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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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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梗生雖然不願意跟姚家走得近,可也見不得姚奶奶被人為難和欺負。

站起來準備說兩句,大腿就被猛的一掐,田梗生疼得齜牙咧嘴,一屁股坐了下去,轉頭就看到媳婦秦小梅收回的手。

田梗生心裏冒火,但顧忌身邊的村民,壓低著聲音怒道,“你發什麽神經麽?”

“別摻和。”秦小梅知道丈夫的德性,也有些不悅地道。

田梗生皺了皺眉眉頭。

秦小梅說,“你還想跟姚家綁一起?你知不知道,老二每個月都給姚家那丫頭寄信,聽說還會夾著郵票寄回來。你看兒子對咱們可有這麽細心的?”

說起這個,秦小梅心裏就不舒坦了,雖然家裏不差那點郵票的錢,可兒子怎麽就對姚家那丫頭細心,對自己這麽粗心呢?這明顯是把姚家丫頭放在心裏,而自己的父母卻放在一邊了。

而且更加讓秦小梅不舒服的是,老二竟然寫信回來問她幹嘛扣押姚明珠的信,還讓她們把信給姚明珠。這也是老三昭麗那丫頭惹的事情,竟然不知道信被放在什麽地方。

若是秦小梅親自發現昭麗藏了信,那麽田昭麗肯定要遭一頓打的。但這事兒是田兆明寫信來說的。秦小梅就覺得是姚明珠在挑撥,於是兩件事一對比起來,秦小梅反而覺得田昭麗弄丟信不是什麽大事了,一門心思地生自己兒子的氣。

田梗生被媳婦這麽一打岔也錯過了說話的時機。

陳大丫忽然搶先說道,“地主婆家還有一進的院子沒有人住呢?那可是也有七個房間呢。嫂子,咱們這次要分幾個人下來?”

“大概五人。”以前謝志蘭特煩陳大丫,此時卻忽然覺得陳大丫還是有些用處的。謝志蘭看了眼姚家的幾人,說,“姚耀榮同志,你家可願意接待這五位從城裏下來的階級同志?”

姚耀榮,孫雲芳和姚奶奶心裏肯定是不樂意的。但如今被謝志蘭在大庭廣眾之下追問,姚耀榮要是表態說不同意,謝志蘭肯定會借題發揮說他們家覺悟不高,村裏人也估計又有話說。可若是同意,姚家四人都不習慣家裏多出幾個陌生的,這又為難自己家人。

姚耀榮無比為難,絞盡腦汁想著主意,怎麽拒絕而不惹事。

姚明珠心裏有數的,上輩子這五個人並沒有全部住在自己家裏的。輕輕地拍了拍氣得手抖的姚奶奶。姚明珠站了起來,笑意盈盈地看著謝志蘭問,“謝宣傳,我想問下,城裏的階級同志下鄉來,他們住在我們家糧食怎麽算?鎮上公布的是什麽指標呢?這幾人是在我們家搭夥過日麽?”

謝志蘭下意識地看了眼陳國強。

陳國強倒是沒想到姚明珠竟然會想到這一茬,原本想隱瞞一部分口糧,但如今卻擔心他們上鎮上打探了。於是立刻對謝志蘭搖了搖頭。

謝志蘭看懂了陳國強的深意,於是就說,“政府給出的指標是,每人給出兩個月的時間熟悉學習村裏的活計,補助兩個月的生活費,每個月五斤大米,二十五斤面粉和兩塊錢。以後就跟村裏一樣,領活上工。”

聽到這些,村民坐不住了。

陳大丫和賴頭三跳了起來,同時道,“謝宣傳,嫂子,我家可以騰出一個空餘的房間來。”

村民見狀,也紛紛說家裏可以擠出房間住人。

村民的心裏大家都清清楚楚,之前不願意人住進了就是擔心會貼補口糧。如今聽到這麽多糧食,眾人心裏想著搭夥過日子的話,那這些東西不就是他們的了?

