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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野犬到忠犬進化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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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七日修養, 謝依的身體已經大好,傷口雖然還沒有完全愈合,但是已經不出血了, 表面也覆蓋了一層薄薄的血痂,可以自由活動。

蘇慕也買下了西城蘭清巷一件小宅子搬了過去,宅子不大, 但院墻很高,戶型四四方方, 門一關隱私性極好。

而且後院還有一個小井,一條水渠,取水倒水什麽的都很方便。出門繞幾下就是一條熱鬧的市井街, 買什麽都方便,可謂鬧中取靜。

因為她考上了秀才,所以突然冒出了不少媒公替她張羅起了婚事,她煩不勝煩,本想著等謝依身體養好了些再搬走,現在看也不必了。

她將謝依帶到剛買的新房前, 謝依興奮的活像流浪兒童突然間有了家一樣, 不顧身上的傷口在新房子裏好奇的打量。

“慕姐姐, 這就是我們以後的家嗎?”謝依揪著她的袖子,綠油油的眸子像清風拂過的麥田, 眸中亮晶晶的。

蘇慕笑著點頭:“嗯。”

她帶著他來到自己早就為他準備好的房間,裏面桌椅床凳一應俱全,連被褥都是新買的, 裏面填充了新扯的棉花, 躺上去就像卷在雲朵裏一樣輕飄又軟和。南方多蚊蟲, 蚊帳是必不可少的, 蘇慕也給他弄了一床新的紗帳,比蚊帳更輕更好看。

“喜歡嗎?”她看著謝依發呆的樣子問。

謝依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麽,但頃刻間閉了嘴,好像有許多話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怎麽了?是不喜歡嗎?”蘇慕問。

“不是,我很喜歡。”謝依搖搖頭,瑩亮的雙眸好像清晨的蘆葦濕噠噠的沾著寒露,光一個眼神就讓人心生憐惜。

他只太高興,準確的說是太慶幸。

慶幸自己早早的認清了自己的心,決定留下來的那一刻,他已經做好了要與蘇慕共苦幾十年的日子。

說來可笑,他以前如此勢利市儈,竟然有一天會心甘情願的過他曾經最瞧不起的窮人日子,哪怕未來幾十年都清貧望不見頭。

如果讓謝妙容看見了,他一定會當著他的面恥笑自己,挑來挑去,竟然選了個無權無勢的女人,順便再拔下頭上的金簪銀簪甩在他的臉上,表面接濟他,實際羞辱他。

若爹娘還在世,他們也一定大跌眼鏡,畢竟他們深知自己兒子是如何的勢利眼,竟然也有被情愛蒙蔽雙眼的時候。

可一想到那個人是蘇慕,他竟然不覺得有什麽苦,亦不覺得這是一種羞辱,反而興奮的渾身顫栗,覺得自己榮耀加身,蘇慕能容許他留在她的身邊,對他來說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從被她從李秀才夫郎手中救下到這些日子以來的珍重愛護,謝依光是回想起來,都覺得好像置身於灼烈的太陽火球之中,被她的呵護燙地哆嗦,肌膚都要被燙化。

整夜整夜,蘇慕都出現在他的夢中,沒有一晚缺席過。

或許連蘇慕自己都不知道,在被往事噩夢驚醒的夜晚,自己就蹲坐在她的房門外,聽著她時而被褥輕聲翻動的聲音入眠。

第二天在聽到她起床的動靜時,再匆匆起身,顧不得蹲坐一夜發麻叫的腿腳,奔向廚房生火做飯。

她總誇他起得早,她每次想早點起床超過他,但沒有一次得逞。

其實她哪裏知道呢。

自從被她領回家,撕掉賣身契的那一刻,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就像著了魔一樣吸引著他。

理智告訴他,他不能留在這裏,他應該回到屬於他的故鄉去,所以在她提議從他回大漠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可隨之而來的後悔情緒翻江倒海的向他湧來,竭力壓抑情感的那根弦崩到了極致。

直到以刀剜心的那一刻,他所有的堅持土崩瓦解,閉鎖的情感在潰敗的大壩下呼嘯著湧來,那一刻他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心甘情願、剖心剖肺的臣服於她。

