抖著開了口，只見一個丫鬟推門而入，向她行了一禮，畢恭畢敬道：“娘娘，早膳已經準備好了，需要奴婢伺候您用膳嗎？”

娘娘這個稱呼讓秋羽蝶眉頭一皺，不過和一個奴婢她也計較不起來，擺擺手道：“不用了。”

那婢女聞言，又是一禮，輕聲道：“是。”然後將早膳一一擺好，乖乖退下了。

早膳很豐盛，可秋羽蝶卻沒有一點胃口，望著那一桌美味佳肴，她輕輕嘆了口氣。

“奴婢參見貴妃娘娘。”門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是那個丫鬟的聲音。

“貴妃娘娘？”秋羽蝶一楞，她是來找自己的嗎？正想著，屋門再次被打開，一個衣著素雅的女子出現在她的視線內。秋羽蝶認得她，她就是昨日那個女人，水冰藍和水靖遠的母親。

“不知有沒有打擾到姑娘用膳？”她笑意盈盈地在秋羽蝶對面坐下。

秋羽蝶輕輕搖了搖頭。

“敢問姑娘芳名？”她再度開口。

秋羽蝶雖心生疑惑，卻還是如實回答：“秋羽蝶。”

貴妃娘娘的眉頭微皺，輕輕搖了搖頭，一句輕語：“冰藍。”

她的聲音極輕，但秋羽蝶聽得分明，她詫異地望著眼前人，她怎麽會知道自己的身份？

貴妃娘娘起身，輕輕關上了房門，唇盤依舊是淺淺的笑意，“不用那麽詫異，我知道你是冰藍，哦，不，或許我應該喚你安兒。”

秋羽蝶猛地站了起來，緊緊地盯著她，一字一頓道：“你到底是誰？”她不僅輕而易舉識破了自己的身份，就連莫大哥曾告訴過她的小名也知曉，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她又怎麽會知道？

“青鸞。”對方自報家門。

可這個名字對秋羽蝶來說還是很陌生，她努力搜索僅有的記憶，卻還是一片空白。

見她一臉疑惑，對方開口解釋道：“你應該記得鳳鳶這個人吧！我和她是好朋友。”

“鳳姨？”秋羽蝶脫口而出，鳳姨是瀟兒告訴她的，而鳳姨的名字是莫大哥告訴她的，瀟兒說是鳳姨照顧她長大的，而她這幅容顏也是鳳姨讓她掩蓋的。

所有的一切，鳳姨她都知道。這個名喚青鸞的女子，自稱是鳳姨的朋友，所以她也知曉一切。可既然她和鳳姨是朋友，又為何她會成了貴妃？

“這張臉，生得還真是漂亮，絲毫不遜色你母親呢！”青鸞的目光落在她絕美的面龐上，眸間的情緒卻讓人看不透。像是誇讚，卻又帶著點諷刺的意味。

“你認識我母親？”秋羽蝶對這個貴妃娘娘很是好奇，她好像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

“豈止是認識？”對方輕笑一聲，“我和鳳鳶都是你母親的丫鬟，打小便跟在你母親身邊。”

這個答案顯然出乎了秋羽蝶的意料，她垂眸思索著，試圖將所有的事情理清楚，卻發覺越理越亂。這個青鸞，像一個謎一樣，她所言的，秋羽蝶並不完全相信。

“你是不是很好奇水印塵和你母親的關系？”青鸞忽然開口。

秋羽蝶驀然擡頭，定定地望著她：“你知道？”

“你母親和水印塵曾是一對令人艷羨的天作之合，他們打小相識，兩小無猜。”青鸞漸漸陷入了回憶中，“殷家和水家本是世交，素來關系很好，見兩家孩子情投意合，便早早訂下了婚事。”

“這原本是一樁完美的親事，兩人的婚期越來越近，可就在這個時候，出了事。”青鸞輕嘆了一口氣，目光掃過她的臉龐，苦笑道：“就因為這張臉，毀了這樁婚事。”

秋羽蝶的手輕撫著自己的臉頰，因為這張臉？

“你母親生得極美，她年輕的時候比現在的你還要美上幾分。這樣一個絕世女子，在人群中，只需一眼，便再也移不開視線。”青鸞輕輕搖著頭，有些惋惜，“這一眼，若是旁人也倒罷了，偏偏那個人是當朝的皇帝。”

“聖旨初下，兩家人大驚。可聖旨已經下達，這平常人家哪敢違抗聖旨。水印塵不同意，可皇帝看中的你母親，他哪裏爭得過？你母親和水印塵的婚事只好作罷，你母親含著淚入了宮。”

“你母親入宮沒多久就被封為皇後，而水印塵被皇帝調至了偏遠的邊關，二人再沒有相見的機會。後來，有了你，皇帝對你母親更是寵愛有加，生活再次歸於平靜。”

“一晃你母親入宮已經兩年了，你也有一歲多了。那個被皇帝遺忘的水印塵卻忽然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本以為他在邊關會戰死沙場，卻不想他在邊關僅僅用了短短兩年時間，從一個無名小卒變成鎮守邊關的大將軍，然後，兵變。”

“誰也沒想到他會公然謀反，更沒有想到他率領的將士會如此勇猛，無所畏懼，所向披靡。很快，皇宮淪陷了。皇帝被他親手給手刃了，他是為了報當年的奪妻之恨。隱忍了兩年，他終於等到了這一日。”

“你母親得知這一切，卻對著鏡子笑了。她將一歲多的你交給了我和鳳鳶，囑咐我們照顧好你。她自己獨自留在了皇宮內，我記得那日，她穿的是一件大紅色的衣衫，特別像嫁裳，那紅色，格外的刺眼。”

“水印塵終還是找到了她，但卻是像瘋了一般跑出來的，你母親走了！她是怎麽走的，除了水印塵，誰也不知道？可當水印塵再次趕回去的時候，卻不見你母親的屍首了，他像瘋了一樣派人將整個皇宮翻了個底朝天，卻還是沒能找到，卻找到了我和鳳鳶，我們沒能逃出去，連同你一起被抓了。”

“急於尋找你母親屍首的他逼問我們，可我們對此一無所知，雖是畏懼，卻還是搖了搖頭。他揚起了手中的劍，卻重重地插在了地上，無力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他，接受不了你母親已故這個事實，這麽多年這是他的一個心魔，沒有見到屍首，所以欺騙自己她還活著。”

“可這麽多年的找尋終是無果，他卻仍舊不死心。所以才會在遇見你的時候，固執地認為你就是你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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