於是,做著這樣的美夢,大家爭先恐後地朝著自己家裏拉人。

姚明珠幾人見狀,紛紛松了一口氣。

姚奶奶則雙手摸著姚明珠的手,心裏無比欣慰。

雖然村民雖然爭先恐後報了名,但村幹部還是根據實際情況,把五個名額分配到有空餘房間的村民家裏。

姚家還是被分了一個。

上一世姚家是住了一個。只是那人卻是個心高氣傲的,在姚明珠出事後立刻搬出了姚家,生怕被連累。反而是被分配在陳大丫家的那個女青年跟姚家越來越熟悉。

女青年叫李秀秀,人長得跟她名字一樣,秀秀氣氣的,幹活斯斯文文的,陳大丫開始為了那點口糧還有點耐心哄著,但兩個月後就把人家趕了出來,說李秀秀幹活不行。

村裏人大多數人都不喜歡這樣類似大小姐柔柔弱弱的人兒,只有賴頭三有著不可告人的心思,於是提出去他家住。

李秀秀雖然人長得秀氣,卻不是個傻的,直接就以男女同居一室不好為理由拒絕了。

只是村裏人覺得李秀秀掙不了太多口糧,擔心吃自己家的,所以在村幹部問道誰願意接李秀秀時沈默了。

最後是姚明珠母親孫雲芳給出了善意,讓她住進了自己家裏。

好心有好報,姚明珠出事後,也只有李秀秀沒有顧忌地跟姚家來往。只是後來好像被賴頭三欺負了,迫於名聲嫁給了賴頭三。姚明珠住進牛棚時,母親也早已過世了,李秀秀就經常悄悄看姚明珠。但因為這樣,老是被賴頭三家暴,日子過得很不好。後來的結局也有些慘烈。

不過,這一次家裏分配了一個人,姚明珠打算,直接讓李秀秀住到自己家裏來。然後幫助她避開賴頭三,只要她不嫁給賴頭三,姚明珠相信李秀秀的結局不會那麽慘的。

姚明珠暗暗想著,她得時刻關註這一批青年下鄉的事情,到時候提前去邀請,免得被陳大丫搶了先。

接著謝志蘭強調學習語錄的事情以及不來的後果就散了會。

姚家四人回了家裏。

姚奶奶的臉色有些凝重。

“阿珠,你去廚房燒點熱水吧!”姚奶奶忽然對著姚明珠道。

姚明珠乖巧地點點頭,轉身出了房間,朝廚房走去。

奶奶和父母說什麽,姚明珠心裏有點猜測的。

姚家當年是主動交的家產,奶奶肯定留了些老東西的。至於多少,姚明珠卻是不知道的。因為上輩子知道自己家有地庫的時候,自己已經臭名在外了,而父親因為家裏的那些東西被紅兵抄出來,然後入了大牢。

姚明珠為了救父親才跟了鎮裏和縣裏的領導。只是父親出來後知道了這事,自殺在了姚家祖宅裏。

“媽,阿珠也大了,是不是要告訴她?”姚明珠出去後,姚耀榮問。

姚奶奶沈默了會兒說,“再等等吧,事關重大,阿珠還小,要是不小心說漏了嘴,咱們家吃不了得兜著走。”

孫雲芳在一旁說,“媽說的對,還是等阿珠初中畢業再說。”孫雲芳是無比信服姚奶奶的。

當年保留姚家祖宅下的地庫就是姚奶奶的功勞。

陳國強當初明著說讓他們選祖宅的兩進歸還給他們。可實際上卻是打他們家地庫的註意。還好姚奶奶有先見之明,聲東擊西,假裝對後面女眷住的兩進表現了非常急切的心態。

當時孫雲芳心裏還隱隱有些著急,畢竟她知道姚家的地庫在前院的。

只是姚奶奶當家做主慣了,孫雲芳當時沒有說。

沒想到不到兩日,村裏就直接發布了公告,把姚家祖宅的前兩進歸還給姚家居住。

姚奶奶面上咬牙切齒地簽了同意書,心裏卻是無比滿意的。

“耀榮,你說要不要動後院的地庫,把東西弄到前面來?”

