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但願人長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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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但願人長久（上）
歆月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高辛，果不出所料，常曦部已經亂成一團了，一是小姐出走的擔憂，又是婚期將近的壓力。
“我回來了！”歆月還沒進門就開始喊。
下人們看到歆月，也高興地大喊：“二小姐回來了，二小姐回來了！”
這時老管家走過來，輕聲地問，語中滿是關切可又帶幾分不解，“二小姐，你怎麽回來了？”
“我想通了，我不能一走了之。您……沒事吧？”歆月看到他臉上還有幾道淺淺的傷痕，不禁擔心起來。
“沒事，沒事，一點外傷而已。”他笑了笑，表現出一副沒有大礙的樣子。
這時，一位家丁走過來對歆月說：“小姐，中容殿下在客廳等您過去。”
歆月應了一聲，隨他到了客廳。只見中容坐著喝茶，神色安容，歆月卻看得有些發慎。中容手一揮，下人們紛紛退了出去，門被“吱嘎”一生關上，歆月站在門口不知所措地看著他。正奇怪這般風平浪靜的時候，中容突然把茶杯重重地按在桌子上，突如其來的聲響把歆月嚇得一抖。
“虧你還知道回來！”中容怒喝，“常曦部差點就毀在你手上！”
“毀也是你們毀的，與少昊的鬥爭分明是你們先挑起的，婚也是你逼的，關我什麽事？”歆月頂嘴的氣勢一點也不比中容差，有幾分不輸給男子的英氣。
“你……”中容被氣得臉色鐵青，“那你還回來做什麽？哪天我們都死在他手上的時候你才應該回來憑吊，現在還沒到那時候！”
“我只是想通了……”歆月垂下頭，聲音變小了些，“我知道保護家族是我生來就應該擔起的責任，應該毫不猶豫地擔起而不是去逃避。”
中容語緩和了些，“你明白就好，這樣我也可以安心地把你送入宮中。只是有一些事情要註意，少昊觀察仔細又生性多疑，你不但要監視他的一舉一動還要取得他的信任。”
“嗯，我明白……”歆月話語未盡，只覺得頭暈腦脹，眼前一黑，便無力地倒下。
中容急忙跑過去抱起歆月，輕輕地搖了搖，柔聲地呼喊歆月的名字。
歆月緩緩睜開眼，向中容甜甜的一笑，又閉上了眼睛，隱隱約約感覺好像被他抱著，聽到周圍的人不住地喊她的名字，還有人匆忙走動的腳步聲，然後就陷入了昏迷。等到意識慢慢恢覆，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中容、父母、侍從圍在榻邊，焦急的眼神中滿滿的全是關愛，她更明白自己要做什麽，應該守護這些愛自己的人。
“醒了，醒了……”幾個侍女高興地說道。
“怎麽會昏倒呢？大夫說是體力不支，你出去這段日子都做了些什麽？”母親擔憂地問。
歆月撐著坐了起來，回答說：“還不是怕給你們添麻煩，連著幾天不眠不休地趕路。”
“本來有些事情要與你細說，你身子微恙還是多休息，離大婚還有些日子，那時候再交代你也不遲。”中容說道，話中的怒氣全沒有了，只有疼惜。
