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知道這只是一個夢, 但是李尋歡卻不得不在意。他這一生虧欠最多的人就是詩音，若是當真能夠還她一個幸福的話，那該有多好。

因為這個夢的影響, 李尋歡的心緒不定，是以這才離開了自己隱居的地方在江湖上走動。要知道, 他已經早就不管江湖事了，就是因為心緒不寧, 這才想著來找自己徒弟。

結果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遇見了夢中的那兩個人，也得知了那個夢不僅僅只是一個夢。這讓李尋歡的心中激蕩, 所以, 詩音也是能夠獲得幸福的, 是嗎？但是這也讓李尋歡的心底裏更加痛苦，就是因為他的原因, 才導致了詩音一生的痛苦。

楚留香笑笑不說話，反正他並沒有真的承認什麽，全都是眼前這個李尋歡的猜測。一切，和他們毫無關系。

顧若雲見楚留香不說話，自己當然那也就不說話了。她的飯還沒有吃完呢，幹脆就拿著筷子認認真真地吃飯。哎呀，煲仔飯涼了就不好吃了，她要珍惜食物珍惜糧食才可以啊。

楚留香看到顧若雲認真的勁兒，頓時就笑了。他從另一個小鍋裏面盛出了一碗湯，“喝一點湯，不要噎著了。”

“好。”顧若雲一手拿著飯碗一手拿著筷子，所以幹脆就湊上前去，就著楚留香的手喝了一口湯, “好鮮的蘑菇湯啊，我喜歡。”

楚留香溫柔地說道：“那下次還給你做。”

“嗯。”顧若雲點點頭，又埋著頭認真吃飯了。她心無旁騖，簡直是認真的第一典範。

傅紅雪也而跟著顧若雲的樣子，認真地吃飯。只是他吃得快，碗中的飯吃完了，就只能夠正襟危坐了。爹娘看起來不是很想要和對面那個人說話的樣子，那麽他也不要說話了。

李尋歡經歷的事情多，即便是這樣的場面他依舊是端得住的，並不覺得有什麽尷尬的。倒是葉開，渾身的不自在。

其實葉開的心中更多的是好奇和疑惑，聽起來師父好像和這對夫妻是認識的樣子，但是卻又不怎麽認識，總之就是有些奇怪的。最叫葉開覺得奇怪的是，明明這兩個人看上去如此年輕，但是卻好像是師父很久以前認識的人。

如此說來，他們兩人的年紀難道不是已經很大了嗎？這難道就是所謂的駐顏有術？

“楚兄。”李尋歡直接沿用了夢中的那個自己對於楚留香的稱呼，“你們還會回去嗎？”

楚留香明白李尋歡說的是什麽，“也許會，也許不會。”

“那能否幫我轉達一句話呢？”

“不能。”這句話是已經吃完了飯喝完了湯的顧若雲說的，“她現在過得很好，非常好，好的不能再好。那些痛苦她都沒有經歷過，被拋棄，被贈送，她現在什麽都很好。我不會讓她聽到你的話的，不管是什麽都不行。也許她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但是我不想要讓她難受，一點的可能都不想。”

雖然她所認識的林詩音現在過得很幸福，但是這個世界的林詩音卻還是經歷了痛苦不是嗎？顧若雲要承認李尋歡是一個非常好的男人，但是對於林詩音而言卻不是的。

已經有一個林詩音痛苦就夠了，不能夠再多出一個來了。顧若雲就想要她認識的林詩音，幸福地過下去，沒有任何陰影。

李尋歡聽了這番話，良久不語。可是他整個人卻好像蒼老了下去，仿佛有什麽東西在他的身上消失了一樣。“是的，沒有必要。”

說到底都是因為自己的私心而已，李尋歡苦笑著想。他已經害了一個詩音了，不能夠再害了第二個詩音了。終究還是自己放不下，終究還是自己想要的多了些。“抱歉。”

顧若雲和楚留香對視了一眼，而後對著李尋歡說道：“抱歉。”

李尋歡笑了笑，剛才身上的那些痛苦和蒼老似乎也都消失了一樣。“無需抱歉。”只有從他的眼神之中還能夠看得出來他的情緒，其實這麽多年，沒有能夠從林詩音的死，和對林詩音的痛苦之中走出來的人，是李尋歡自己。

葉開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但是他根本就不敢開口問。他的眼神突然就看到了在一旁坐著的傅紅雪，趕忙對著他使了一個眼神。雖然他不能夠問，但事傅紅雪可以問啊。

這對夫妻對他這麽好，應該會回答吧？他想要知道的也不多，就是想要知道他們和師父到底是怎麽認識的就行了。

“嗯？”傅紅雪微微歪頭，奇怪地看著葉開。他不明白他的意思，於是就一直這樣看著葉開。

“……”葉開無奈地移開了眼神，差點就要忘記了，眼前這個傅紅雪已經失憶了，根本就不能夠體會到他的意思啊。無奈了。

這邊兩個人在使眼色，那邊三個人卻是相對無言。良久，李尋歡拿出了一把飛刀放在了楚留香的面前，“雖然我認為楚兄大概是不需要的，不過，若是有需要的話，這把刀可以兌換一個承諾。”