他慶幸自己早早的伏於蘇慕的身下,如果再晚一天,他在蘇慕眼中,或許就跟那些聽聞她考上秀才便想著攀附的勢利眼之流。

或許他便得不到此刻的這些優待,她會像拒絕林小杏的求嫁那樣,直接了斷的拒絕他。

一想到那日,她拒絕林小杏時,話語雖然溫柔,但眼睛裏看不到一絲溫度的神情,他就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謝依的傷口雖然結痂了,但蘇慕依舊不敢讓他幹重活,免得牽扯傷口撕裂。

但謝依顯然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每天幹活賊有勁,一院子裏的活全部被他一個人包攬了,她想上前幫忙都被他給推拒了。

他說:“慕姐姐的手是用來寫詩的,不是用來幹這些粗活的,這些活我來做就好了。”

與上一世,幾乎如出一轍。

無論在外頭吃了多少癟,在顏霽月那裏受了多少氣,只要一回到落楓苑,她就能當個甩手掌櫃,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連吃個葡萄,謝依都會把葡萄皮剝好了給她。

活的像個昏君。

她又想要不要雇一個老爹子幫他打打下手,幹家務活挺累的,結果她剛把這個想法一提,謝依眼眶就紅了,委屈的問她:“慕姐姐是嫌棄我做的不好嗎?”

好家夥,蘇慕只能哄著,再也不敢提了。

猶記得剛剛被她領回家時,謝依幹活就是普通仆人,為了在她的庇護下安身立命努力做出一副社畜任勞任怨的樣子。

但現在,洗衣做飯這些活,反倒是比以往更加勤快了。而且一點都沒有那種被老板壓榨不得已努力工作的苦逼氣質。

反而每□□氣蓬勃的,渾身散發著那種‘這是我家,我一定要打掃的bulingbuling的感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職場pua了。

甚至在幹活時,他還會突然笑出聲來。

怎麽會有社畜開心的工作呢?而且還是帶病工作。

蘇慕好奇,問他原因。

謝依反而突然紅了臉,一副被抓包的樣子,低著頭,一聲不吭,找了個借口就鉆進廚房。

對了,謝依最近還沈迷做飯。

雖然以前謝依也會做飯,但是做的基本上都是中餐的基本款式,什麽炒小白菜呀,茄子燒肉之類的,估計是在李秀才家中學的,畢竟大漠那邊不興炒菜,做出來的味道不算特別好吃,也還不算難吃,算是中規中矩吧。

可比起前世來手藝,實在差遠了。

上輩子蘇慕經常應酬,酒桌上雖然點了一大堆菜,但基本不會動。滿身酒氣的回到落楓苑,將腸胃裏的酒嘔出來,謝依就會給她開小竈。

不論葷菜還是素菜亦或是煲湯,都稱得上是一絕。

當初她還打趣謝依,是不是跟某個大廚偷師了。

謝依卻說,他雖然在大漠長大,但是自小跟著爹爹學習烹飪,中原這些菜他從小就會。

如今回想起來,上輩子的謝依肯定是對她撒謊了。

明明就是來倦城之後學的嘛,幹嘛不承認。

“小依,你會繡花嗎?”看著旁邊正在給她煎茶的謝依,蘇慕忽然問。

因為前世謝依跟她說:“慕姐姐我的男工在鎮子上也很有名氣,雖然比不上蘇州的繡花郎們,但是至少能幫慕姐姐繡個荷包。慕姐姐近年來生意越做越好,連小萍都敢爬你的床,外頭的那些男人還不跟瘋了一樣,不如戴個荷包在身上,讓他們知難而退......哥哥他繡活不太嫻熟,又一門心思撲在沈......他應該不會願意騰出時間給你繡這些東西,不如戴上我給你繡的吧,至少能防住那些鶯鶯燕燕不是?”

雖然她最後怕顏霽月看到又誤會,所以只是收下但並沒有戴上,但那時候謝依送給她的荷包上的繡花功底就已經十分了得。

所以她才這樣問道。

蘇慕明顯看到正拿著蒲扇煎茶的謝依眼眸的光明顯虛了一下,他抿著唇:“慕姐姐、我的繡活只能勉強縫補,花也只會繡一些簡單的,不過我可以去學,慕姐姐我學東西很快的。”

謝依緊張地放下蒲扇,惴惴不安的看著她。

看來男工也是來倦城之後才學的,蘇慕心中無奈,上輩子的謝依為什麽一定要在她的面前操完美人設呢?

