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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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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意

清早,薩楚日勒就從康熙那拿到出宮手諭,大搖大擺坐上胤禩來接她的馬車。其實她很奇怪,胤禩為何僅約她一人去玩?以他的個性行不通啊。不過薩楚日勒沒太在意。

“八表哥,我們去哪兒?”

胤禩反問:“你想去哪兒?”

“你說帶我出來玩,自然你決定,問我幹嘛。”

胤禩笑了笑,他本想帶她出宮好好玩個痛快,因為和她在一起總是開心的,可每次出來時,都是她這兒蹦那兒跳,今次竟忘了該自己拿主意。

他對趕車的車夫吩咐幾句,便一臉笑意地回望薩楚日勒道:“帶你去個好地方。”

薩楚日勒心下郁悶,胤禩最近怎麽有點和胤禟學壞,沒事就賣關子,上次說什麽有人想娶她,她到現在還納悶兒誰如此大膽,不怕被她折騰個底朝天。

到了地方,薩楚日勒略微傻眼,她猜不到胤禩把她帶到一片樹林中是何意。胤禩吩咐隨從在馬車上等著,他拉著薩楚日勒,就這樣平靜的向前走。對方不明其意,遂跟著他走。

不知走了多久,胤禩停下來望著她,他沒有松手,只是靜靜地望著她,目光很柔和很柔和,他真想就這樣永遠看著她,看一輩子都不夠。可是本來溫馨的場景被薩楚日勒的笑聲打斷。

胤禩回過神來,很懊惱,他明明想陪她玩,居然又失態了。不過對於她的笑容比較奇怪:“笑什麽?”

“我忽然想到一個詞。”薩楚日勒想起剛才胤禩看自己的樣子,接著笑。

胤禩問:“什麽詞兒?”

“溫柔似水。我一直以為這詞形容女子比較好,如今看來,形容八表哥你才最為貼切。”薩楚日勒很不厚道地繼續笑。

而胤禩只有苦笑的份,方才的目光,他自己現在想來都覺得太過明顯,若有其他人在此,肯定早明白那裏面的含義了。唯有眼前的小丫頭,不僅沒往正意上想,反而還來了這麽句話。

薩楚日勒見他不言語,便調侃道:“八表哥,你約我出來不會就為了告訴我成語的活學活用法吧?”

“你呀,成天沒個正形兒。”胤禩無奈的搖搖頭,接著道:“可還記得你五六歲時我允你的一件事?”

薩楚日勒搖頭道:“你們經常答應我很多事,通常都是你們自己記得,我早忘啦。”

胤禩嘆氣,不錯,自小到大,她受盡寵愛,總有人許諾給她,大到皇上,太皇太後,太後,小到宮女太監,除非她特別希望的事,比如上元節出宮那次,否則她從來都不刻意記住,但許諾的人記得清楚。

“小時候,我答應過等你再大些能出宮時,就教你爬樹。”

薩楚日勒想起來了,是有那麽一次,那時小胤祥還不會說話呢。康熙答應等哪日出宮讓她學習,事情便不了了之,胤礽等幾人為了讓她別郁悶,在私下分別說過等她長大後,出宮時教她。

胤禩說完,並未從薩楚日勒臉上看出激動興奮,不禁疑惑,難道她大了不想學了?

薩楚日勒沒心沒肺地笑道:“前幾年四表哥就教過我,我早會啦。你和二表哥五表哥一樣馬後炮。”

胤禩心下黯然,原來許諾教她爬樹的不止他一人。薩楚日勒雖說出宮方便了些,但除了隨駕外,仍然是有限的幾次,他和她到郊外有樹的地方,這是第一次。

可,或許在隨駕出宮時,胤禛就已經教她了吧。他晚了,不僅晚於胤禛,還在胤礽胤祺之後,想想,有些自嘲地笑了。

薩楚日勒將他的表情看在眼裏,暗自郁悶。她知道胤禩因為他額娘的關系心裏自卑,總是想和別人相比,現在恐怕又是在為‘失敗’難過了吧。

“八表哥,我們比賽爬樹,瞧瞧誰爬的高怎麽樣?”薩楚日勒突然提議。

胤禩狐疑地擡頭,由於方才在沈思,所以沒聽全她的話。對方重覆一遍,他再次笑了,明白這是她在安慰自己。無論發生什麽事,只要他感受到薩楚日勒的在乎,便會暫時放下一切煩惱。

“好。”他笑著應下。

薩楚日勒凡事都講彩頭:“若你輸了呢?”