“那我要休息了，你們都出去吧，我沒事了。”歆月說著又躺了下來。一行人一個個都出去了，房門被關上，屋子裏一下子變得很安靜，歆月側身躺著，透過窗戶看著明月和點點星光，似乎想到了什麽人，嘴邊不覺揚起了微笑。“我這樣做很對，是嗎？”她喃喃自語，“你們一定要幸福……”
九黎的桃花謝去了最後一點殘紅，春色悄息，綠意卻更顯蔥蘢，桃花樹下不見了那個徘徊的身影。
三天前的夜晚，蒼茫的月色中，星光依舊璀璨，輕風拂過發絲。阿珩抱膝坐在樹下，倚著樹幹，仰望著滿天星鬥。她想起那個夜晚，那片人間星河，還有那個人。“公子願於我一起這人間仙境嗎？”、“高辛萬家燈火就是我要守護的星星”……
“我是你的那顆星星嗎？”遠處一顆明星突然閃爍了下，好像在回答她的問題。她笑得那樣欣然，“我既然不能記起他，就徹底地拋開過去。我願意，與你共同守護它。”她站了起來，沒有停駐，只是匆匆離去。
或許她不知道，這裏曾許下什麽諾言；或許她有一天會記起，刻骨銘心的愛情會不會徒留下嘆息。可是現在，將來會是怎樣滿是未知，把握現在並沒有錯，或許將來會後悔，可是至少現在不會遺憾——而未來的事情誰也不知道，也只想珍惜眼前人。
阿珩離開九黎後，直奔高辛，此時雖不明了的心卻暗暗下了決定，過去的恩恩怨怨早該結束了，重新開始或許是最好的抉擇。前方一藍一黃兩個背影在人群中是那麽和諧美滿，阿珩驚奇地喊道：“大哥！”邊跑了過去朝朱萸吐了下舌頭，笑說：“是不是要改口叫大嫂了？”
朱萸臉頰一下子漲得通紅，什麽也沒說，只是害羞地低下了頭。青陽敲了下阿珩的頭，說：“你別欺負她了。”
阿珩裝出幾分生氣，嘟囔著：“大哥有了嫂子，就不疼惜妹妹了……”
“你呀，”青陽無奈地指了指阿珩，又問道，“怎麽跑這兒來了？不好好呆著休息。”
“我忘記了一個人，以及關於他的事情，所以去了趟九黎，但還是沒有想起什麽，只好無功而返了。”阿珩回答，又顯露一絲憂色。
“是蚩尤？王姬上次失憶是全都忘了，這次卻獨忘了他。可他已經死了，不能讓王姬一下子想起來什麽，就算是想起來了，也不一定是什麽好事……”
朱萸講到一半卻被青陽打斷，“想不起來也好，這又不是什麽好的記憶，只是徒留下的嘆息。”青陽看了看阿珩，“可有什麽打算？”
“我……”阿珩有些猶豫，“大哥，你說我應不應該，可不可以，重新開始？”
青陽笑著點點頭，說：“你不再是軒轅的王姬，所以你們之間沒有國家這道屏障，我之前擔心的也沒有必要了。令我意外的是，他早對你動了情，盡管他知道這是一件多麽危險的事情，所以一直將真心掩藏在冷面之下。如果重來，就不要再去想，免得又讓自己後悔。只要幸福就好，決定還是要由你自己下。”
阿珩微微笑了笑，“嗯”地應了一聲，沒再說什麽。三人加緊腳步趕路，在日落之前回到了琪園。整個高辛都在喜慶之中，安靜的宮廷也一改往日面貌，而變得忙碌，處處張燈結彩。
阿珩臉上的笑容變得苦澀，眼中無意又流露著幾許無奈。青陽握了握阿珩的手，說：“你還要明白，他是君王，一些事情即使不願意也必須要為之，利益永遠在首位。”
“我明白，當初我們也是這樣被捆綁在一起的。我只是擔心他一直不把心事說出來，看上去一如平常，只怕是心裏無限煩悶。”阿珩話音剛落，看到站在大門不遠處的少昊，打趣道，“真是說誰說就到呢。”
“我正想著你們出去差不多也該回來了，沒想到一過來看還真回來了。”少昊大步走進屋內，坐到阿珩旁邊。
“什麽時候？”青陽問，朱萸在旁聽的糊裏糊塗，不明白在說些什麽。
“十天之後。”少昊輕嘆一口氣，問道，“怎麽樣了？”