因為喜歡,所以才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她嗎?

她雖然沒有見過謝依在大漠是什麽樣子,但那時的他被父母呵護,一定是鮮活的、明亮的、熱烈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看著她的眼神,明顯帶著忐忑和討好。

蘇慕笑了笑:“沒事,你現在這樣就很好。”

“真的嗎?”謝依語氣裏還有些不安。

“真的。”蘇慕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腦袋:“繡活不一定要人人都會,等我掙了錢,直接花錢給你買就是。”

此時此刻,她的語氣活像個畫餅的渣女。

但謝依信了,眼眸明顯睜大綠寶石在濃密的長睫裏透出璀璨的光芒:“慕姐姐不用給我花錢的,我能待在你身邊就已經很開心了。”

蘇·渣女·慕繼續畫大餅,一縷長發從肩頭滑落,墜在身側:“不喜歡這個沒關系,以後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買來。”

‘如果我想要慕姐姐呢?’

謝依只敢在心裏這樣說,卻沒膽子將愛意宣之於口。

身上的烙印雖然祛除了,但是心裏的烙印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剔除,無論他掩蓋的有多好,在蘇慕前面他永遠都是自卑的。

他只敢小心翼翼的捧起她垂落的長發,將這一縷又黑又柔順的長發扶至她的頸後,輕輕地嗯了一聲。

“咱們剛剛搬到這邊,還有很多零碎的東西沒有置辦,對了,你還有什麽想吃的東西嗎?”蘇慕任他把玩自己的頭發。

謝依看著她頸後雪白的軟肉,宛若一截雪,呼吸一急促,眼神晃了晃別開眼。

“......蜜子糖。”謝依從懷裏拿出一包油紙,展開後裏面的蜜子糖已經所剩無幾,孤零零的幾顆在油紙上寂寥的軲轆著。

“又是蜜子糖?”蘇慕低聲笑:“蜜子糖太便宜了,幾文錢就能買一大包,上次的芍藥蜜煎、荔枝膏,雪花酥不是也買了很多嗎?別總吃一種口味的。”

謝依睫毛像羽扇似的低垂:“可我喜歡吃蜜子糖。”

“那好吧。”蘇慕妥協,雖然不明白謝依為什麽喜歡吃這種又便宜又甜到掉牙的糖:“不過總是吃同一款糖,你都不會吃膩的嗎?”

謝依低下頭,聲音輕柔卻無比堅定:“不會膩的,一輩子都不會膩。”

輕輕柔柔的聲音撞進了蘇慕的耳朵裏,她側眸看著謝依,一襲白衣,膚色卻比雪還要白,低垂的眼眸裏閃爍著無法撼動的光芒。

上輩子,他就吃了一輩子的蜜子糖,一輩子都沒有膩。

蘇慕感到自己的心仿佛一瞬間被蕩了一下。

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撚起一顆蜜子糖放在他嘴邊。

謝依原本是低著頭的,驀地感受到唇邊的一點甜意,看到竟然是蘇慕撚著蜜子糖,親自送到了他的嘴邊,他下意識詫異的張開了唇。

蘇慕趁勢將蜜子糖塞入了他的口中:“吃吧,一會兒再給你去買。”

謝依耳尖漲紅。

蘇慕不禁輕笑了一聲,看謝依這麽喜歡吃,自己也撚了一顆蜜子糖放入口中......果然還是太甜了啊。

“對了,周圍的鄰居你都認識了嗎?”蘇慕問。

謝依點了點頭:“附近的幾家主夫都認識了。”

