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雲的眼底帶上了微微的恐懼, “我上幼兒園以後，媽媽就被打得更慘了，可是她不敢做些什麽。因為那個人好兇, 他說他可以殺了外婆，媽媽害怕了, 就一直忍著。外婆有好幾次都去報警了，但是媽媽每次都和警察說沒事。”

說著說著, 顧若雲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微微發抖。楚留香趕緊將人抱得緊緊的。

“我上幼兒園大班的時候，有一天想要和媽媽玩捉迷藏，就躲在了櫃子裏面。我看到媽媽回來了, 但是那個人也跟著回來了。他的嘴裏在罵人, 他和媽媽吵起來了, 還說媽媽背叛了他。媽媽大概是真的再也忍不下去了，說要和他離婚。然後, 他就拿著刀……”

顧若雲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整個人躲在櫃子裏面的時候，一直在顫抖，一直在顫抖。

楚留香將人抱在懷中，不敢松開一點。他吻著顧若雲的眉心，“阿若，阿若，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顧若雲在這一刻終於流下了眼淚，“媽媽死了，被他親手殺的。我太害怕了，也太膽小了，根本就不敢出去, 就那樣一直躲在櫃子裏面，看著他是怎麽把媽媽藏進了行李箱裏面，是怎麽把家裏清洗幹凈，又是怎麽換了一身幹凈的衣服帶走了血衣，然後把行李箱拿出去的。”

“不是阿若的錯，阿若只是太小了。”楚留香心疼極了，他想過阿若的過往不會有多麽好，卻沒有想到是這樣的。他要是能夠早些碰到阿若就好了，他會寵著她護著她，不會叫她經歷這些的。

“天黑了，那個人也沒有會來。”顧若雲的雙眼微微睜大，好像又看到那一幕一樣，“我從櫃子裏面爬了出來，跑去了派出所。一開始警察叔叔是不相信的，但是我把前後都說的清清楚楚的，他們就出警了。哈哈，他們剛好抓到他正在他的父母家那裏準備燒掉血衣。那個人被抓了一個正著，剛剛好，哈哈，剛剛好。”

顧若雲的眼淚像是控制不住一樣，一直滾下來。“事情曝光了。一開始他們都不知道是我報警的，有一個記者不知道是從哪裏打聽來的一星半點，就發表了一篇文章。他說我的媽媽不檢點，他說那個人也是可憐，他說我被媽媽教的太狠心了。可是那個人打人殺人，本來就是不對的啊，媽媽根本沒有做壞事。那個人的父母來找我麻煩，一直打我，外婆和他們爭執了起來，被他們失手推了一把，也死了。”

楚留香一直在用自己的衣裳給顧若雲擦眼淚，看著她的目光溫柔又痛惜。

“沒有人要養我了，我就進了孤兒院。到了七歲的時候，媽媽來收養我了，她說第一眼就喜歡我的。”顧若雲說的這個媽媽是後來的養母，楚留香也分辨的清楚。

“但是沒有過幾年，媽媽也死了，病死的。”顧若雲緊緊地攀在了楚留香的身上，像是害怕失去了唯一的溫暖一樣。“一開始養父對我其實也還好的，媽媽死後他也還是養著我的。可是我有一天看到新搬來的鄰居叔叔在打那個阿姨，阿姨在喊救命，我就幫她報警了。但是警察來了以後，那個阿姨說我在說謊，報假警。”

“可是我明明沒有，是她喊的救命的。因為其他鄰居對他們指指點點的，那個阿姨就恨上我了。她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我以前的事情，一直在小區裏面到處說我的壞話。她被那個叔叔打一次，就跑去更多的人那裏說我的壞話一次。養父也覺得我丟了他的臉，不要我了。但是媽媽好厲害，好聰明，給我買了教育基金，我不僅能讀書，還能學畫畫。”

楚留香親吻著顧若雲，“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過得好，我的阿若又善良又勇敢，只是那個人不值得你幫忙而已。”他只要想著小小的阿若被所有人指責的畫面，心就會更痛一分。

“嗯。”顧若雲埋頭在楚留香的肩膀上，“所以今天那個人，我也很討厭她，超級超級討厭她。”

“嗯，這些人都超級討厭。”楚留香就這樣抱著顧若雲，一直哄著她，就像是哄一個小孩子一樣。直到她累了，睡著了，這樣將人給放到了床上。

可是顧若雲可能實在是太沒有安全感了，還是下意識地驚醒了一下。楚留香只好又將人抱在懷中，一點一點地哄著。他原本只是想要讓她躺下，自己再抱著她的。可是，沒有想到她這麽敏.感。