“我已經跟父王講明白，他也答應了。以後就浪跡天涯，做一對自在閑人。”青陽說著，深情望了眼朱萸，拉住了她的手。
“真是羨煞了我這個旁人。我們還沒分出勝負，你記著還欠我一場架。”少昊語中略帶幾分嘲弄。
“好，我一定和你分了勝負再走，也算了你一個心願。”青陽大笑幾聲，帶著朱萸走向門外，“今天大家早點休息吧。少昊，我們該日再戰。”
門“吱”一聲被關上，屋內兩個人卻久久不語，陷入了沈默。
“小夭好嗎？”許久之後阿珩才開口，打破了寂靜。
“這幾日她都不太開心，聽說要納妃，已經跟我生了幾天的悶氣。”少昊無奈地說。
“你也不跟她講明白，就任她這樣。”
“還是你告訴她吧，我不知道怎麽開口講。”少昊看了看阿珩，問道，“你記起來了嗎？”
“難道記不起來你就不準備要我了嗎？”阿珩反問，語氣強烈。
“我……”少昊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要，因為愛；不能要，也因為愛。他的猶豫，他的徘徊，這就是愛。
阿珩突然靠在他肩上，閉上了眼睛。“我想清楚了，過去既然已成雲煙，記不起來就幹脆徹底拋開吧。如果可以，我想重新開始，過我的生活。”
少昊摟住了阿珩，兩人又默默地坐著，一言不發，可卻沒有了清冷，滿是溫馨。許久之後，阿珩輕聲說：“我困了。”少昊笑著將她抱起，走到榻邊又把她安放在榻上，蓋好了被子，轉身走向屋外。阿珩下榻追了上去，從後面抱住了他。
“你還是要走，還是不願意接收失去了記憶的我？”阿珩邊說邊落淚。
少昊忙回身，幫阿珩拭去眼淚，柔聲說：“我以為你累了，不想打擾你休息。”兩人走回榻邊坐下，少昊牽起阿珩的手，說，“不論你將來是否會恨我，我只想給你現在的幸福。”
“留下來，好嗎？”阿珩凝望著他。
而少昊只是面色從容地看向窗外，淡淡地說：“歇息吧，我等你睡了再走。”
阿珩咬了下嘴唇，看著這顆冷面下的真心，環住了少昊的脖子，雙唇突然吻在了少昊的嘴唇上，緩緩閉上了眼睛。少昊驚訝得不知怎麽去應對，面對阿珩的熱吻，竟產生了一種猶豫，不敢有所反應。阿珩一邊親吻他，一邊解開了自己腰間的衣袋，又試探著幫少昊寬衣。
少昊的理性一再控制著自己，可內心深處的情感又開始風起雲湧。他在感性與理性之間掙紮時，阿珩的手觸到了他的臂膀，他下意識地抓住了她的手。或許是此刻腦中一片空白，拋卻了家國天下，不再無動於衷而是以激烈的擁吻相回應，沒有絲毫約束。此時此刻，他們不是俊帝，不是王姬，只是少昊和阿珩，他們只是在做自己。兩人側倒在榻上，春色旖旎，溫柔纏綿；燭影搖紅，繾綣羅帳。應和的蟲鳴聲轉而變成了鳥啼聲，天色不知不覺泛起了晨光。
阿珩側過身，在少昊耳邊輕聲道：“天亮了，差不多該起來了。”
少昊點了點頭，閉目養神，一會兒後，開始起身穿衣。阿珩也披了件外衣起來。
“你再睡兒吧，我走了。”少昊說。
阿珩沒有回答，只是幫少昊理了下衣襟，後又雙手環在他腰間，頭俯在他的胸口。
少昊抱住了阿珩，在她額上輕輕一吻，然後滿目深情地看著阿珩。
阿珩略帶幾分嬌羞低下了頭，說道：“好了，走吧。”
兩人牽著手走到了門口才依依不舍地分開，幾百年前的畫面此時又無比真實地再現，阿珩的記憶中它是那麽清晰的存在，但是她沒有記得這也是“盟約”之一。而刻骨銘心的情景，因為埋藏地太深，而無法記起。阿珩看著少昊的背影在晨曦中漸行漸遠，臉上洋溢的幸福漸漸淡去，掛上了一絲愁慮，“這樣的日子，九天後會不會有所改變呢？若不是生在帝王家，我們閑雲野鶴地生活該有多好。”
