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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玲瓏心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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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玲瓏心智(3)

鳳池宮,明燈璀璨,光耀朱華。

瞿墨著一身淡紫羅衫,雲髻斜挽,插上稀有的南海玉漱簪,不華不艷,清淡淡的散著光暈,襯得她更是膚如凝脂,眸如漆點,胭脂色的耳月明鐺,輕恍恍的在長項邊搖動,清風皓月的淡然神情,讓她更是脫俗出塵,絲毫不為這皇天貴胄的皇家氣勢所撼動。

夜絕塵坐她身側,一身簡單的月白長袍被他穿的高貴非凡,淩烈中帶著些許溫情,桀驁中又不乏儒雅。此刻正含笑夾了菜放至瞿墨眼前的玉碟之中,“這是清露蓮藕,你喜吃清淡,多吃點”。

瞿墨擡首對他感激一笑,這皇家碩大的餐桌,她當真是應付不來,想她威風淩淩的將軍,殺敵無數,竟被這飯桌上莫名其妙的規矩給束住了手。

本是極尋常的夾菜,卻被有心人看在眼裏成了說長論短的話柄,“明羽將軍沙場拿刀劍拿慣了,這皇家的明珠纖筷可是讓將軍有些不好拿捏吧?”說話的正是唯恐天下不亂的蘇淺雪,只見她輕柔的夾氣一筷酥魚有太監轉給太後,擡手間流蘇滑動,盈盈生風,好不迷人眼。

白日裏生生的討了個沒取,她竟還不知收斂。

只聽夜絕塵輕淡淡說,“墨兒習慣了我為她夾菜”,並不動聲色,含笑轉首笑望瞿墨。

一句話,噎的蘇淺雪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皇帝和太後卻對席間的明爭暗鬥毫不介意,仍舊各自吃著,蘇淺雪見太後並不幫她說話,氣焰頓時弱了幾分,心不甘情不願的扒拉著玉盤中的菜肴。

一頓家宴,吃的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幾股勢力各自揪扯,只是獨獨可憐了名重京華的第一女子蘇淺雪的小妒小嫉成了點綴,兀自一人在那時不時的刁難一下瞿墨,都被瞿墨不動聲色的擋了回去,反倒自討沒趣。只是奇怪,姑姑答應的要好好幫她整治瞿墨的,怎的就不見她有所動作。

大家閨秀的風範,竟在見到瞿墨時消失殆盡。

一頓飯,在看似平靜的表象下吃完,飯後的歌舞升平自是不必說,歌姬餘音繞梁的曼妙歌聲,舞姬柔若無骨的風情舞蹈,無一不是天下之極品。

正是一品歌姬獻唱完畢,蘇淺雪盈盈起身,“難得今日有幸,為迎接翼王凱旋,淺雪願以一舞送上”,低眉垂首,無不妖嬈風情。

“好,絕煙也撫上一曲向王兄明羽將軍略表欽佩之情”。長公主亦附和道。

“好好好,難得京城兩大一絕同臺獻藝,朕準了!”夜絕夙美麗的鳳目裏閃耀著某種光輝,

在場的太監宮女卻也是個個難掩臉上喜色,誰都知道,公主的琴,淺雪姑娘的舞,可都是京城裏傳說的神話,能聽到公主撫琴淺雪獻舞,那是他們幾世修來的福分啊,求也求不來的。

瞿墨倒也是很期待,早聞得夜絕塵說他這位皇妹琴藝非凡,今日倒是真的極想見識一下。

只見長公主貼身隨從抱來一把焦尾長琴,通體黑亮有致,也是焦尾琴中的極品了,公主柔夷輕撫,未成曲調,卻已是動人心弦。好妙的琴,好妙的人!瞿墨心裏暗讚。

琴弦微動,潺潺曲調如流水般在鳳池宮的大殿中鋪洩開來,似是閃著光華,邀月同輝,就在這流水洩地的時候,蘇淺雪由一眾舞姬簇擁而來,青綠的薄紗著身的舞姬魚貫而入,中間亭亭玉立的正是蘇淺雪,只見她一身緋色衣衫,薄而不透,輕飄飛揚,順著她的動作,輕柔的紗在空中畫出美麗的弧線,似是停頓幾分,下一刻,又移向別處,緋衣而舞,輕飄飄襯在淺綠的簇擁裏,如雨後的新荷,清麗宜人。又如探月而歸的仙子,若隱若現,配上這縹緲精湛的琴音,讓人魂飛天外,不似在人間。

