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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青樓重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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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青樓重聚(2)

素紗挽起,後面走出一個素衫白衣的女子,清麗的面容面容,曼妙的身姿,華發高挽,麗質生姿。一雙秋水翦瞳,顧盼流轉,叫人一望便醉,櫻紅菱唇,溫柔含笑。

“姑娘就是名重京華的念白姑娘?”瞿墨起身問道,念白念白,又是個癡心錯負的女子。不過現在亮出身份卻也是為時過早,他們,或許還並不知道自己是誰。

“公子請坐”,纖手一擡,行至桌前款款落座。手扶上桌上的宣琴,望著也已落座的瞿墨說道“公子盛世風華,倒像極了我的一位故人”。噙笑的眸子裏盡是真誠,如今,她與她,已經無怨無恨。

“哦?在下有幸,不知是像姑娘的哪位故人呢?”她不說,瞿墨便也當做不知,兩人繼續打著啞謎。

念白臉上有些許悲傷,“這位故人是個心思純良的女子,機智過人,只是可惜現在已經不在人世”,她一面真心難過的說著,一面仔細打量著瞿墨的表情變化。

心思一動,卻並不顯露,瞿墨拱手道,“實屬無意,卻讓姑娘想起了傷心事”。

“無妨,逝者已矣,只是為難了活著的人天天念著”,念白倒一杯清茶,雙手奉上,怎麽說也是她曾經救過她!“公子請喝茶,今日冒昧請公子前來,不過是想為公子彈奏一曲,不知公子可願意聽?”手指滑過宣琴,叮咚聲清脆絕耳,果真是好琴!

“在下能得念白姑娘邀月,自是榮幸萬分,自當洗耳恭聽。”禮尚往來,如今見她這般華貴罕物,傑皆都不凡,恐怕她身後的人也不是普通的人,非常時期,還是謹慎寫的好。

“念白獻醜了”,微微一笑,臻首一低,指尖已是流水曲調,應情而生。

瞿墨微微一楞,過往多年,她還記得,手臂微揚,錚錚聲赫然躍起,她彈的,是《秋水》。那一年,瞿墨和言少白第一次去青樓,在江城第一琴盛胭姑娘的威逼利誘之下,彈得正是這首曲子。想來當時,莫不是言少白壓下去,恐怕後果不堪設想。一去經年,她還記得!

瞿墨定定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女子,往事從眼前滑過,那日她跟著言少白上了進京的船,或許是希望從此天涯永相隨,不為妻妾,也願為奴為婢,從此守著他,看著他。

可是哪裏知道,造物弄人,恃才傲物的明夜國的公主竟然欽點言少白為駙馬,這世間,誰掙得過公主?誰鬥得過皇權?所以不論哪裏,她還是擺脫不了宿命,沒有了言少白的庇佑,她只能重操舊業,以她的才華,在京都也不會淪落到迎來送往。如今,能遠遠看著他,應該也是心滿意足的吧?

“公子似乎並沒有聽念白彈琴的?”一曲畢,念白輕聲問道,“莫不是念白的琴聲讓公子想起了什麽舊事?”

還是試探,她用盡心思想要自己承認,到底是為了什麽?瞿墨心裏暗暗思索,“姑娘琴藝超絕,是讓我想起了不少美好的往事,只是姑娘邀我前來,恐怕不只是聽琴這麽簡單吧?”秀美一淩,瞿墨認真問道。

“呵呵……”,念白矜持一笑,“公子果然是聰明人,既然這樣,那念白也就不繞彎子了,今日邀約公子的,並非念白”。

“哦?這麽說還有他人不成?”瞿墨一驚,難道是……

“也是念白的一位故人,公子或許也認識呢”,念白說著,緩緩起身,“公子稍等”,低眉頷首,衣袂飄飄的退了出去。

心裏忐忑,瞿墨低頭反覆玩弄著手中的折扇,一雙錦緞白靴就這麽踏進視線所及的地攤上,心裏波濤洶湧千萬聲的呼喊著一個名字,擡起頭來卻是一雙波瀾不驚的清澈眸子,朱唇啟,喊出的卻是“右相大人”,拱手行禮。