姚奶奶有些猶豫,擔心城裏下來的同事住在後院的話,發現地庫的事情。而住前院,姚奶奶也擔心,前院的地庫比後院還大,姚家幾輩子最好的東西都在裏面的。

“媽,我覺得還是不要動。”姚耀榮想想道。

“可那個地方也不是很隱秘的。”姚奶奶很擔心,家裏要是住了個外人,萬一發現了怎麽辦?

“媽,要不咱們用石頭砌個花壇,把入口徹底堵住吧。”孫雲芳想想說,“我看這時局,說不定上十年都不會動這些東西。”

姚奶奶想想,院子裏其他的花壇是用石頭切的,還有有雕花,若不能弄相同的容易被看出來,盤算了一會道,“耀榮,門口右側的花壇移到地庫的入口處行麽?花壇移走的那個地修個廁所和洗澡的棚子,阿珠也念叨了很多次了。”頓了頓,又道,“只是入口處能承重麽?”

說到地庫承重的問題,三人討論了起來。

大家一致認為在入口處要用石頭完全堵住後才能支撐下的。

姚奶奶想著近期內都不打算動地庫,那就全部封了吧,於是定了下來,入口用石頭全部堵住後上面在修花壇。

事情一定下來,姚耀榮當晚就決定動工。

姚明珠燒好了水倒在了暖水壺裏後,就拿出算術書在廚房的松油燈下看了起來。

只是父母商量了好久。等父母和姚奶奶出來,姚明珠已經開始搖著腦袋瞌睡了。姚奶奶見狀有些心疼,立刻趕姚明珠到房間睡。

姚明珠確實有些困了,於是回了房間上床直接睡了。

夜裏迷迷糊糊聽到後院有動靜,但姚奶奶輕輕一拍,姚明珠又睡了過去。

第二日,姚明珠睡意正濃時,耳邊不知道何時想起了一陣歡快的歌聲。

“勤儉是咱們的傳家寶,

國家建設離不了呢,離不了呢。

哎嘿……不管是一寸鋼還是一粒米,

哎嘿……一尺布一分錢咱們都要用得巧。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呢……!!

……

勤儉是咱們的傳家寶,

國家建設離不了呢,離不了呢。

哎嘿……不管是一寸鋼還是一粒米,

哎嘿……一尺布一分錢咱們都要用得巧。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呢!”

姚明珠朦朧中回味過來,這竟然是一首勤儉歌。

姚奶奶在床邊穿著衣服,嘮叨,“這謝志蘭就是折騰人,每日要早起一個小時,還得跟著學語錄,看她這回能折騰多久。”說著輕輕地推了推姚明珠,“阿珠,阿珠,趕緊起來了。”

“奶奶,今天是放假。”姚明珠記起今日不用上學的,心裏還有些高興,等會可以幫奶奶做些事情了。

姚奶奶卻道,“咱們要到村委處學習主席語錄,你不上學也得早起的,趕緊的,晚了又遭人話說。”

姚明珠聞言才徹底清醒過來,想起昨天謝志蘭的話,連忙起身穿衣服。

打理好後,姚明珠跟奶奶和父母一起到了村委處。

村民拖拖拉拉,零星地到來,但最終還是有十來個到。

謝志蘭心裏窩著一團火,這些人簡直不把她這個宣傳委員放在眼裏。看了眼沒有前來的村民,立刻讓分工員記了下來。然後直接組織在場的村民同志學習語錄。

好多村民不認識字的,於是,謝志蘭讀一句,大夥就跟著讀一句。整整一個小時才讀完了整本書。

此時,天色也亮了起來。

村民開始領工幹活了。而那些沒有學習語錄的村民這時才趕來。

只是這時,謝志蘭拿著喇叭在宣布,“姚家村的同志們,今日早晨村裏有十來人沒有參加語錄學習,這是不正視黨和人民,思想有問題。村裏決定他們半個月不能參加勞動以及扣除半個月的口糧。這十來人還得在村委學習語錄,直到合格後才能參加勞動。”

這話一出,十來人炸了鍋。村民圍著陳國強求情,卻被陳國強拒絕,說是上面的規定。

村民中有軟弱臉上帶著愁容,馬上要分小麥糧食了,半個月不上工會少很多糧的。心裏忍不住有些埋怨自己,怎麽就不乖乖地起來學習呢。當然也埋怨陳國強和謝志為了這麽一點事上綱上線的。

村裏有軟弱的,也有些不怕事的。

就像賴頭三,那麽早起來讀語錄啥的,根本起不來的。若是村裏不派活,他自己就得餓死了。

賴頭三也是個有顏色的,知道誰是能做主的,朝著一旁拿著拐杖的陳國強道,“陳支書,我家一點存糧都沒有,這讓咱們怎麽活啊?你們這是想逼死我們麽?”