胤禩道:“我輸,任你差遣,反之亦然。如何?”

薩楚日勒沒意見,於是,兩人在沒有裁判,沒有見證人的情況下,找到兩棵挨著不遠,樹幹樹皮等都差不多的大樹開始比賽。

薩楚日勒雖穿著便裝,但畢竟是女子服飾,動作不太方便。相較下胤禩輕松得多,加上練過拳腳功夫,身子板好,很快就超過她。薩楚日勒沒有放棄,奮起直追。胤禩爬的很快,可是當他快到頂頭時,他的左手抓住一個樹幹,豈料那樹幹不結實竟生生折了下來,而右手抓著的樹幹這時也折斷,他直直向下摔去。

薩楚日勒聽到聲響馬上看他,嚇得不輕,好在快跌落地上的一瞬間,胤禩雙手抱住樹的主幹,她才緩口氣:“有沒有傷到?”

“沒事。”胤禩沖她笑笑,讓她安心。

可現在薩楚日勒處的地勢比胤禩高很多,胤禩要從低爬起,根本追不上已經快到頂點的她,所以,薩楚日勒贏。

然而,當兩人坐下來時,薩楚日勒發現端疑。兩根樹幹都不細,應該足夠承受胤禩的重量,而樹幹長得很好,沒有被蟲蛀過,卻劈了,並且兩根同時劈,怎會那麽巧?唯一的解釋就是胤禩用武力生生折斷,好讓她贏的沒有破綻。

“八表哥,你若這樣,還不如不比。”薩楚日勒生氣了。

胤禩見她發現,只好道:“蘇勒你別急,聽我解釋,一來你穿得衣服不方便,二來我比你學上樹早,且經驗多,三來我有功夫底子,無論怎麽說都對你不公平。”

“你覺得不公平就不要比,用得著作偽哄我開心嘛!”她轉過頭,不理他。

這是薩楚日勒第一次對胤禩生氣,胤禩不免心慌,急道:“我錯了,我道歉,蘇勒,我下次再不會了。”他幹脆不繼續辯解,直接認錯,如胤禎他們一般。

薩楚日勒問道:“哪兒錯了?”

“我不該瞞著你,不該騙你。”說得誠懇。

誰知薩楚日勒更加生氣,幹脆氣得往回走。胤禩趕緊跟上,不住道歉,他沒見她氣成這樣過,除了生氣,她臉上竟還有自責。

回到馬車旁,車夫嚇了一跳,剛剛笑意盈盈執手而去的兩個主子回來怎麽變成這副模樣了?衣衫襤褸,身上還有些樹枝,小格格氣得不行,八爺著急地跟著,一臉擔心和歉意,簡直能讓人往歪想。他不敢多言,老實地駕車回去。

馬車裏,薩楚日勒氣已消了大半,若是胤禎,此刻肯定借機耍賴跟她和好,但以胤禩的性格,卻不好意思多說話了。兩人一直沈默著,直到胤禩差人去給薩楚日勒買身衣服。

“蘇勒,可還生氣?”胤禩問得小心翼翼。

薩楚日勒沒好氣道:“再大的氣都被你的好脾氣磨沒了。”

胤禩聽她這樣說,心裏終於放松些,他認真道:“蘇勒,我以後絕不騙你。”

薩楚日勒回以認真的態度:“八表哥,我不是氣你騙我,而是氣你為了讓我開心而以身犯險。”

“你放心,我有把握。”胤禩心裏一暖。

薩楚日勒道:“萬一呢?你知道你剛才從樹上摔下去的剎那把我嚇成什麽樣了嗎?”

