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驚世容顏（6）

青影晃動，黑衣人還未看清來人是誰，就已覺背部刺痛，瞬時間個個倒地不醒。

瞿墨扶過倒在地上的少年，只見他額頭已是有微微劍傷，俊美的臉上醉意橫生，薄唇緊抿，輕如蟬翼的長睫輕輕扇動，像受傷的蝴蝶在臨危掙紮。是什麽，讓他如此不顧生死的醉於酒中，如此年紀，又是遭受了什麽苦痛呢。

從第一眼看到他，瞿墨就心生憐惜，總不由自主的想要保護他。如今他這般醉懨懨毫無生氣的躺在自己懷裏，心裏更是如冰椎刺穿，疼痛可聞。

皓腕輕擡，緩緩觸上他受上的額，想要為他拭去那刺目的猩紅。許是疼了，那少年慢慢睜開了眼睛，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像天邊最閃亮的星星，汲取了世間最清澈的湖水，同融在他的眼裏，瀲灩生光。

此刻只見他癡癡望著瞿墨，眼裏滿是不可思議，是她嗎？怎麽可能是她，她從來都不會這樣溫柔的對他的啊。可是她為何有這般像她。

懷裏少年的異樣，驚醒了一直難過的瞿墨，她低頭看到他眼裏的自己，柔情默默，憂思滿面。自己何時就這般溫柔過了，可正是這樣的她，讓懷中半醉的少年看出了眼淚。清淩淩的水珠，在氤氳霧氣的眼裏滴波流轉，卻終究沒有落下來。

“我欠你一個人情，他日，必會還你。”少年終是恢覆了桀驁不馴，飛揚跋扈的眼神，再無留戀。起身看看橫屍在地的手下，竟無半點憐惜，憤恨的擠出兩個字“廢物！”

瞿墨呆了，她眼裏純如青蓮的少年竟是一個如此冷血的人物？“他們是為了保護你才死的！”

“保護主人是奴才的責任，死了，只能證明他們沒用，怨不得別人。”提氣手裏的酒壇，少年再豪飲一通。

瞿墨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打開少年要喝的酒壇，“你聽好了，沒有誰天生就是奴才，正是你這樣終日飲酒作樂害死了他們，你竟不愧疚？”

“愧疚？來到這世上，我還從未有過如斯感覺。不懂得。”不屑的一笑，那魅惑的臉龐上，完全不像是一個十幾歲少年該有的神情，似是他已經歷了人間最大的苦難，看過世間最無情的世事一般。臉上的邪惡，蓋過了原本純凈如水的氣魄。

“啪”瞿墨上前打掉他手中的酒壇，“我不管你是誰，你的手下肩負著什麽樣的責任。今日我救了你，我不需要你有什麽回報。但從今以後，我不許你再不知人命貴賤，在日日沈迷，飲酒作樂。”一雙美目，憤怒的似要噴出火焰。

許是被瞿墨的氣勢駭到，紅衣美少年再無說話，怔怔的半晌看著瞿墨，一身狂妄漸有收斂，要是她能這般關心自己，恐怕他現在也不至於到如斯地步。心裏微微的疼，眼前女子的模樣，在發火的的時候當真是同她如出一轍呢。大抵天下美麗的女子生起氣來都是這般模樣吧，美目圓嗔，清媚動人。

“我會記住你的，那日酒店，你並不是如此模樣”。少年雲淡風清的一句，卻讓瞿墨一怔，那日，他都知道？

“有些事，不是你一個弱小女子能改變的，鸞星浮動，天下歸元。”此時，他明亮的眸子裏再度閃著光芒。小小年紀，盡敢口出狂言，他是誰？

“後會有期”，舉手抱拳，瀟灑的轉身離去，腥紅的衣角忽忽扇動，紅了天邊雲霞。

瞿墨望著這絕美風華的背影，突然想起剛才自己的話，“從今以後，我不許你在不知人命貴賤，在日日沈迷，飲酒作樂。”自己何時就變得這麽霸道了呢，這樣的她似是更像一個人了呢。手上還印著他額頭留下的血跡，十六年，隱藏了十六年的武功，第一次出手，竟是為了救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人。只是此刻的她哪裏知道，如今這個毫不相幹的人，卻是日後與她生死糾纏，愛恨不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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