有人開了頭,接下來沒有來學習的就接著鬧了起來,“走,咱們上公社,找公社領導去。”

“對,前幾年學了一段時間就散了,如今又來。咱們怎麽搞生產?”

“走走走,上鎮裏去。”

“啪……”陳國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這是鎮裏規定的,昨日謝志蘭同志已經講清楚了,今日要提早學習語錄。若有不服這個懲罰的,大可以去鎮上試試?”

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陳國強雖然斷了一條腿,可沈著臉時還是有些唬人。

吵鬧的村民雖然有些害怕陳國強,但半個月不讓上工,不給糧食的懲罰太重了。他們家人還要不要活了?這簡直在要他們家的命。

而人在生死存亡的時候,勇氣往往也是可嘉的。其中就有人硬著頭皮上前,說著軟話,“陳支書,我們雖然沒有來學習主席語錄,可我們心裏想著黨和人民,幹活的勁兒堪比走長征。我們第一次犯,就讓我們上工吧。”

陳國強還未說話,謝志蘭道,“不行,昨日我已經強調了。你們沒有來就得接受懲罰。哪裏說都沒有用。”

十來人聞言氣憤不已,見兩人油鹽不進,鬧著上了鎮子。

姚家村的村民一直觀望著這事,只是沒想到這十來人到了鎮上,被以思想覺悟低下,需要加強學習為由關了進去。

十多天後才被放了出來。

這十來人出來後,態度都讓轉變。就連賴頭三每日早晨的語錄朗讀都積極了起來。

如此一來,沒有人再敢忽視了。村裏的民兵隊也成立了。村民之間說話都變得文雅起來了。

這一次文化學習來勢洶洶,幾個村子都執行了起來。

姚明珠課堂上也開始用語錄了。

老師提問會說一句語錄後才說問題,同學回到問題也是如此。只是人與人的交往變得覆雜了起來。

不過,這樣的大趨勢姚明珠也改變不了,只能按部就班地上學,一點點地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

學校的日子對姚明珠來說還是比較充實。學主席詩歌時,姚明珠覺得班裏的氣氛還好。可一學到以前工人階級的奮鬥時,有些人對姚明珠態度就有些微妙了。

還好老師秦華因為上一次的事情不敢再放任這些孩子。上課的時候有意引導,如今能坐一堂的,雖然成分有區分,但都是國家和人民認可的,大家得相親相愛入一家人。

只是姚明珠還是融不進班級,不過還好因為老師引導,仇視或者動手打人的事情再發生了。可其他班級卻好像分成兩派,這些班級知道姚明珠班裏之前打架被處分的事情,於是他們約定不在學校打架,而在回家才開始算賬。