一曲罷,眾人連連拍手叫好,此曲只應天上有,此舞人間幾回見?又因兩人心有靈犀,配合的更是美妙絕倫。

蘇淺雪蓮步輕移,行至夜絕塵面前,盈盈一拜道。“淺雪才疏藝淺,讓翼王見笑了”,臻首一低,雪白的長項因剛剛輕霧略有微汗,此刻晶瑩的汗珠在燈光下瑩瑩閃著光,更讓她美得動人,我見猶憐。

夜絕塵伸手輕輕一扶道,“淺雪過謙了,如此絕美的舞,只怕本王此生難得再見第二回了”。

“若是王爺喜歡,淺雪自當隨時奉上”,蘇淺雪心裏暗喜,面上卻並不動聲色。

“不知明羽將軍可是有什麽才藝啊?”說話的是太後,品一口宮女奉上的茶,輕聲慢語的問道。

瞿墨心裏一驚,這太後還真惦記她,什麽時候都不會忘了她的存在,“瞿墨才疏學淺,不敢與二位佳人並論”。吹簫撫琴,她自是會,可是這些要的是心情是意境,如今叫她面對著這些心思不純的人,當然不願意玷汙了這琴聲韻律的清雅。

“哦?”太後輕道,手指婆娑著手上長長的金縷護甲,轉神一思道,“也對,將軍的才華是用在戰場上的,這些女兒家的玩意,將軍自是不必太過上心的”。說完慈和的看著瞿墨微笑。

這是在笑她有勇無謀?還是在笑她只會舞刀弄劍沒有女兒家的風韻?瞿墨眼睫微垂,也不看夜絕塵。

“太後說笑了,不過看的今日長公主琴藝超絕,淺雪姑娘舞姿曼妙,瞿墨倒是有了幾句詩”。

“明羽將軍七步為詩,好不迅速?且吟來聽聽”,太後漫不經心的說。

蘇淺雪卻是心裏偷樂,怪不得姑姑方才並不發話,原來她是要在這是給瞿墨一個下馬威。瞿墨出身貧寒是眾所周知的事,不要說是作詩,背詩恐怕都有困難,她明羽將軍再聰明,也經不得姑姑這麽一激為挽回面子,竟將自己推向這麽個高臺,看她怎麽下臺。蘇淺雪心裏輾轉萬千,卻還是裝作期待的看著瞿墨。

“靜若寒潭帶嬌嬈,動若仙柳遇拂風。芙蓉不及美人目,水殿風來陣陣香”,清淩淩的女聲,跌落在安靜的大殿上,擲地有聲。

在座的人無不側目楞神,寥寥數語,就將方才驚鴻一掠的美景妙音全都含了進去,聽著她的詩句,人們仿佛有回到了剛才琴音流轉水袖清揚的一幕。是的最高境界,詩中有景,景中有詩,動裏有靜,靜中有風。

連夜絕塵都及時驚奇的看著瞿墨,這個女子到底還有多少能耐,總叫他驚喜不已。

太後的恨,絕不亞於蘇淺雪,瞿墨白日間對她的不俯首朝拜,已使她心有不悅,她也知道夜絕塵與瞿墨是她的對頭,但她怎能在一個剛入宮的小女子面前就是弱,她要讓她知道,這個皇城真正的主人是誰,要忤逆她的意願是得不到好下場的。她要讓她知道,與她為敵是不可能的,她要讓她早早退縮,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