尤其一戶姓喬的人家,喬主夫的妻主是商人,常常往外地跑,就剩下他和一兒一女,以及一位男仆。

但因為是商賈人家,家中經濟不錯,喬主夫的廚藝也很是精湛。

所以謝依特意跟他打好關系,向他討教廚藝。

不為別的,只為蘇慕的飲食能再好一些。

以前他在李秀才家裏學的那些廚藝都是皮毛,因為是燒給李秀才和她夫郎吃,所以他才不在乎這些東西好不好吃,色香味是否俱全,毒死這幫人最好。

但現在是伺候蘇慕的,他自然是想把最好吃的都做給蘇慕嘗嘗。

蘇慕如今中了秀才,每月6鬥米,500錢銀子,雖然日子過得有些清減,但謝依也想在清減的日子裏盡可能的讓蘇慕吃的好一些。

他可不信那些文人說的什麽‘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之類的話,他的蘇慕就得吃好喝好,才有心思看書寫文章。

蘇慕放心了,她之前還擔心謝依社交能力不行。

“那就好,一會兒我去集市逛逛,要一起嗎?”蘇慕問。

謝依點點頭:“好啊。”

能和蘇慕一起光明正大的肩並肩,他求之不得。

兩人收拾了一下,一起上街。

集市上叫賣聲起此彼伏很是熱鬧,蘇慕帶著謝依在裏面逛,如今廚房大權已經被謝依牢牢掌控了,蘇慕連廚房的大門都摸不著。

因為謝依說:“女子遠庖廚,做飯是男子的本分。”

所以現在連買菜蘇慕都不知道廚房裏缺什麽,只能看謝依買。

不過謝依也十分尊重她的口味,每買一種菜之前,都會問問她:“慕姐姐這個你喜歡吃嗎?慕姐姐你有什麽忌口的嗎?慕姐姐你今天想吃什麽?慕姐姐最近你一直都吃的很清淡,吃些肉吧,不然看書會沒有精神的。”

簡直比保姆還要貼心。

“好啊。”蘇慕答應道。

上次顏如玉給她的100兩銀子,她還剩下10兩的樣子,加上積蓄,還有朝廷每月的補助,鄉試之後,如果她考不上舉人,她還可以去當塾師,一月也有將近1兩銀子的收入。

謝依彎起一雙綠寶石眼眸:“那慕姐姐想吃什麽?我給你做紅燒肉好不好?”

“你還會做紅燒肉?”

謝依點點頭:“嗯,慕姐姐要不要嘗嘗看?”

他可是在喬主夫的廚房裏看了好多次,把每一個步驟都爛熟於心,就等著自己做出一樣美味的菜肴時,蘇慕的眼睛裏流露出誇獎的神色。

光是想想......謝依手指便興奮的蜷曲。

“那就做紅燒肉吧。”蘇慕點頭。

她們去肉攤上買了兩斤五花肉,又買了一些調味的冰糖。

當然謝依心心念念的蜜子糖必然是少不了的,蘇慕又給他買了一包。

“蜜子糖太甜了,小心蛀牙。”蘇慕笑著將包的鼓鼓的蜜子糖包放在他的懷中。

謝依臉有些紅:“不會的,我牙齒可好了,不會蛀牙的。”

“喲,這不是蘇大秀才嘛,陪小嬌夫出來逛街?”顏如玉站在她身後似笑非笑。

蘇慕轉身:“怎麽,有事?”

謝依驚訝的望向蘇慕,脖子紅得滾燙。

......她竟然沒有否認。

謝依心慌意亂的低下頭,避免讓人看到他臉上的緋紅。

“倒也不是,就是看見蘇大秀才特意來給你打個招呼。”

“哦,打完了,那就告辭了。”蘇慕冷漠的回道。

顏如玉臉色一變,立馬上前攔住蘇慕:“誒誒誒別走啊,好歹你曾經也是我的表弟媳啊。”

“你也說了是曾經。”

顏如玉又笑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你現在又成了秀才,我承認我們眼前以前是看不上你,覺得你地位低,出身又不好,為了錢攀上顏家做贅妻。”

顏如玉貶低了一大通,最後饒了回來:“但是呢,畢竟你現在成了秀才,我們顏家願意不計前嫌,把霽月再嫁給你,你先別急,是嫁給你,不是讓你再上門做贅妻了。”

蘇慕冷冷一笑:“滾!”