姚明珠割草上工時就遇到了幾次,不過,姚明珠把自己的所有心思放在學習上,對這些事情也沒有過多的關註。

對於學習,姚明珠吃力的是學習語言。

姚明珠並不是那種天賦很高的,相反而因為多了上輩子的那些記憶,思維有些僵化。不過姚明珠可以地改變,慢慢地積累,再加上她做為成人的毅力,外語學習慢慢地跟了上來。

期中測試時,姚明珠語文和珠算術拿了滿分,俄文也是九十多,其他的勞動政治和勞動課都不錯。整體合起來,全班拿了第一。

田昭麗則考得很低,最好的一科也只得了五十多分。拿著自己的試卷,聽著老師表揚姚明珠,心裏無比地羨慕,還有些為自己貪玩的後悔。

秦華讓姚明珠上臺做總結。

秦月還有些不以為然,覺得自己要是細心些也能考好的。秦華卻在她癟嘴時站在她身後,敲了敲桌面。秦月擡頭就看到自己老哥鐵青的臉,連忙正襟危坐起來。

姚明珠知道大家抵觸自己,沒有多講,只是說自己其實比不上班裏同學聰明,只是笨鳥先飛而已,花費的時間多些而已。

田昭麗拿著自己的試卷,看著上面說話的姚明珠,忽然覺得姚明珠其實很順眼。田昭麗知道姚明珠說的是實話,她真的花費了很多時間。自己下課時間玩耍的時候姚明珠在背書。上工割草遇到時,她也有聽到姚明珠念叨課文的。有時還看到她拿著棍子在地上畫畫寫寫的。當時很不以為然,如今看到成績,田昭麗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該向姚明珠學習?

田昭麗回家時沒有把成績告訴母親秦小梅,秦小梅還興致勃勃地讓田昭麗教小兒子寫字。

只是傍晚,田梗生回家時,秦小梅卻發現他沈著一張臉。

“怎麽了,黑著一張臉。”秦小梅不解地問。

田梗生看向田昭麗。

田昭麗心裏一個咯噔,難道父親知道自己的成績了?

“不好好讀書的話就回來帶弟弟妹妹。”田梗生說完就進了屋子。

田昭麗聞言,臉色通紅,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

“怎麽了,怎麽了?”秦小梅莫名其妙,不知道這父女間打什麽機鋒,連忙追問。

田昭麗只是哭,卻不說話。

田梗生拿著葉子煙出來,見田昭麗哭,更是來氣了,“你看看你自己得了多少,人家明珠又是得了多少?”

提起姚明珠,秦小梅就不樂意了,“姚大小姐又怎麽了,讓你來罵老三?”

田梗生裹著葉子煙,看了眼秦小梅,“你的好閨女讀了幾個月的書,語文跟珠算得了五十多分,俄文只有三十分。”

“……”秦小梅驚呆了,回過神來連忙道,“那,那姚明珠的多少?”

“全班第一。”田梗生吸了一口煙,緩緩地說。

秦小梅吃了一驚,但因為心裏不喜歡,淡淡地道,“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怎麽能比,人家家學淵源。老三雖然成績不好,可你看她家裏家外一把抓,以後肯定能過好日子。”

田梗生氣結,“那現在就回來不要上學好了。”

“這可不行,還得繼續上,識點字才好。”秦小梅說。

母親第一次維護,田昭麗有些感動。但也覺得有些愧對父親,心裏還隱隱有些輸給姚明珠的不甘心。忍不住暗暗想著,她也要努力學習,笨鳥先飛,把姚明珠當成自己的目標,

姚明珠不知道田家的事情,她回家就看到郵遞員在家門口,遞給了奶奶一封信。

姚奶奶看到姚明珠,笑,“阿珠,又來信了。”

姚明珠謝了郵遞員,然後打開兆明哥的來信。

原來,兆明哥要去部隊了。

姚明珠嘆了一口氣,兆明哥依舊按照前世的軌跡走了。

這一世改變的也就只有她姚家人而已。

姚明珠心裏雖然隱隱有些失落,可想著上輩子田國華和田素珍安葬她的恩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吐掉了滿腔的濁氣安慰自己,他們也許就是有緣無份吧。

這一輩子依舊註定當兄妹的。

姚明珠立刻回信讓他註意安全,然後把家裏的趣事說了說,就把信寄了出去。

田昭麗也上鎮子寄信了,看到姚明珠,竟然走了過來,直接問,“你是不是喜歡我二哥?”

這話倒是問住了姚明珠。

兩輩子來,姚明珠不知道她與兆明哥之間的感情到底是什麽。不過,這輩子自己算是重來了,可兆明哥卻不是的。在有國華和素珍的恩情面前,姚明珠對於自己跟兆明哥之間沒有任何想法的,也就懶得深思。

否則她怕自己忍不住會阻止兆明哥去部隊了,斷絕他認識田國華和田素珍倆兄妹母親的可能。

只是如這樣,田國華和田素珍估計就不能出生了吧?