可是兩次不明不暗的鬥爭,她都敗下陣來,這叫高高在上的她情何以堪。雖然旁人未必能看的出是她在有意為難瞿墨,但是自己心裏還是惱火萬分,瞿墨,要鬥,本宮就奉陪到底。

夜絕夙還是一如往常的安靜悠然,似乎這裏最不為所動的人就是他了,但又或許,隱藏的越深的,才是最震撼的。

“明羽將軍好才華,得此良將,是我明夜國的大幸,來,朕同你飲了這杯”,終究是皇宮,他終究還是皇上,有些話還得他說,有些事還得他做。

“皇上過獎”,瞿墨端起龍與金樽杯,向高高在上的皇上一句道,臉色平常,看不出任何的受寵若驚。

“皇兄得了良將,莫非就忘了臣弟不成”,夜絕塵舉起手中的金樽打趣道。

“哪裏哪裏,皇弟,共飲此杯”,夜絕夙朝下一舉龍語杯,就仰頭喝下樽裏佳釀,面上顏色已不是地下人能看的清的了。

瞿墨側下身子,向夜絕塵舉杯示意,兩人一同飲了醇酒。

“皇上今日龍體欠安,少喝的好”,說話的是坐在夜絕夙下手的皇後,她並非天姿國色,身上卻透著一股清新堅韌的氣質,柔若無骨,卻又似強大無比。

皇上朝皇後微微一笑道,“皇後說的也是,朕也乏了,今日家宴就到這裏吧,你們也都回去”。不溫不惱,看來這皇上皇後當真還是伉儷情深,舉案齊眉的國君國母。

“吾皇聖安!”眾人齊齊跪安,悄然離去。

“母後慢行!”跨出門檻那一刻,瞿墨回首看去,皇上正微微黔首向太後道安,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怕的是太後眼裏閃過的那一絲厭惡,像是看到時間最恨的事物,太後全然沒有了日間的慈愛。

不知道這些,俯首的皇上可曾看到。瞿墨心裏身著冷意,跟在夜絕塵身後慢慢向烈陽宮行去。

“你看到了?”前面的人忽然發問,“嗯?”瞿墨一時驚詫。

“母後眼裏的厭惡”,夜絕塵也不停下腳步,繼續向前走。

原來他也看到了!“恩”瞿墨問聲應道。

“所有的事情,皇兄並不知情。在皇兄眼裏,母後還是那個疼他愛他的母後,皇兄從不懷疑的是母後對他的愛……皇兄是個孝順的好兒子,也是個好皇帝,……所以,不要告訴皇兄,也不能讓他知道”。夜絕塵突然駐足,立在廊下看著遠處如是說著。

瞿墨心驚,這樣一個處處為他皇兄處處著想的夜絕塵,在此刻高大的叫他不忍要仰視,所有的苦,所有的陰謀算計,他都甘願一個人承擔,這皇城可怕的漩渦裏要他一個人掙紮打鬥。為的是保護他摯愛的兄弟,為的是護佑一個英明的帝王。

可是這爭鬥是不見底的寒潭,誰也不知道最後倒下的人是誰,每一步都是殺機,每一處都有暗礁,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而夜絕塵為了保護他的皇兄承擔下了所有,孤單一人與那些不知在明在暗的覬覦皇權的人搏鬥。孤獨,淒冷,

還好她在他的身邊,還好她能替他分憂解難。瞿墨開始暗自慶幸她能夠守在他的身邊。

“墨兒,謝謝你”,夜絕塵背對著瞿墨,背影甚是寞落,“謝謝上蒼讓我遇見你!”聲音緊澀而又溫暖。

原來他們想到一起了,瞿墨微微一笑,“我又何嘗又不感謝上蒼讓我遇見了你呢”,話在舌尖縈繞,卻終究沒有說出來。若不是他,岐戍那段黑白不分的陰影,她又何嘗能夠走的出來呢,也許就在她決定上船的那一刻,他們的命運就緊緊的糾纏在了一起。從此,再也分不開。

上前一步,瞿墨與夜絕塵並肩而立,擡頭望向那輪皎潔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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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許會二更哦。O(∩_∩)O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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