“你——”顏如玉生氣道:“你怎麽罵人呢,我告訴你,我們顏家願意把霽月再嫁給你這個贅妻,那是看得起你,你別不知好歹。”

顏如玉故意大聲嚷嚷,集市上逛街的人紛紛朝看她們看去。

“我......”

“真是可笑,既然曾經看不起人家為何當初求著人家入贅?和離之後,看見人家成了秀才前途一片光明燦爛,又舔著臉想來巴結人家,巴結不到,就打算以弱淩強,這算盤打得是真響啊!”沈玉雪搖著扇子,在一眾仆人的擁簇中站了出來。

沈玉雪附身的這具身體本就英氣,只是因為原身太好色,搞得一副腎虛的模樣,但好在身體被沈玉雪養了回來。如今英氣逼人,一站就是讓無數少男心動的女俠風。

她和蘇慕,一個頗具武將英氣的氣質,一個文人素雅清瘦。兩人站在一起,一剛一柔,一瞬間周遭未婚的男兒郎眼睛都快看花了,不知道該在她誰身上停留比較好。

只有謝依安分守己,默默地站在蘇慕神色,比說往沈玉雪身上看了,他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蘇慕的衣擺。

顏如玉見來人是沈玉雪,冷哼了一聲:“我當時誰呢,原來是考試交了白卷的那位大才女啊。”

沈玉雪好像沒聽出來顏如玉的諷刺似的,大喇喇的承認:“不才,正是本小姐。”

顏如玉翻了個白眼:“真是好賴話都聽不出來,蘇慕別看這個人此時幫你說話,她的名聲可還不如你,考試交白卷,侮辱科舉,她已經被下令四十歲之前不許再參加科舉了。跟她混在一起,你這輩子就算完了。”

“那也用不著你關心。”蘇慕淡淡一笑,走近顏如玉,在她耳邊低聲道:“雖然我不知道跑到集市上大鬧特鬧,是你還是你父親的意思,不過我不妨告訴你,放心吧,我不會和顏霽月破鏡重圓。”

顏如玉瞪大了眼珠子,沒想到自己和父親精心策劃的局,居然被蘇慕一眼看穿。

蘇慕看著她呆如傻狗的樣子,笑了笑:“不明白我怎麽知道你想法的?”

顏如玉點了點頭。

蘇慕毫不客氣的笑道:“回去多讀點書吧。”

“你你你......”顏如玉氣得發抖,卻無可奈何。

“怎麽樣?蘇慕上當了嗎?”一上馬車,劉翠關心的問道。

眼下他們父女最害怕的就是蘇慕和顏霽月和好如初,一個顏葑再加上一個當上秀才的蘇慕,這家產以後更加沒他們的份了。

“人家早就看穿啦,不過她說她不會和顏霽月覆合。”顏如玉悶悶道:“囂張什麽啊,只是一個秀才而已,有本事考上舉人啊,那才叫一步登天!書讀的再多,現在還不是窩在一個窮酸巷子裏,買房的錢還是老娘給的!”

劉翠戳了戳顏如玉的頭:“行了,別惦記著那件事了,不過我可告訴你,以後花錢省著點,顏家能被掏的錢已經不多了。”

另一頭,為了答謝沈玉雪替自己解圍,蘇慕邀請沈玉雪來自己家裏做客。

“寒舍簡陋,沈小姐不要介意。”

沈玉雪搖搖頭:“哪敢哪敢。”

這小房子雖然被她的宅子差太多,但畢竟是人家家裏,沈雪玉好歹是受過素質教育的人,怎麽會嫌棄。

不過看著蘇慕精致的容貌,以及她細膩勻滑的肌膚完全不像女尊世界的女子,看到她住在這樣簡陋的小房子裏,有些惋惜。

或許因為兩人都是穿越女的原因,即使雙方都沒有挑明身份,但總是格外投機。

蘇慕終於問道:“沈小姐為什麽要交白卷呢?”

一提起這個沈玉雪就苦著一張臉:“誰知道考試這麽難,早知道不裝逼了。”

古代沒有標點符號,她連讀懂標題都費勁,腦瓜子裏也擠不出半點墨水,作詩連基本格律都不會,只能交白卷了。

“裝、裝逼?”蘇慕佯裝疑惑道。

沈玉雪笑了笑:“什麽,方言而已。”

“那顏如玉說的四十歲之前都不能再參加考試是真的了?”

