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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小鹿亂撞撞撞撞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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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慕臉色瞬間沈了下去,冷冷的盯著那小廝問:“這話你還跟誰說過?還有誰知道?”

小廝道:“姑娘請放心,這件事說出去終歸是不光彩的,也沒必要弄得人盡皆知,所以我家主人才吩咐我偷偷地來告訴你......姑娘若是信不過,大可以回去撕開他的衣服瞧瞧,就在左胸口處。”

“夠了!”蘇慕抿緊了唇:“這件事我已經知曉,你請回吧。”

小廝有些訝異:“姑娘竟然不生氣嗎?謝依可是身上被烙了字的賤類,再留在您身邊說不定哪天就會暴露出去,到時候丟臉的可是您啊。”

小廝言語傲慢嘲諷:“奴雖然也是賤籍,但這等貨色,奴也是瞧不上的,以後連從良的機會都沒有。”

偷聽墻角的楊叔內心附和:‘是啊是啊,這種男人早點扔了賣了才好。’

蘇慕並不跟小廝多說:“既然你的消息已經帶到,就請回吧。”

說完蘇慕率先離開,楊叔見她往回走,趕緊開溜。什麽媒公、婚事統統拋在腦後,還是先把這件事解決了再說。

他躲在墻角後面,偷偷看見蘇慕蹙著眉回了屋,門剛一打開,還沒見裏面的人迎出來,一聲嬌滴滴的‘慕姐姐’就先傳到了他的耳朵裏,那叫一個酥麻入骨。

聽見他聲音的那一刻,蘇慕褪下了緊蹙的淡眉,臉上漾起了一抹淺笑,仿若無事發生。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謝依故意將袖子挽的高高的,露出一雙白的如瓷器般的手,菟絲花一般攀上了她的手臂,白臂無暇,紅衣似火,沖擊性極強的撞進了楊叔的眼裏。

楊叔心裏暗呸了一聲,什麽勾欄貨色!

如果說之前楊叔對謝依還有些感激,但現在知道這下賤男人如此不堪,他心裏什麽愧疚都沒有了。

一個男子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明知道自己身上已經都烙了字,卻還堂而皇之的住到清白女子的家裏,勾欄貨色就應該住在勾欄院裏,別想著一步登天脫離賤籍。

直到蘇慕合上了房門,楊叔才悄悄咪咪的回了自家。

“爹,不是去找媒公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林小杏看著突然折返的楊叔問道。

“快別提了,我聽到了一件天大的事兒。”楊叔將剛剛偷聽來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林小杏。

林小杏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什麽?謝依竟然被......真的假的?”

“我看那小廝言之鑿鑿,還讓蘇慕自己去驗證,肯定是假不了的。”楊叔灌了一口茶。

林小杏躺在床上,喃喃道:“真沒想到,這個謝依竟然如此....前幾日我還教他做雪泡梅花酒呢,如今......”

林小杏看著自己這雙手,連忙拿出帕子仔仔細細的擦了一遍,生怕沾染上了他的汙穢,臟了自己的手。

“蘇姐姐也真是倒黴,買的奴竟然是這樣齷齪之人。”

楊叔點頭:“可不是嘛,估計也是被騙了,要不然怎麽可能買他呢,這得是多大的侮辱啊。你且等著吧,等蘇慕回去驗證了之後,一定會把謝依趕走的。”

“對,蘇姐姐清白人家,肯定不會容下他的。”

兩父子就這麽等啊等,結果等到天黑都沒聽到蘇慕院子裏有什麽動靜。

反而倒是謝依出來了一次,摘青梅做酒,楊叔扒著門縫往外頭這麽一瞧,只見謝依的臉上沒有一點點慌亂的意思,反而與平常無異,甚至今兒個比往常更加開心了。

“怎麽回事?難不成是他迷惑了蘇姐姐,蘇姐姐不願意趕他走了?”林小杏急得快哭了。

“別急別急,我出去打探打探。”楊叔安慰道。

他挽著籃子坐在門邊,假裝納鞋底,看著謝依拿著一根竹竿敲打樹枝上的青梅。

“喲,謝依今兒心情這麽好啊?蘇丫頭沒跟你說?”

謝依放下桿子,回頭看他。

其實這些日子,中原話他已經聽了個七七八八,但是在外人面前,他一概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一來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社交,二來也可以聽聽這些人背著他說的壞話。

“蘇丫頭沒跟你說啊?”楊叔放下鞋底笑:“對了,你是不是聽不懂我說的話啊?也好也好,不懂中原習俗也好,省得聽到了心裏遭罪。”

什麽習俗?什麽遭罪?這個老東西到底在說什麽?