雖然可以這樣自私些,但姚明珠心裏卻過不了那個坎的。

腦海中田素珍和田國華安葬她的一幕幕,非常深刻地印在了姚明珠的腦海裏。看著一臉好奇的田昭麗,姚明珠很真誠地問,“你信了村裏的流言?”

田昭麗咬了咬嘴唇,“你最好不要喜歡我二哥。我們家以前是你們家的下人,兩家不相配,以後相處也別扭,。”

其實,田昭麗是聽到昨晚母親秦小梅和父親田梗生的談話了。

母親擔心二哥如果一直這樣關照姚明珠,萬一以後看上了她怎麽辦?

畢竟秦小梅覺得姚明珠這丫頭都十三歲了,漸漸在長開了。當年孫雲芳可是鎮上有名的美人啊。姚耀榮也不算很差,這姚明珠小時候撿著兩人的優點長。好時節的那幾年,姚明珠長得跟年畫上的娃娃一樣的。只是最近幾年生活不好,臉頰消瘦了些,身子幹癟了些。

田梗生說她杞人憂天,一天沒事瞎瞎琢磨,最後被秦小梅嘮叨得沒有辦法才說,才敷衍道,會想辦法的隔離他們的。只是如今只有城裏下鄉的,哪裏有什麽機會能把村裏的人弄走?

但聽著在田昭麗的耳朵裏就是父母為了杜絕那些流言成真,想把姚明珠弄走。而現在碰到了姚明珠,田昭麗也一時說不清楚自己跟她說這些話的意義。

姚明珠卻說,“謝謝你了,昭麗。我當兆明哥是哥哥的。”

“我可不是提點你什麽的。”田昭麗道,反而有股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姚明珠心裏好笑,面上卻認真地點了點頭。

有時間,姚明珠覺得田昭麗很矛盾,時常盯著她出神卻又不知道在看什麽,說她討厭自己嘛,但有時又莫名其妙地會幫她。

其實,田昭麗也覺得自己矛盾不已。

她感覺自己一邊嫉妒恨著姚明珠,一邊碰到姚明珠有事時又忍不住出頭。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最後田昭麗歸根到底,也許是跟父親對姚家那種矛盾的心態一樣。

兩人對話也就隨之而逝,很快就到了暑假。姚明珠放了假,這個學期姚明珠一個優秀學員同志的獎狀。

姚奶奶興奮地貼在了堂屋的墻上,非常稀罕,每日都要看上幾遍。

姚明珠好笑又覺得心酸。

後面,天氣開始悶熱起來。

秧田開始缺水了,村裏組織挑水澆灌。

姚家在井邊的田就剛剛好了,眾人原本幸災樂禍的,此時卻無比羨慕了。

只是,不到五天就下起了雷陣雨。

村長田梗生摸著屋檐的雨滴,心裏才松了一口氣,若是再幹下去,今年估計又得歉收了。

只是,下雨對於姚家水井邊的田來說就遭殃了,水太多了,稻谷桿容易倒。姚耀榮連忙冒雨掏了一個溝渠,把多餘的水引出去。

暴雨過後,又是一段晴天。

姚家院子裏,姚奶奶開始整理起冬天的被子以及墊的枯草了。

姚明珠放了假,跟姚奶奶一起打理起來。

只是經歷了一個冬天,床上的稻草沒有晾曬和清理,已經有些發黴。

姚奶奶皺著眉頭看著床榻上的稻草,伸手翻了翻。

“奶奶,我們是不是搬出去清理清理?”姚明珠看奶奶翻著稻草問。

在缺衣少食的年代,墊床的稻草在如今也是值錢的東西,畢竟床板很硬,鋪著厚厚的稻草能緩和下,而且冬天還能保暖,是居家必不可少的東西。村裏每年在稻谷收了後會分一些給村民的。只是這幾年歉收,稻草留給村裏的牛吃都不夠,村民手裏也就沒有分稻草了。