沈玉雪點點頭:“嗯。”

看到蘇慕惋惜的神情,沈玉雪道:“不過我不在乎,反正我也沒打算考科舉,我打算經商。”

“經商?”蘇慕想起了自己上輩子做生意被各路鄉紳、官員追著要錢的時候,真是頭疼:“經商雖然自由,但眼下的環境,免不了以後被各方刁難。”

“我也知道,但畢竟我現在已經成年了,又是家裏的獨女,是時候站出來獨當一面了。”沈玉雪道。

既然沈玉雪態度堅決,蘇慕也不好再勸了。說不定以沈玉雪的家世幫襯著,沈玉雪的經商之路會走得比她順暢呢。

倒是沈玉雪反而勸起了她:“那個顏公子,你還是不要吃回頭草的好。”

蘇慕點點頭:“自然,破鏡哪能重圓。”

沈玉雪忽然感慨起來:“蘇慕你不光長得好,脾氣也好,如今又考上了秀才,那顏霽月真是瘋了不知足。”

蘇慕微微一笑,如煙淡眉無聲撩人。

“不過你說身邊那個混血小哥挺不錯的。”沈玉雪朝她擠眉弄眼。

蘇慕回頭,看向剛從後院抱著一堆剛晾幹的衣服走出來的謝依,馬尾高束,身姿清瘦而不羸弱,微風吹拂,拂過他的發梢,清雋如紛雪。

發現兩人一齊看向自己,謝依驀地紅了臉,飛快的跑回了屋子裏。

簾幕低垂,映著他若隱若現的身影。

蘇慕低眉淺笑:“是挺不錯的。”

跟謝依待在一起她很舒服。

屋子裏,正在疊衣服的謝依手一停,透過簾幕的格柵看向蘇慕隱隱綽綽的影子,唇角輕抿出一絲甜滋滋的弧度。

“對了兩個月後的鄉試你會參加嗎?”沈玉雪問道。

一般來說,府試之後三年才會有鄉試,但是女尊世界的規矩不同,府試、鄉試、甚至最後的殿試全部的安排在一年。

錯過這一年,就只能在等三年。

“當然參加。”蘇慕道。

一旦她通過鄉試成了舉人,對於她這樣的普通百姓而言,就等於一步登天。

自古以來民間就有窮秀才富舉人的說法,一旦成為舉人,不但可以免除徭役賦稅,還可以見官不跪。

最最重要的是,一旦成為舉人,即使之後的會試不中,成不了進士,但依然有做官的資格,如果三次會試不中,就可以去參加‘大挑’。

參加大挑,只需要站在那裏接受試官的點評,接著就可以被分配到各府衙門。做知縣,或是做學政,相當於只要成為舉人,混進官場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因此無論是知縣還是鄉紳都會前來交好。

“那好,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沈玉雪道。

“你?”

沈玉雪笑道:“雖然不是不能參加科舉了,但是我準備去雲城進些貨物來賣,反正你一個人去雲城路途遙遠,不如跟我一起做個伴,你願意嗎?”

蘇慕自然求之不得:“當然願意。”

“那我們就這麽說定了。”

“好。”蘇慕謝過沈玉雪的好意,並親自將沈玉雪送到了蘭清巷口,轉身回屋時,發現謝依已經鉆進廚房做飯了。

煙囪裏冒出裊裊炊煙,熟悉的煙火氣彌漫在他的周圍。

看見蘇慕往廚房裏走,謝依忙到:“慕姐姐你稍等一會兒,飯菜馬上就好了,很快的。”

謝依緊張地樣子,就像廚房裏的不是煙火氣,而是什麽晦氣一樣。

蘇慕仿佛又看到了上一世,謝依給她開小竈的樣子,久違的熟悉感暖上了心頭。

這一世的謝依與前世越來越像了,明明前段時間還不太一樣,怎麽忽然間就變了?蘇慕認真回想了一下,他這段時間的變化,發現轉變的關鍵點似乎就在他剜掉烙字之後。

尤其是謝依如今看她的眼神,簡直和前世看她的眼神如出一轍,一樣赤忱熱烈,即使不對上他的雙眼都能感受到那種時時刻刻都被纏上的感覺,沸騰又綿長。

“慕姐姐快來吃吧。”