“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居然讓你為我這麽擔心。

“剛才當我發現你是故意的時,就讓我覺得是我親手把你從樹上推下去,好恐怖。”薩楚日勒說著低下頭。

胤禩攬過她:“這次我真明白錯在何處了,你放心,以後我定不會做這等蠢事。”

薩楚日勒在他懷裏點點頭,胤禩心裏固然後悔,同樣甜滋滋的,他始終清楚自己在她心裏的地位不低,卻不知高到這種程度。

他們要先回胤禩府上把衣服換好,否則如此進宮不定惹出什麽閑話呢。即使去胤禩府上,他們也決定走後門。

胤禛今早進宮知道薩楚日勒和胤禩在一起,有些郁郁,辦完事就回府。他府邸和胤禩府邸挨著,快到府時,看見胤禩的馬車,車夫駕車不走正門卻往側門趕車,不禁生疑,派蘇培盛跟去看。

蘇培盛明白薩楚日勒在胤禛心中的位置,所以了解完情況後,回府回報都是戰戰兢兢:“爺,格格和八爺果然在馬車裏。”

胤禛當然知道沒那麽簡單,他面不改色:“繼續。”

“八爺和格格下車時,衣....衣服扯了,頭發也有些亂。”

胤禛聽完皺緊眉頭,緊抿雙唇,有明顯的怒氣。蘇培盛理解胤禛的脾氣,所以他回來時,有丫頭稟報說李側福晉的一個丫頭被別院的打了,他也沒敢提。他清楚沒有誰比得過蘇勒格格在四爺心中的位置,如果他此刻提了,不僅他自己遭殃,恐怕府裏還會有人受牽連。

“去八貝勒府。”胤禛坐不住了。

胤禩剛換好衣服,就聽下人報四貝勒來此,有些疑惑,一般他這個四哥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不知為何而來,恐怕來者不善。

胤禩見胤禛進來,走兩步相迎:“給四哥請安,四哥今兒到弟弟這兒有事?”

“早上進宮去找蘇勒時十四弟說她和八弟出宮游玩,我想可能在八弟府上,就來看看。”胤禛道。

胤禩想薩楚日勒該換完衣服了,沖下人說:“去請格格出來,就說四貝勒來了。”接著對胤禛道:“請四哥稍等。”

胤禛點點頭,他看著胤禩穿戴整齊,定是換了衣服,想必薩楚日勒也該是去換衣服了吧,思及此,心裏悶痛。

本來和胤禩無話可談,不過想到明日對方大婚,今天應該很忙碌才對,雖然看他廳堂上掛著大紅喜緞,可他府邸並不見有幾人在忙。便道:“八弟明天成親,府內安排好了?”

“勞四哥操心,一切安排妥當。”胤禩客套著。

小時候兩人便接觸很少,後來胤禟漸漸和胤禛疏遠,便更沒有多少接觸,一起玩時幾乎薩楚日勒都在場,她像他們兄弟間的橋梁,沒她在就各不相幹,甚至互相爭奪。

薩楚日勒從院內進來,蹦蹦跳跳到胤禛胤禩面前。胤禛從沒見她在宮裏穿過這件衣服,想來是今天新買的,一身淺藍色的旗裝,若別人穿起來應該顯得嫻熟內斂,穿在她身上卻讓人覺得俏皮。

“四表哥,你來找我啊?”她進門就問。

胤禛心裏生氣,又不能在胤禩面前表現出來,遂應一聲。

胤禩道:“既然四哥有事找蘇勒,那弟弟不留你們吃飯了。”

“好,反正明天的飯你跑不掉。”薩楚日勒笑嘻嘻調侃。

她的話到讓胤禛甚為不解,難道哪裏弄錯了?他率先離開胤禩府邸,薩楚日勒跟在後面。

到胤禛府上,剛進門,便看到李側福晉在院內等著。

“爺,您回來了,蘇勒格格也在啊。”李側福晉迎上來,眼中含淚,並橫了蘇培盛一眼。

薩楚日勒禮貌性地點頭叫聲李四表嫂,說來,她比較喜歡那拉初凝的性子,對於李側福晉,真沒什麽好感。

蘇培盛心裏叫苦連連,主子們是哪個也不能得罪啊。

胤禛問道:“何事?”

