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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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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初一後,陳伊人的手機開機了。每天,都能接到葉瑾柏的電話,有時是早上起床的時候,有時是晚上,她已經關機睡下了。

剛開始,陳伊人的說話並不多。都是葉瑾柏在問,她如學生式的回答。葉瑾柏是個很懂得聊天技巧的人,陳伊人不說話的時候,他就會講一些自己的事情,諸如小時候,諸如讀書的時候。

陳伊人便會不知不覺被他帶入其中,到後面還期待著他繼續將下去,而這時,葉瑾柏就像說書先生一樣賣個關子,留著下次再講。

葉瑾柏的每次電話都不會很長,有時是幾分鐘,有時是十幾分鐘,從電話中傳來的各色聲音中,陳伊人發現他確實很忙,初二到初九,一直在北京各個親戚朋友那裏拜年,晚上還有各種推不掉的應酬。但是,他總能找出時間來,給她打個電話。

他說:時間是擠出來的。

他說:說忙,是對不相關的人而言的。

他說:有得必有失。

……

他的聲音,他的話語慢慢地像流水一樣,通過萬裏的電波,傳到她這邊的話筒,傳到她的耳裏,浸潤到她的心裏。她會在不知不覺間,想起他的說過的話。偶爾,也會想起他……

葉瑾柏是感覺到陳伊人對他態度變化的,雖然很細小的變化,卻足以讓他欣喜。他未曾有過追女孩子的經歷,但是對人心理的把握,他還是感知到的。他並沒有想過一舉就得到她的心。

感情,應該是兩情相悅,互相慢慢靠近的。

他,不心急。

何況,她的年紀還小……

掛了電話,他握著電話猶自沈入自己的思緒中,連走近他的一個人都沒有發覺。直到一個大掌在他眼前不斷晃動,

“你在想什麽想得這麽入神?”衛梓眼中滿是疑惑,“還在想那塊地的事?”

“沒有。”他將手機放入口袋中,轉身朝會所的高級包房中走去。

“那想什麽?很少見你有這麽出神的表情。”衛梓跟著上去,追問,像想起什麽似的。暧昧一笑,“難道在想她?”

葉瑾柏的嘴角幾不可見地揚起,被他一下子捕捉到,又驚訝又好奇。這段時間,他不時地看到他在打電話。那臉上流露出來舒心愉悅的表情,真是讓人眼花,懷疑看到的不是真的葉瑾柏。

難道。愛情真的可以讓“得道高僧”也變成了“繞指柔”?

說到這,他又想起了那個讓他記憶頗深的女孩子。

忙了許久,終於空了下來,是應該去看看她了……

他的臉上也不自覺地浮出一個笑容來,光耀迷人。

正月十六,是許多學校開學的日子,衛梓買了去m市的機票。兩個小時的飛機,有專門的軍車過來接他。他回到自己在m市的住所,歇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他換上便服,開著自己私人的車去了h師大。

將車停在h師大的停車場,他沒有急著去找自己想找的人。在校園中慢慢地走著。猜測著她現在可能做什麽。

看她的性格,應該是屬於安靜的,會不會在圖書館?

他沿著種滿梧桐樹的道路,向圖書館走去。一路上,看到的女生很多,他一瞥而過,想著能不能在那群女學生中看到那個亭亭的身影。

走到體育場的時候,與一個女生擦身而過時,那女生驟然回頭,驚喜萬分地叫道:“衛先生……”

他停住腳步,回頭,是一個很漂亮的女生,確切地說是一個化著漂亮妝容的女生,刷得厚重的長睫毛,煙熏妝的大眼在路燈下熠熠生輝,漂亮的暗紫色美瞳遮不住她眼中的驚喜。

“你是?”他認識她嗎?

“我叫……關婀娜,你……不認識我的,我是在軍訓上知道你的……”因為興奮、緊張,向來伶牙俐齒的關婀娜結巴了起來。

今天,衛梓穿著黑色的長款休閑衣,面料一看就是高級的,襯得他真是俊美得像……像韓版《流星花園》裏的具俊表一樣。

關婀娜悄悄地打量著衛梓,越看心兒跳得越快。

“哦。”衛梓應了聲,沒有興趣多聊,對她說了聲“你好”,招呼示意後,便打算離開。

關婀娜見他要走,急忙上前:“衛先生,你是來我們學校找什麽嗎?需要我帶路嗎?”