思量間,謝依已經端著飯菜走了出來。

除了紅燒肉,謝依還做了一道涼菜和一道清炒油菜尖以及一碗絲瓜雞蛋湯。

在謝依沒來以前,蘇慕都是自己做飯,怎麽簡單怎麽來,能吃就行。但謝依到來之後,飯菜肉眼可見的豐盛了,他的廚藝也進步飛快。

如他所說,他學東西確實很快。

不然前世也不會在她毫無察覺時,做出媲美大廚的菜肴。明明每天照顧她的飲食起居,應付顏霽月的刁難忙得不可開交,還能抽時間學習刺繡,且繡工好到倦城之名的程度。

“好吃嗎?”謝依滿眼期待。

蘇慕嘗了一塊紅燒肉點點頭:“很好吃。”

謝依滿意的笑了笑,一副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喜歡的樣子。

吃完飯後,蘇慕照舊看書備考。

雖然她有兩世記憶,但專門拿時間看考試用的四書五經的時候還真不多,更多的時候她的精力都用在對賬本,看看今天又是哪個小王八蛋從她的賬目裏吃回扣。

重生之後,蘇慕格外珍惜能讀書的機會挑燈夜讀,即使這樣她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在鄉試中考到舉人,只能全力以赴。

每到夜晚的時候,謝依的動作總會很輕,安安靜靜的守在她的旁邊,不出聲,連呼吸都輕輕的,生怕吵到她。

看她的茶水喝完了,就默默給她填滿茶水,頗有一種紅袖添香的意思。

油燈裏的燈芯快燒完了,謝依眼見的發現,默默地為她添上一根新的油燈,綽約的燈影中,謝依低眉順目。

蘇慕無意間擡頭,看見這樣的他呼吸一窒。

這樣的氣質,太熟悉了,簡直就是前世的謝依,一模一樣。

謝依感受到蘇慕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添燈芯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不敢出聲,大氣也不敢喘。

可又下意識的懷疑起自己來,這個姿勢好不好看?今天的衣裳幹不幹凈?臉上有沒有臟東西?他究竟有沒有把最好的一面展現給蘇慕,又怕蘇慕覺得他太做作太矯情。

濃密的鴉羽輕輕扇動著,謝依心中欣喜又慌亂,忐忑的小心思在這一刻被放大了無限倍。

終於蘇慕收回了視線,繼續低頭看書。

謝依松了口氣,可失落又蔓延了上來,他悔恨不已,期盼著她能像剛才那樣在好好地看看自己。

“小依,我還要看到很晚,你先回去睡吧,不用陪我了。”蘇慕淡淡的說道,靜謐的夜晚,她的嗓音淡的像勾引。

謝依搖搖頭:“慕姐姐,我不困的。”

他還想多陪陪她。

就這樣站在一邊,守著她就好,只要跟她待在一起,謝依就打心底裏覺得開心,沒有任何理由的開心。

蘇慕知道他想陪著自己,但謝依身上的傷還沒有徹底恢覆,每天不到6點就起床幹活了,晚上還要被他熬夜到這麽晚。

她不是無良老板,實在不想看到他熬不住猝死。

於是她沈了沈眉,強硬道:“回去睡覺。”

她聲音一強硬,謝依就不敢說話了,失落的點頭,背影孤寂,慢吞吞的回了自己的房間裏。

回到房間的他剛一關上門,就無力的靠在門上。

回想起剛才蘇慕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流連時的樣子,他真沒用,連她的眼神都留不住。

是他不夠好看嗎?

自小在眾人追捧中長大的謝依,頭一回對自己的容貌產生了自卑與懷疑。

他心中慌得厲害,回想起蘇慕身邊行行種種的男人,覺得自己不如林小杏長相清淡,小家碧玉。不如顏霽月濃烈傲氣,他好像不是那麽足夠好看,能做到讓蘇慕移不開眼。

謝依撫上自己的臉,自卑爬上心頭,要是他再好看一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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