言少白眼裏閃過一抹驚痛,回禮道“明羽將軍”,眼睛卻是一刻不離的看著瞿墨,這張臉如此陌生,可是感覺卻是一點都沒有變。

“大人原是這醉侯樓的常客?”瞿墨故意問道。

“只因前塵舊事無法了卻,心難靜,來此尋找些許平靜”,言少白看著瞿墨的眼睛說道。

“哦?這可奇了,煙花之地,本就風塵味重,繁華卻又浮躁,雖說這醉侯樓不同於別處青樓,卻終究還是風月之處,右相大人脫凡除塵,再說貴為駙馬,還是少來的為妙”,瞿墨並不退縮。

“將軍說的是,不過言某性情中人,前塵過往總難割舍,一顆心空缺的無處安放,聽聞將軍醫術精湛,可否為言某尋些良藥?”

“大人的心為何空缺?莫不是落在了哪裏?”

“言某江城人世,半年前進京時,江城大難,將軍可聽說過?”

“略知一二”

“言某的心,便是在那時隨著心愛的女子,一同葬入了流江。”

“哦?大人在江城時可是已經有心愛的女子?”

“不錯,只是公主諭令,皇命難為。我稟明聖上以後,皇上給我仨月時間,若我帶不回此女子,就就必須與公主完婚,從此心無二意。”

“那大人可找回了那女子?大難之後,尋人恐是不易?”瞿墨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問道,雖然說已經不在意了,可是她還是想知道,為什麽山盟海誓會就此被丟棄。

“有人告訴我,她已經死了,因為她惹怒了翼王,在翼王離城之日,被身綁巨石,沈入了流江之中。”言少白難掩心中苦痛,雖然知道,可是一想到那是聽到這個消息時的情景,還是忍不住心痛。

“殺不了你,我也要讓你歸鄉做孤魂,生不為人,死不為鬼”紅弋淒厲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那時還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麽說,現在卻已是豁然明了。那樣一個為愛決絕的女子,竟然也在那麽久以前就算計好了一切。

“所以,你以為她死了,才不得不奉旨完婚?”眼睛裏已然有了氤氳水汽。

“是,所以才空缺了心,只希望她不怪我才好”,言少白懇切的說道,只要她不怨他,不怪他。就什麽都好。

“墨魚,怨我嗎?”

面對突如其來的詢問,瞿墨還是亂了陣腳,茫然的看著言少白,她何曾怨過他。

“少白哥哥,你幸福嗎?”她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

“公主,她很好”,他現在也只能這麽說,一道聖旨定的婚姻,哪裏抵得過十多年攜手共進,相知相守。

瞿墨苦笑搖頭,“少白哥哥,坐下說話吧”,卻是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慢慢來敘。雖然這幾月上朝,他們日日相見,卻從裏沒有單獨談過話。

風動紗起,一室清幽的香氣漸舞漸濃,瞿墨徐徐講述著她前段時間的經歷,從地震逃生,到行醫救人,再到隨著夜絕塵的大軍南下,代替夜絕塵出兵征戰,每一段都是那麽驚心動魄而又傳奇,聽的言少白盛胭唏噓不已,他們哪裏知道,從小一起長的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身上竟然藏了這麽多秘密,她的智慧,她的勇氣,她的蛻變,每一種經歷都是他們從未想到的。