“不需要,謝謝。”衛梓禮貌地說。

關婀娜看著他英俊的臉,絕好的氣度,咬牙,鼓起勇氣說,“那……那個,衛先生,能不能把你的電話留給我?”

衛梓回頭,看著她,眉頭微微皺起。

“很抱歉,關同學,我們部隊的電話都是機密的。”

禮貌點頭,轉身離開。

關婀娜看著他的背影,眼中滿是戀戀不舍。

好不容易見到他了,難道就讓他離開?

可是,如果繼續厚臉皮下去纏下去,只怕引起他的不滿。男人,是不喜歡太過於主動的女人,尤其是衛梓這種出色的男人,肯定是見多了投懷送抱的女人。她剛剛真是失策,得想個迂回的辦法……

她一邊往回走,一邊思考著“追男”的迂回策略。

滿懷心事地回到寢室,眼皮懶洋洋地一擡,寢室的人正各做各的事,伍小甜趴上床上邊看娛樂雜志,邊吃零食。陳淺藍和楊知之在陽臺上洗衣服,肖沁坐在床上聽mp3,陳伊人坐在書桌邊專註地看書。

陳伊人……關婀娜眼一亮,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陳伊人身邊,一把扯住她的胳膊,說:“鳥鳥,教我怎麽做一個淑女。”

“噗――”正在吃零食的伍小甜聽到這句話,嘴裏的薯片噴滿了雜志。

禦姐要改變形象做淑女?太陽從西邊出來嗎?

“關姐,你受什麽刺激了?”

“我今天在學校碰到衛梓了。”關婀娜一叉腰,轉身宣誓般地說,“上天安排了我跟他再次相遇的機會,我一定不放過,所以,我要追到他。”

伍小甜楞了下:“衛軍官來我們學校了?他來幹嘛?”還不等關婀娜回答,她又不解地說:“這跟你要變成像鳥鳥那樣的淑女有什麽關系?”

照關婀娜的戀愛經驗所得,拿下衛梓那樣的男人,就需要像陳伊人那樣溫柔含蓄的。

百煉鋼化為繞指柔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在追到衛梓前,她不介意改變下自己的形象。

說幹就幹。舉止方面,她開始學陳伊人那樣,克制住自己有時候誇張的舉止;坐立行走婉約有度。穿著方面,她選擇了以往她不喜歡的清淡粉嫩色淑女裝;至於面容,不化妝她是出不了門的,所以,她選擇化裸妝,淡掃蛾眉,淡掃腮紅,淡摸唇彩。

一番折騰下來,她穿上淑女裝倒也像模像樣,只是,那刻意選擇緊身的淑女襯衣包裹著發育良好的身材,透出一股子性感的味道,也暴露了她原來的本性。

每天沒課的時候,她就穿著一身淑女的行頭,在校園裏優雅地轉悠著,期盼著再次與衛梓來個浪漫的相遇。

她這邊計劃滿滿,做著無用功,她的“男主角”卻是對著他人立刻行動了起來。

衛梓第一次去h師大沒有遇到陳伊人,返回後,打了個電話到h師大,得到了陳伊人的種種資料。

過了幾日,他忙完m市這邊的事,得了空,便再次驅車去h師大。車子停在了陳伊人的宿舍樓下,他的車是很普通的牌子,雖然停在樓下,卻並沒有引起多大的註意。他坐在車上,看著進進出出的青春身影。

沒多久,他便看到了那個深刻印在自己腦海中的人兒款款地從宿舍裏面走出來。她穿著淡藍色的絨線外衣,下面是樣式很簡單的直筒牛仔褲,腳下是一雙白色的板鞋。很青春的裝扮,也很清純。“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用在她身上再合適不過。

她獨身一人,背著雙肩書包,並沒有註意到路邊停靠的車。目視前方,身姿亭亭地行走著。她的走勢很美。雙臂夾緊,走路的節奏平緩優雅,輕盈無聲。遠遠地看去,即使是沒有看到她的面容,也覺得是一幅美麗的風景。