阿珩走到樹邊坐下，正想得出神的時候，突然有人蒙住了她的雙眼。她沒有驚慌，只是感覺很熟悉，很親切，卻很奇怪這樣的感覺從何而來、為何而生……
下章預告：
看似平靜，風雲又暗起；看似完滿，各事人自知。
一曲仇怨，一壺濁酒，一念執著；分明怨恨，分明躊躇，分明情深。
不知是命還是天，是緣還是劫。
故事沒有終結，仇恨沒有了斷。舊的去了，新的會來；舊的不去，新的也會再來。
沒有對錯，人是命運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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歆月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高辛，果不出所料，常曦部已經亂成一團了，一是小姐出走的擔憂，又是婚期將近的壓力。
“我回來了！”歆月還沒進門就開始喊。
下人們看到歆月，也高興地大喊：“二小姐回來了，二小姐回來了！”
這時老管家走過來，輕聲地問，語中滿是關切可又帶幾分不解，“二小姐，你怎麽回來了？”
“我想通了，我不能一走了之。您……沒事吧？”歆月看到他臉上還有幾道淺淺的傷痕，不禁擔心起來。
“沒事，沒事，一點外傷而已。”他笑了笑，表現出一副沒有大礙的樣子。
這時，一位家丁走過來對歆月說：“小姐，中容殿下在客廳等您過去。”
歆月應了一聲，隨他到了客廳。只見中容坐著喝茶，神色安容，歆月卻看得有些發慎。中容手一揮，下人們紛紛退了出去，門被“吱嘎”一生關上，歆月站在門口不知所措地看著他。正奇怪這般風平浪靜的時候，中容突然把茶杯重重地按在桌子上，突如其來的聲響把歆月嚇得一抖。
“虧你還知道回來！”中容怒喝，“常曦部差點就毀在你手上！”
“毀也是你們毀的，與少昊的鬥爭分明是你們先挑起的，婚也是你逼的，關我什麽事？”歆月頂嘴的氣勢一點也不比中容差，有幾分不輸給男子的英氣。
“你……”中容被氣得臉色鐵青，“那你還回來做什麽？哪天我們都死在他手上的時候你才應該回來憑吊，現在還沒到那時候！”
“我只是想通了……”歆月垂下頭，聲音變小了些，“我知道保護家族是我生來就應該擔起的責任，應該毫不猶豫地擔起而不是去逃避。”
中容語緩和了些，“你明白就好，這樣我也可以安心地把你送入宮中。只是有一些事情要註意，少昊觀察仔細又生性多疑，你不但要監視他的一舉一動還要取得他的信任。”
“嗯，我明白……”歆月話語未盡，只覺得頭暈腦脹，眼前一黑，便無力地倒下。
中容急忙跑過去抱起歆月，輕輕地搖了搖，柔聲地呼喊歆月的名字。
歆月緩緩睜開眼，向中容甜甜的一笑，又閉上了眼睛，隱隱約約感覺好像被他抱著，聽到周圍的人不住地喊她的名字，還有人匆忙走動的腳步聲，然後就陷入了昏迷。等到意識慢慢恢覆，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中容、父母、侍從圍在榻邊，焦急的眼神中滿滿的全是關愛，她更明白自己要做什麽，應該守護這些愛自己的人。
“醒了，醒了……”幾個侍女高興地說道。
“怎麽會昏倒呢？大夫說是體力不支，你出去這段日子都做了些什麽？”母親擔憂地問。
歆月撐著坐了起來，回答說：“還不是怕給你們添麻煩，連著幾天不眠不休地趕路。”
“本來有些事情要與你細說，你身子微恙還是多休息，離大婚還有些日子，那時候再交代你也不遲。”中容說道，話中的怒氣全沒有了，只有疼惜。