只是在這些講述中,瞿墨獨獨掠去了夜絕塵受制於人的那一段,還有,那個燦如紅蓮的少年。有些事,他們知道的越少,或許才能夠保護到他們。

“從來都不知道,你竟然經歷過這麽多事情”,言少白抿一口茶道,他已是震撼不已,更別說坐在旁邊的盛胭了,此刻還沈浸再去摸的講述中沒有回過神來。

“只是少白哥哥,你是從什麽時候知道是我的?難道緊緊是從我的名字?”瞿墨也喝一口茶道,說了這麽久,嗓子都幹了。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了”,言少白平靜的說。

“什麽?”瞿墨驚叫,在言少白面前,她似乎又變回了那個不經世事的精靈小女子。“怎麽可能?”想起那天的情景,少白哥哥垂著眼簾,仿佛時間的所有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樣,從始至終,他都未曾看過她一眼啊。

“那天,你穿過整個長隊,向將侯臺行來,英武非凡,我並未覺得你是誰,可是你眼睛裏閃過的傷痛以及虛弱的甚至要翼王攙扶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言少白像是在講一個故事一樣,眼神幽怨,像是回到了那天。“你的眼神,是你的眼神讓我認出了你,容貌再變,一個人的眼神是不會變得。難過的時候,你眼睛裏就會出現那種神色”。

“可是那天少白哥哥你並沒有任何反應啊,原來少白哥哥也變得深不可測了呢?”瞿墨打趣說道。

“如果我認出是你,我們是要在將侯臺上相擁大哭麽?”嘴角一翹,言少白仙風之氣飄然而出。

“也對,眾目睽睽之下,認親總是不好的”,瞿墨也自己忍不住笑了。

“可是這些日子,少白哥哥過的好嗎?”還是問出了最想問的,纏繞在言少白眉間的愁苦,讓他的神采黯然了許多。

“公主雖是金枝玉葉,卻也並不驕縱,謙讓相處,生活倒也平靜。”這麽說,不過是想讓瞿墨安心,他的心不在了,公主在通情達理也是對他的折磨。

“少白哥哥,一定要幸福啊”,瞿墨也不再多問,“公主我是見過的,很可愛,天真爛漫,少白哥哥要好好珍惜才是”。一直活在過去,當下也不好過,少白哥哥,既然過往無法改變,那就憐惜眼前人吧。

“難得再聚,今日可是要好好喝一番才是”,盛胭也就是現在的念白,打圓場道,世間最淒涼莫過流水不歸,雁過無痕,現下,很多事情已經再也會不來了。

“是啊,當真要好好喝一番才是”,言少白接話道。

“雪化,拿幾壇好酒來”,念白向廳外吩咐道。

“哎”一個女子嬌吟吟的應道,聲音卻是有些熟悉。

不一會兒,之前領瞿墨進來的清媚女子已經一手捧著一壇酒快步走了進來,麻利的放好酒壇,又行至外間去了酒杯進來。

“這是現在服侍我的雪化”,看瞿墨看著出出進進的丫頭,念白解釋道。

“換了人?紫弗呢?”她還記得青柳小巷裏裏那個淚流滿面的小丫頭。

“難為將軍還記得,她嫁人了”,念白擡手將一縷散發撫到而後,“想起前日種種,還是總覺得挺對不起她的,我來醉侯樓以前就給她找了戶人家,雖說不是什麽名門大戶,卻也不用再愁吃穿,跟著我,也沒有什麽好前途”。語氣間多少有些悲涼。

“紫弗也是有福了,遇上了你,若在江城,恐怕也好不到哪去。”瞿墨由衷的說著,雖然念白之前為了一己之欲,不惜犧牲紫弗,不過現在念白這麽做,也算對的起她了。

“算是我能為她最後做的一點事吧”,念白淒然一笑,她又何嘗不想找個人嫁了呢,只是心裏念著一個人,有些路,就走不了了。而她,也並不會恨!

“來,喝酒”言少白舉起雪花斟好的酒,向兩人示意。

瞿墨念白雙雙舉杯,三個翡翠酒杯,在空中撞出清脆的聲響,前怨舊恨,也都在這一響中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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