顧若雲再一次睡著了，楚留香的目光一直不離她片刻。只是他的心中卻有很多的遺憾，按照阿若所言，她的生母其實是一個比較柔軟也比較膽小的一個人，為什麽會在阿若出生以後能夠對上了她的生父也不吃虧呢？

要說是為母則剛的話，後來卻又變成了那個不敢反抗的人。這前後的性子會不會變化得有點太多。而且，雖然楚留香相信世上總是好人比較多的，可是他也相信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

阿若的養母第一眼看到阿若以後就收養了她，對她好，教她畫畫。真的就只是緣分這麽簡單嗎？

這其中，實在是難以想得通。楚留香看著顧若雲，附身吻了吻她的臉頰。他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刺啦。”

“嗯？”楚留香微微皺眉，他沒有幻聽嗎？

“你沒有幻聽，”系統在楚留香的耳邊說話，“我是系統。”

聽著這個仿佛不含有半點感情的聲音，楚留香微微挑眉，“原來是系統兄，初次……見面？”他們這個樣子，也不算是見面吧。

系統看了顧若雲一下，發現她的心跳頻率非常緩和，還在繼續睡著。“你發現了其中的問題，所以我才能夠和你說話。”

“阿若的生母和養母，到底有什麽問題？”

“不算是問題，應該說是同一個人。”系統微微嘆氣，往日冰冷機械的聲音裏面，竟然帶上了些許的情感。

“什麽是同一個人？”顧若雲突然睜開了雙眼，“你說的話，我也聽到了。”

“刺啦刺啦刺啦。”不知道是不是別顧若雲給嚇到了，系統竟然一直發出了刺啦刺啦的聲音。

顧若雲急忙說道：“你要是敢消失的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這樣子小孩子的絕交宣言，竟然讓系統不再發出刺啦的聲音了。“快說！”

系統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被顧若雲擺了一道，帶了一點小小的委屈，“唉，你變了。”

“快說！”顧若雲根本就沒有被系統轉移開一星半點的註意力，在媽媽的事情上，她一向如此。

系統帶了點無奈地說道：“我的第一任宿主才是你的媽媽，你的那個生母太膽小了，不敢繼續這中生活，用自己的功德作為交換，讓我的宿主來生下你，撫養你，但是有一個要求是不能和你的生父離婚。我不知道原因是為什麽，反正在你兩周歲的時候，你的生母又反悔了，靈魂又回到了身體上，但是也失去了和系統中心做交換的記憶。”

顧若雲的身子不由得顫抖了起來，“然後呢？”

楚留香伸手將人抱進了懷中，他剛剛才哄好的人啊。

“後來你也看到了，你的生母被殺。”系統對那個反覆無常的靈魂也很無奈，那個交換做的太虧了。不過第一次做任務，他們兩個都沒有經驗，被坑了，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那中事情了，“那個時候宿主還在其他世界做任務，她用了賺到的積分回到了你的世界，成為了你的養母。那個女人快要死了，就想要給她老公留點財產，所以願意借出身體和身份。只是畢竟是死人的身體，和你生母當時情況不一樣，宿主撐不了多少年了。所以就給你留了後路。”

說到這裏，系統很無奈，“你是第一個任務的意外，宿主很愛你，可惜她不能陪著你。後來我們分開了，再後來我想要回來看看你，發現你的情況也很糟糕，就和你綁定了。”

這個後來其實已經很後來了，比如系統和第一任宿主是被迫分開的，它後來還根據系統中心的要求綁定了其他任務者。又比如它因為有點老舊了，被系統中心判定需要回廠重造，因為會失去記憶，它就逃出來了，所以才會來到顧若雲的身邊的。

否則世界上要死的人那麽多，不缺乏那些心志堅定的厲害人，它為什麽要選擇這麽個小慫貨啊。就因為她是它和宿主一起養的人類崽崽啊，她舍不得的，它也都會保護的。

“所以，媽媽還活著嗎？”顧若雲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帶著顫抖。她不在乎別的，就希望愛她的媽媽還可以活著，只要這樣就很好了。

系統說道：“當然了，她後來可是系統中心裏面最厲害的任務者了，不用系統幫忙也可以完成任務的。只是，我不知道她在哪一個世界。”要不是因為這樣，它早就跑去找她了。

唉，第一任宿主養的崽崽啊，後來被養歪了，性格太膽小了。系統雖然這樣想著，但是其實心裏面根本就沒有嫌棄顧若雲。在它還是新手系統的時候，那個小崽崽也給了它很多新奇的。

只是不知道，它和第一任宿主還能不能有見面的機會了。

顧若雲再一次哭了，這次的眼淚卻是帶著歡喜的。“所以媽媽還活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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