謝依心裏疑惑,但並沒有展露出來,反而沖著他天真的笑了笑。

送了楊叔一顆青梅:“楊叔、吃。”

“這我就不要啦,你自己拿著吧。”楊叔擺擺手,得知謝依身世後,他可不願意再跟這種人過多接觸,拎著籃子就回屋了。

看來蘇慕這丫頭確實被謝依的手段迷惑住了,不用說肯定是用他迷惑上一任主子的手段,如此想來,那過段時間就會將他送回大漠的話也不可信了。

這可不行,蘇丫頭可是自己兒子看上的人,她跟這種人不清不楚,將來自己的兒子要是嫁了過去,免不了爭寵受氣。

楊叔越想越氣,砰地一聲關上大門。

謝依瞧著緊閉的門若有所思。

這個楊叔一看就是故意出來跟他找話的,可他說的那些話模棱兩可,他怎麽也聽不明白。

“小依,青梅弄好了嗎?”蘇慕的聲音在身後傳來。

謝依忙道好了,提著一籃子青梅回了小院。

今晚他們做青梅酒,謝依坐在院子裏將青梅一顆一顆清晰幹凈。

但心中那團疑惑卻始終縈繞不去,而且總感覺是不好的事情。

終於他放下手中的活,看向蘇慕:“慕姐姐,中原的習俗是什麽啊?”

蘇慕將器皿放在蒸鍋裏面蒸,聽到他的問題有些不明白:“什麽意思?中原的習俗可多了。”

“那我是不是冒犯中原習俗了?”謝依問。

蘇慕笑著來到他身邊,揉了揉他的腦袋,西域人的毛發濃密頭發又多又厚但也細軟,揉起來很舒服:“沒有啊,你怎麽會冒犯中原習俗。”

“那就好。”謝依瞇著眼,似乎很享受蘇慕的觸摸,像頭溫馴可親的小獸。

看著謝依舒服的瞇起眼眸,蘇慕笑容越來越淡:“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麽嗎?”

她知道這件事終歸是瞞不住的,幸好,再過幾天商隊就要來了,到時候謝依跟著她們離開,回到大漠,大漠女子粗狂大多不識字,而且大漠也有文身的習俗,謝依回到故鄉,就不會再受到指指點點了。

謝依抿了抿唇:“沒人跟我說,就是我自己突然想到的。”

蘇慕坐在謝依身邊,跟著他一起清洗青梅,青蔥白玉似的手比謝依還像個男子,在清透的水中宛若綢緞白練,一顆顆靑杏子在她手中靈巧的翻滾,好似嬉戲一般,水滴從她的指尖一滴滴的滾落。

謝依看得移不開眼,忽然有些心猿意馬,心臟咚咚直跳。他恍惚間發現,她好像有一種能把最普通日常的事情做成詩情畫意的本事。

他垂著頭,把手伸進水盆裏跟著蘇慕一起清洗,小指無意間與她的手指勾在了一起,本就咚咚亂跳的心臟頓時要沖破胸膛。

蘇慕的手...好軟,指節好細,但卻並讓人覺得是柔弱無骨般的陰柔男氣,反而更像天地間形成的東陵白玉石,以溫柔的水波滋養而成。

謝依低著頭,只見蘇慕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清洗著手裏的青梅。可他卻已是滿臉滾燙,耳膜更是發出振奮到極致的嗡鳴。

剎那間屋外男人們的聊天聲,纏綿的雨聲,還有樹上的蟲鳴都在一瞬間消失靜止。

他的耳邊只剩下蘇慕纖細雪白的手指不經意間撩起水花聲。

嘩啦啦......

一截紅袖從她雪白的皓腕上滑落而下,袖口浸在水中。

謝依從水盆裏搖搖晃晃的水波中望見蘇慕的倒影,紅衣浸染,冷欲逼人。

嘩啦啦......

水花濺到謝依的手上,冰冰涼涼,卻如同被澆了一道沸水,燙的他心尖一哆嗦。

“怎麽了?不舒服嗎?”蘇慕停下手裏的動作,關心道。

謝依唯恐被她看穿了自己心裏那點心思,連忙搖頭:“沒、沒事。”

自古以來,只有女子肖想男子,哪有男子肖想女子的?要是知道會被人唾棄不潔不烈,將來成為夫郎也會被嫌棄不夠忠貞。

謝依努力想讓自己漲紅的臉色褪下去,可無論他怎麽努力,卻都無濟於事。

不知廉恥!謝依在心裏唾棄自己。

“再過兩日商隊就要來了,你還有什麽想帶的可以告訴我,我給你去買。”蘇慕鬢發垂落在眼梢。

一瞬間謝依心中所有的發熱、悸動、滾燙炙熱的少年心事,就像被人狠狠潑了一盆冰水,從頭涼道腳。

“沒、沒有了。”他啞著嗓子,突然覺得喉嚨發苦發澀。

時間過得真快。

以前他在李秀才家中為奴時度日如年,恨不得一睜眼就過去了幾十年。現在他待在蘇慕身邊,當初被她買下的場景仿佛就在昨天。

剛被蘇慕撿回家時,他是多麽想回家啊。

可現在他竟然生出幾分遲疑,曾經在他腦海中無比熾熱,能把沙子燙化的大漠黃昏,也不動聲色的黯淡了。提起回家,他第一反應也不再是欣喜,而是......悵然若失。一股從心底冒起的愁緒就像倦城春日的柳絮沾在衣裳,揮不去除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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