蘇培盛知道胤禛還在在意薩楚日勒的事,根本沒心情理李側福晉。可李側福晉不知道,她眼淚汪汪的到胤禛跟前,不管有別人在,便要抱住他的胳膊。

胤禛甚為不自在地‘哼’一聲,李側福晉見他面色不善,沒敢放肆,但仍滿臉委屈道:“爺,奴婢的丫鬟被人打了,請爺為奴婢做主。”

“和福晉說了嗎?”胤禛問道。

李側福晉答:“沒有。”

胤禛雖然雨露均沾,然而李側福晉對他並不像其他人那麽規矩謹慎,時而她會撒嬌耍小性子,這讓他覺得有些像薩楚日勒,所以有時慣著她些。不過,顯然她現在說的不是時候。

“此等事由福晉做主,你直接來找我就是破壞府內規矩,將福晉置於何地?回去禁足一個月。”胤禛厲聲道。

李側福晉不知道胤禛為何突然對她發脾氣,在她看來並非什麽大事,可是看胤禛的臉色,她嚇到了,自從進府來,還從未見過他這般生氣。雖然委屈,仍不敢有違,流著淚退下去了。

薩楚日勒同樣感到奇怪,她推推胤禛,豈料胤禛瞪她一眼,徑直往正廳走去。薩楚日勒跟他進去,蘇培盛則很有眼力地將門關上。

“遇到不順心的事了?”薩楚日勒知道以胤禛的秉性,肯定有天大的煩惱才會使他亂發脾氣。

胤禛直視她,聲音冰冷:“你和八弟去哪了?做了什麽?”

“咦?八表哥和你說我們出去啦?他沒告訴你做什麽嗎?”薩楚日勒只當他和往常一樣。

“快說!去哪裏?做了什麽?!”胤禛逼近她。

薩楚日勒忽然覺得今天胤禛生氣是因為自己,可是為何呢?不過她一點都不害怕這樣的胤禛,稍微退後一步道:“別生氣,我慢慢跟你說,要說生氣,我今天還被八表哥氣壞了呢。”

胤禛聽她如此說,更是焦躁,一把抓住薩楚日勒的雙臂,喊道:“他怎麽你了?”

“什麽怎麽我了?”薩楚日勒表示疑惑,然後道:“我們今天去一個樹林比賽爬樹。”

“沒別的?”胤禛仍舊不肯松開她。

薩楚日勒白他一眼,道:“比完爬樹我就氣回來了,還能玩什麽?”

顯然她根本沒理解他的意思,胤禛松口氣。爬樹,看來真是他誤會了,蘇培盛描述他們下馬車時衣衫破了,頭發散亂,應該是爬樹的原因。衣服劃破和撕破不同,肯定是蘇培盛沒註意。至於他們走後門,應是怕人誤會,不曾想,越是如此,讓人撞見後誤會的越深。思到此,他忽然舒展眉頭,笑了起來。

薩楚日勒見他笑,心裏一松,但又一氣:“餵,我被八表哥氣回來,你就這麽高興!”

胤禛笑道:“說說,他怎麽氣你了?”

薩楚日勒嘆口氣把情況全部說了一遍,聽完後,胤禛心裏一酸,原來,還有很多人向自己一般願意為薩楚日勒做這麽多事。是啊,從小到大,誰不把她放在手心裏疼?豈止自己,自己又算什麽?

薩楚日勒覺得胤禛今天很奇怪,情緒變化大,心裏擔憂,不由得扯扯他的袖子。胤禛見薩楚日勒擔憂地看著自己,心中一動,搖搖頭笑了,示意她自己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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