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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流江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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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墨魚早早起來,帶上她和娘昨日為言少白做的精致幹糧。都是些他喜歡的吃食,草莓酥是必不能少的,還有什麽牛肉木桂丸,清蒸蓮藕,鼓鼓的裝了一大包。

墨魚歡喜的別過父母,便出門去往流江。因江城四周環海,若要出城,是需走水路的,那流江邊上,今日必會熱鬧不凡。路過青柳小巷,卻聽得有人細聲抽泣又有輕言急促的說著“紫弗,記住了,回去你就說我回來時遇著了霖栩莊的連二公子,邀我品茶撫琴去了。就說過了午時方能回來,啊”。

聽這聲音不是十丈軟紅的盛胭姑娘麽,向來清雅沈著的她,怎麽今天會如此焦躁。這麽想著墨魚不禁放慢了腳步。“小…姐,你走了,我怎麽辦啊…”被喚做紫弗的女子哽咽道。

“紫弗,你自己小心了。若它日,有期再會,我定謝你”。

說罷只聽一陣緊急腳步聲,墨魚躲閃不急,和一身男子打扮的盛胭撞了個正著。

“墨…”

男裝的盛胭越發清麗可人了,可是卻藏不住一臉恐懼焦憂。

“盛胭姑娘為何這身打扮?”墨魚還是問了出來,並不是她多管閑事,可要她看到有人將要送命不管卻也不是她的做風。

“這並不幹你的事,請讓開。”

“若他日有期相會,定謝她麽?”用手指指痛哭流涕的紫弗,墨魚面色微冷的說道。

“他日,她還有命見你麽?”

盛胭臉上一窘,怔怔的看著墨魚。

“你怎麽可以只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而讓她人擔丟了性命為你坦護,你還是那個能吟出:天不予我玲瓏咒,舍得華年憐他個的江城紅顏麽?”

若她猜的不錯,盛胭必是要隨了言少白去的。只見盛胭眼眶稍潤,“你以為我不想繼續做我那麽吟詩作畫眾星捧月的花魁嗎?言少白一走,江城能敵的過朱霸的還能有誰?等到他日芙蓉做了十丈軟紅的頭牌,你當我會怎樣”?

墨魚心裏暗驚,朱霸向來與芙蓉交好,其人品惡劣,算得上江城惡霸,如今言少白一走,當真是沒人能震的住他了。

十丈軟紅本就是煙花之地,若芙蓉成了頭牌,那盛胭便…

“沒錯,迎來送往,人盡可夫”。對上墨魚的眸子,盛胭寒淒淒的說到,語調裏滿是悲涼無奈。

墨魚不禁渾身一冷,如盛胭這般清風傲骨的女子,自不會讓自己遭如此淩辱。她現在只有兩條路:走,或者,死。言少白昔日憐她才氣,而今他一走,竟推她到如此境地。

“走吧,你們兩個都走”。說罷,墨魚也不管那兩人的驚訝,轉身就走。她不想聽謝,也不解釋。

盛胭終於還是贏了,她的嘴角隱隱顯出一抹微笑,拉了不知所措的紫弗急急跟了上來。

流江邊上果然已經滿是離人和送別的人,人群裏墨魚一眼邊看到了一身白衣的言少白,流江的江風吹過,他烏發輕搖,白衣飄飄。欲發似仙人立臨人間了。

“少白哥哥”。墨魚一聲喚,她的少白哥哥在哪裏都是最耀眼的呢。

言少白卻也是早看到了她,正微笑著朝這邊走來。

“少白哥哥,這是我和我娘給你做的幹糧,都是你喜歡吃的,拿好了啊”。

“恩,替我謝謝你娘”。

“知道了,我娘說了,讓你一路小心,她還說,京城那邊天冷,要你多穿衣服。還有…”

“盡是你娘說,墨魚沒有對我說的麽”?