楚留香正想著是否要拒絕掉，卻被顧若雲捅了捅胳膊。然後，他們兩個人就聽見了系統的聲音，“叮咚！江湖傳奇小李飛刀李尋歡的飛刀可以作為本世界的能量，建議你們兩個人拿下來。”

楚留香的心中卻是疑惑，在心中問道：“那麽為何以前的小李飛刀不能夠作為能量呢？”

系統回答道：“眼前這把飛刀是江湖傳奇的飛刀，以前的小李飛刀是江湖新秀的飛刀，威信力就是不一樣的。”

“原來如此。”楚留香接過了李尋歡手中的飛刀，對著他說道：“我們走的時候，王公子正在教授她醫術，她冰雪聰慧，應該是小有成果了。”

李尋歡的眼底似乎出現了淡淡的水光，而後卻是滿滿的笑意，“如此，多謝楚兄。”

“不必。”楚留香將手中的飛刀拿給了顧若雲，“投桃報李而已。”

李尋歡笑著站了起來，“既然如此，那麽我也應該離開了。心願已了，我該回去了。人老了，出來跑動一段時間，身子骨有點受不住了。”

葉開說道：“師父，你這身子骨要是也算作是受不住了的話，那麽我的豈不就是要散架了？師父，你絕對是精神矍鑠的。”

李尋歡哭笑不得，“你都用上了精神矍鑠了，還覺得我不夠老啊。”

葉開笑著說道：“怎麽會呢，我這是誇讚師父呢。”

“不用了。”李尋歡搖搖頭，“我走了，你也繼續玩兒去吧。”他突然看著楚留香和顧若雲，“其實我這個徒弟雖然頑皮了些，但卻還是聽話的。不如你們帶上他一起？也好和……做個伴。”

一時之間，李尋歡竟然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傅紅雪，只要帶過了。這個孩子從小就在受苦，葉開比他幸運了一些，卻也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後一直自苦。傅紅雪是因為仇恨所苦，而葉開卻是因為傅紅雪而苦。

他認為是自己的存在才導致傅紅雪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沈浸在仇恨之中，人世間的歡樂都與他無關。不管是傅紅雪還是葉開，其實他們都過得不好。

李尋歡覺著，要是叫兩個人好好相處一段時間，說不定會有別的出路。至少，也能讓傅紅雪這個孩子好過一些。當然也有可能會是反面的，他也許會更加迷茫，因為連他唯一的支柱，仇恨，都消失了。

當一個人沒有了任何的活下去的支柱以後，就會對這個人世間產生絕望。只是……李尋歡笑看著楚留香和顧若雲，誤打誤撞的，他們撿到了傅紅雪，給了他家人的關愛。

即便這個關愛非常奇怪，但是依舊足夠叫傅紅雪知道這真情是什麽感覺了。不管最後到底是因為楚留香二人，還是因為葉開，只要傅紅雪能夠過得更好些，就足夠了。

顧若雲正要拒絕，楚留香卻是一口答應了下來，“好啊。不過，我們使喚起人來，可是不留情的。”

“不用留情，”李尋歡朗笑了幾聲，“年輕人就應該多動動腿腳。”他看著葉開，“開兒啊，你就好好地聽話啊，楚兄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我知道了，師父。”盡管很迷茫，但是葉開聽從李尋歡的話。而且，能夠光明正大留在傅紅雪身邊也好啊，不用再跟在馬車後面吃灰塵了，也不錯。

“如此，告辭了。”李尋歡的話音一落，人就消失了。

“哇哦。”顧若雲不由得驚嘆了一聲，“的確是比那個小李子要厲害許多啊。”這歲月不僅給了李尋歡皺紋，還給了他更加厲害的輕功呢，看著就覺得了不起啊。

聽見小李子這個稱呼，楚留香就忍不住笑了。“又不是禁宮，哪裏來的小李子啊。”

“我覺得這麽稱呼好聽。”顧若雲絕對不會承認她看另一個李尋歡不爽是因為他搶走了林詩音，沒有的，怎麽可能呢，她才不是這種小肚雞腸地用這樣幼稚的手段來報覆別人的人。

不是的，絕對不是的。

楚留香笑著聳聳肩，反正真正的理由到底是什麽，阿若自己的心中也是清楚有數的，他也就不說了。免得她惱羞成怒了，後面要哄人的人還是他自己。他倒是挺享受哄人的過程的，就怕自己還沒有把人給哄好了，那就要去另外睡一個房間了。

他和阿若一起習慣了，根本就不想分開。

另一邊的傅紅雪看著高興地蹭過來一直說話的葉開，腦中似乎閃過了一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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