姚奶奶看著孫女清澈的眼睛,毫無嫌棄的模樣,鼻子有些發酸。

若是以前,何至於這樣。

想到以前,姚奶奶有些愧疚,這個家裏就阿珠生不逢時了。只是如今身處在這個大環境,他們家也只能順應大流。

想著姚家這十年來的事兒,姚奶奶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稻草有些已經發黴,其實早該換了。只是他們如今卻沒有多餘的稻草,新的也要等到稻谷成熟後。可今年還不知道稻谷的情況,姚奶奶也不敢把這些舊的稻草扔掉的。

姚耀榮見屋子裏沒有動靜,有些擔憂走了進來,見祖孫倆看著床榻稻草發呆。走上前看到稻草的模樣後,有些明白,立刻道,“媽,這些要不扔了吧。我們把……”

姚奶奶立刻打斷姚耀榮的話,“扔什麽,清理下,把發黴的撿出來扔掉就好。”頓了頓,“你屋頂檢查得怎樣?一起把稻草搬出去吧。”

父親和奶奶之間的交流,姚明珠看到也當沒有看到,但卻知道父親的意思。

姚家祖上畢竟是大戶,幾床被子和面料還是有的。

只是因為擔心被人舉報,姚家穿著和用度上都比較貧苦,並不怎麽出格。近十年來,姚家被子只有兩床,被套壞了就補。十年的時間,被子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面目,密密麻麻的補丁。

但僅僅這兩床被補了無數補丁的棉被也比村裏大多數人家好太多了。

他們村大部分村民家有一條棉被就算好的了。有的家人多,一床被子不夠用,只能用自己編織的麻布裝著稻草,再采摘一些野棉花夾再稻草中間,然後縫成被子在冬天的時候蓋。

只是這樣的被子不保暖還很重,睡覺非常不舒服。一個冬天後就成一坨一坨的,第二年根本不能用的。所以每年都要在冬天之前準備這樣的被子,然後春天拆開,秋天重新做,周而覆始。

姚奶奶是想著如今時事多變,還是低調好。萬一哪天有人闖進來了怎麽辦。於是姚奶奶開始指揮著姚耀榮搬床上的稻草。

姚明珠人小,抱起稻草跟自己一樣高。一股黴味從稻草裏傳來,剛好傳入姚明珠的鼻腔內,姚明珠跑了三次後有些難受,姚耀榮就發現了這情況,立刻道,“阿珠,你別搬了,爸爸來弄。你若想幫忙,幫奶奶挑稻草吧。”

姚明珠也覺得有些難受,不僅僅是稻草的黴味,還有稻草中腐爛的碎屑,一出門,風一吹就迎面撲來,呼吸間全是稻草的味道。又跑了兩趟後,姚明珠就讓父親搬了。她跑到姚奶奶身邊,一起挑出好的稻草,抖一抖碎屑後放在一邊的石臺上。準備涼下後重新鋪到床上。

“阿珠,奶奶做就好,你去讀書吧。”姚奶奶心疼孫女。

“奶奶,書早就讀完了。我快十四歲了,家裏的活計也得幹一些的。”姚明珠忍住道,上輩子就是這樣被寵得不知世事。

其實村裏十多歲的孩子早已經頂半個大人了,可自己的父母和奶奶卻一個勁地寵著她,他們覺得沒有給她提供好的生活,委屈了她。

經歷一世,姚明珠並不委屈的,反而慶幸自己幸運,如今能再次跟他們一起生活,這種日子雖然清苦平淡,可姚明珠覺得無比的窩心。

姚奶奶聽到孫女的稚氣話,笑了笑,“好好好,奶的乖孫越來越懂事了。”

姚明珠笑了笑,認真地挑選起稻草來。

姚奶奶覺得自己的孫女這大半年變化很大。

原本稚氣得有些傻乎乎的,忽然開始懂得思考了。自從那次要獨自上工割草後,稚氣少了些,人也堅強了很多,還懂得疼惜父母和祖母。

想著想著,姚奶奶心裏無比欣慰。

姚耀榮把兩個房間的稻草弄出來後,就爬上了屋頂開始一塊一塊地翻撿瓦片。這樣的活,每年都要弄一次,免得雨水多起來,漏進了屋裏,同時也檢查下房屋屋頂的情況,免得有被蟲蛀的梁掉下砸到了人。

暑假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即逝。

只是時間雖然流逝了,卻也帶來了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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