看著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子,言少白心裏不禁泛起離愁別緒,心裏一澀,暗暗苦笑,她怎得就這麽多我娘說呢。

“我這可是去京都啊,又不是到鄰城參加詩會”。說著眼睛裏竟然有點潤潤的,一別就得數月,這丫頭難道就不難過嗎。

“少白哥哥,你忘了?你說過,不管你走多遠,去多久,只要我在這裏,你都會回來。你放心去吧,等到你考取功名回來,我還在這裏等你”。她說的如此篤定,卻哪裏知道等他們再見時卻已是乾坤大變。

言少白順也不順的看著眼前人,往日,江城人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他貌若天人,才華橫溢的言大公子,宣紙大商言家第五代傳人,全然無視多少美女,才女的暗送秋菠,卻偏偏對一個貧寒的漁家女賞識的緊。他所讚賞的,或許正是她的這份執著,還有她身上散發的一種說不清的奇特。她那閃亮的眸子,似乎能看透這事間別人所不能懂的世事。她可不只是個貧寒的漁家女,她是他言少白這一生要呵護疼愛的良緣。

言少白正欲說些什麽,卻聽得一聲“言少”。擡頭只見一襲男裝打扮的清麗女子,她怎麽也來了。

墨魚見狀正要向他說明緣由,遠出就傳來一陣嘈雜,是十丈軟紅的當家媽媽領了數十大漢,一路罵罵咧咧的走來了。一看到男裝打扮的墨魚,更是提高了聲調:“你這小啼子,我平日裏供你吃供你穿,趕著好的全賞了你,心疼著你不讓你接客,大小姐一樣的伺候著,如今可倒好,瞞了我要和情郎跑了是不是?啊?別忘了,你可是我十丈軟紅的人,沒我發話,你休想踏出這江城一步”。

她本就長著一副尖酸樣,如今這樣叫罵著更是滿臉橫肉亂顫,不讓人厭惡。說罷一揮手,便要讓不些個彪行大漢扯了盛胭去。

怎能讓她要救的人又羊入虎口,墨魚快步上前道,“且慢”。“要想帶人走,你可能先回答我幾個問題,若答上了,你便帶人走,如何”?墨魚一臉嚴肅的看著當家媽媽說。這當家媽媽向來對墨魚大有成見,要不是她,那言少白找盛胭的次數定會多了,那找盛胭的次數多了,她口袋裏的銀子自是成倍的往上翻吶。不管背地裏有多恨,如今當著言少白的面她卻是也不能太過待慢了。翻著白眼道,“姑娘請講”。

“你剛才說,盛胭姑娘是你十丈軟紅的人,可有什麽證據”?墨魚語調平常,卻擋不住的有股懾人的威嚴。

“證據?這江城裏哪個人不知道盛胭是我十丈軟紅的頭牌,哪裏還用的著證據”。當家媽媽可是驕傲了,我當你能問出什麽,卻原來是如此白癡的問題。

“沒有賣身契,或者盛胭姑娘簽字畫押的字據什麽的”?

“盛胭自幼便在十丈軟紅長大,可是我親手拉扯大的呀,哪裏用得著什麽字據。她就是我的女兒,養女兒需要字據嗎”?墨魚不禁心裏一哂,她也敢這樣說。什麽女兒,不過是給她賺錢的工具罷了。

“這麽說,是沒有紙張憑據了”?墨魚挑眉說到,“既是這樣,那盛胭姑娘自是有留還是走的的權利了”?

當家媽媽心裏委實一緊,被這丫頭上了套了。可嘴裏還是不依不饒,“那她吃我的,住我的,這麽些年,養她我容易嗎我”?一抹眼睛,那樣子好不委屈。

“那我問你,這麽多年,除了江城顯貴,還有遠道慕名而來的人去十丈軟紅,是沖著你,還是沖著盛胭姑娘呢”?墨魚一本正緊問著,人群裏卻已經有人本不住笑出了聲。言少白定定看著抹去調皮顏色的墨魚,從來不想她還有如此一面,沈穩裏透著不可言說的貴氣,她當真只是貧寒目不識丁的漁家女麽?不是又是誰呢?相識多年,他怎會這樣想。搖搖頭只笑自己胡思亂想。

“你這丫頭怎的拿我說笑開了?四方名士江城顯貴,那自都是慕了盛胭的名而來。一聽琴音,一睹芳容的”。

算你還有自知之明,墨魚也不理她滿臉的赤澄青紫。“那便是了,那這些人進十丈軟紅可都是分文不予的”?