下了車的衛梓,慢慢地跟在陳伊人後面。欣賞著他所看到的“美麗風景”。

陳伊人去的地方是圖書館,她並沒有發現自己“被跟蹤”了,徑直進入圖書館的三樓自習室,找了一個空位,坐了下來。從書包裏拿出課本,擺放在面前,又拿出筆袋來。拿出一支筆,一片陰影投在她的書上,她下意識地擡頭,一張俊美而熟悉的臉就這樣不及防地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楞住了,手中的筆滑落在桌上,順著桌子又落到了地上。

衛梓彎腰,拾起了那只筆,遞到她的面前。

回過神來的陳伊人接過筆。目光立刻垂了下來,小聲地說了聲:“謝謝!”

“我可以坐在這裏嗎?”衛梓同樣小聲而禮貌地詢問著。

陳伊人心一跳,他要坐這裏?他不是h師大的學生。為何出現在這裏?是來找人的嗎?

“可以嗎?”再次詢問著,直到看到那個低下去的頭輕輕地點了兩下,他才坐下來。心裏不由有幾分好笑。她看到他顯然很吃驚,這說明她對他並不陌生。但是,她看到後怎麽又不敢看他了?他長得那麽可怕?還是說她……害羞。

他坐下後,沒有急著與她攀談,在安靜的閱讀室裏聊天顯然也不太好。他看到她面前擺著兩本書,於是,便道:“可以借本給我看看嗎?”

她點頭,依舊不敢看他。他覺得她的反應很是有趣,拿過書,裝作翻閱起來,眼睛卻從書中擡起,果不其然,與她擡起的眼神碰了個正著,她立刻再次地將長長的睫毛垂了下去,就像第一次見到那樣,那輕輕的一低垂,那麽婉轉,仿佛在他心裏畫了個優美的弧度。

他的嘴角忍不住彎起,收回了目光,註意力放在她的書上。讓他驚訝而意外的是,書上那清麗而又大氣的優美字體,仿佛是刻上去的楷書一樣,工整漂亮。

這是她的字?

他翻到了第一頁,在第一頁看到同樣工整漂亮的“陳伊人”三個字。

是她寫的。她的字竟然寫得這麽漂亮,而且,似乎還有些眼熟。在哪裏見過呢?

他努力地回想著。只是想起了第二次見到她的時候,葉家的侄女兒說的那些話。

“不是啊,她是被邀請去參加元宵晚會的,她唱的昆曲可好了,那次在學校元旦晚會她一曲讓大家都呆了……”

“她是重點班的,她的成績非常好,這次期末考試,她好像考了年級第九名……”

原來,她除了會唱昆曲外,還愛好書法哪!這書法寫得真漂亮!

他在心底讚嘆著,繼續翻看她的筆記。

相比較他的悠閑,他對面的陳伊人有些心緒不寧。一觸及到他的臉,她立刻移開視線,但是,卻又忍不住再看。

他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勾起了她心底對前世的記憶,憶起那個對她百般寵愛的男子,那個高高在上但又孤獨的帝王。

他從不叫她“愛妃”,隨著她的爹爹伯公喚她“錦兒”。他每日下朝,便回來到她的宮中,像現在這般,與她對面而坐,他或是看書,或是看奏折,她在他對面寫字,待寫完後,他就會放下手中的書、折子,走到她身邊評價她的書法。

他的書法也很好,他卻唯欣賞她的,說她的字“大氣綺麗,剛亦不失柔,可為眾妃乃至群臣之典範”……

衛梓欣賞完陳伊人的筆記,擡頭,發現她正怔怔地看著他。不是沒有見過女孩子對著他的臉發呆,但是,換成他認為是害羞的陳伊人,這樣直直地看著他,讓他有些……有些臉熱。

他輕咳了下,對方回過神來,發覺自己的失態,頭立刻就低了下去。讓他只看到她烏黑而柔軟的發絲。

他輕輕一笑,心底浮出說不上來的喜悅感覺。

整整一下午,衛梓沒有離開,陪著陳伊人在閱覽室裏看書。盡管沒有一句話的交流,他卻很享受這種安靜閑適的氣氛。

出了閱覽室,他叫住想快步走進電梯的陳伊人。

“陳伊人同學,可以認識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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