“哼,我十丈軟紅是什麽地方,哪那麽容易就進得去的。沒個十八百兩,休想”。當家媽媽揮揮手裏的帕子,側頭望向一邊,那神氣驕傲地活像是高高在上的老佛爺。

言少白卻已是猜到了墨魚的用意。果不然,聽聽她輕聲問道,“那他們給的銀子,可夠了盛胭姑娘的吃穿用度”?聽墨魚這麽一問,那當家媽媽立時沒了剛才的張狂。“這麽算來,養活盛胭姑娘的不是你,而是那些舉手揮金的客人。江城人都知道,盛胭姑娘身價不凡,若得一見,必是需要不少銀兩。再說了,還有那些個願意為她瓦礫明珠一例拋的人,給她的珠寶財務亦是不少吧?這些,還不都是歸了當家媽媽。如此算來,是你欠了盛胭不少啊”。

那當家媽媽聞言卻已是臉色慘白,她那裏料到墨魚會這樣算上一賬,自古以來,青樓女子的財物歸老鴇,那是天經地義的,哪有她反欠了盛胭一說。張張嘴,卻只能說個“你,你…。”

人群裏仰慕盛胭這多,自然都是向著她的,聽墨魚這麽一說,都開始起哄了。“對啊,你還不快快還了欠盛胭姑娘的錢”,“盛胭姑娘的,找她要錢去啊”,、、、、各種聲音不絕於耳。

“盛胭還沒說話呢,你們吵什麽?”當家媽媽還死心不改,“盛胭吶,你看這我們也好多年的情分了,媽媽我待你又不薄、、、、”

已被墨魚所做驚住了的盛胭,見當家媽媽如此嘴臉,心生厭惡,平日裏不過是當她做搖錢樹,那有什麽情分可言。“錢,我也不要了,就當是我對你這麽多年的報答,只是我今日一定是要走的,還有紫弗我也是要帶走的”。

當家媽媽一聽盛胭不要她給錢,心裏早樂開了花,“帶走吧,帶走吧,一個丫頭值幾個錢,那你慢走媽媽我就不送了,若他日想回來,媽媽隨時歡迎,啊”。裝腔作勢的用帕子沾沾眼睛,帶著她那一幫打手離去了,哼,當我十丈軟紅沒你不行是不是?我馬上回去就能捧個新花魁出來,那芙蓉就是最好的人選。但要是讓那墨魚再把帳算下去,她可不知道要虧多少呢。怏怏的想著,頭也不回的小跑著走了,好像在生怕人把她叫回來似的。

這邊墨魚看她那樣,笑的完了眼睛,“少白哥哥,你看她,哈哈、、、”

言少白滿是寵溺的看著她,“你呀、、、、”

人群見當家媽媽走了,也都散了,各自親朋好友說著送別的話。最心裏不平的是盛胭,她知道要言少白帶她走,一定帶讓墨魚開口才是,所以才在青柳小巷做了出戲,不出所料墨魚當真是她想的“心地善良”。不過當家媽媽會追來是她沒有想到的,墨魚的那番言語,字字句句都為自己著想,難道她不知道她仰慕言少白,如今又要隨他同去京都嗎?看著與言少白說笑的墨魚,她忽然不知該如何面對她了。

“少白,快上船了。”船上有人喊道,“少白哥哥,快上船吧。路上小心啊,盛胭姑娘的,上船呀”。

匆匆忙忙的招呼著所有的人,墨魚霎時又沒了剛才的鄭重其事,嘻嘻笑著又變成了原先的那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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