“那我要休息了，你們都出去吧，我沒事了。”歆月說著又躺了下來。一行人一個個都出去了，房門被關上，屋子裏一下子變得很安靜，歆月側身躺著，透過窗戶看著明月和點點星光，似乎想到了什麽人，嘴邊不覺揚起了微笑。“我這樣做很對，是嗎？”她喃喃自語，“你們一定要幸福……”
九黎的桃花謝去了最後一點殘紅，春色悄息，綠意卻更顯蔥蘢，桃花樹下不見了那個徘徊的身影。
三天前的夜晚，蒼茫的月色中，星光依舊璀璨，輕風拂過發絲。阿珩抱膝坐在樹下，倚著樹幹，仰望著滿天星鬥。她想起那個夜晚，那片人間星河，還有那個人。“公子願於我一起這人間仙境嗎？”、“高辛萬家燈火就是我要守護的星星”……
“我是你的那顆星星嗎？”遠處一顆明星突然閃爍了下，好像在回答她的問題。她笑得那樣欣然，“我既然不能記起他，就徹底地拋開過去。我願意，與你共同守護它。”她站了起來，沒有停駐，只是匆匆離去。
或許她不知道，這裏曾許下什麽諾言；或許她有一天會記起，刻骨銘心的愛情會不會徒留下嘆息。可是現在，將來會是怎樣滿是未知，把握現在並沒有錯，或許將來會後悔，可是至少現在不會遺憾——而未來的事情誰也不知道，也只想珍惜眼前人。
阿珩離開九黎後，直奔高辛，此時雖不明了的心卻暗暗下了決定，過去的恩恩怨怨早該結束了，重新開始或許是最好的抉擇。前方一藍一黃兩個背影在人群中是那麽和諧美滿，阿珩驚奇地喊道：“大哥！”邊跑了過去朝朱萸吐了下舌頭，笑說：“是不是要改口叫大嫂了？”
朱萸臉頰一下子漲得通紅，什麽也沒說，只是害羞地低下了頭。青陽敲了下阿珩的頭，說：“你別欺負她了。”
阿珩裝出幾分生氣，嘟囔著：“大哥有了嫂子，就不疼惜妹妹了……”
“你呀，”青陽無奈地指了指阿珩，又問道，“怎麽跑這兒來了？不好好呆著休息。”
“我忘記了一個人，以及關於他的事情，所以去了趟九黎，但還是沒有想起什麽，只好無功而返了。”阿珩回答，又顯露一絲憂色。
“是蚩尤？王姬上次失憶是全都忘了，這次卻獨忘了他。可他已經死了，不能讓王姬一下子想起來什麽，就算是想起來了，也不一定是什麽好事……”
朱萸講到一半卻被青陽打斷，“想不起來也好，這又不是什麽好的記憶，只是徒留下的嘆息。”青陽看了看阿珩，“可有什麽打算？”
“我……”阿珩有些猶豫，“大哥，你說我應不應該，可不可以，重新開始？”
青陽笑著點點頭，說：“你不再是軒轅的王姬，所以你們之間沒有國家這道屏障，我之前擔心的也沒有必要了。令我意外的是，他早對你動了情，盡管他知道這是一件多麽危險的事情，所以一直將真心掩藏在冷面之下。如果重來，就不要再去想，免得又讓自己後悔。只要幸福就好，決定還是要由你自己下。”
阿珩微微笑了笑，“嗯”地應了一聲，沒再說什麽。三人加緊腳步趕路，在日落之前回到了琪園。整個高辛都在喜慶之中，安靜的宮廷也一改往日面貌，而變得忙碌，處處張燈結彩。
阿珩臉上的笑容變得苦澀，眼中無意又流露著幾許無奈。青陽握了握阿珩的手，說：“你還要明白，他是君王，一些事情即使不願意也必須要為之，利益永遠在首位。”
“我明白，當初我們也是這樣被捆綁在一起的。我只是擔心他一直不把心事說出來，看上去一如平常，只怕是心裏無限煩悶。”阿珩話音剛落，看到站在大門不遠處的少昊，打趣道，“真是說誰說就到呢。”
“我正想著你們出去差不多也該回來了，沒想到一過來看還真回來了。”少昊大步走進屋內，坐到阿珩旁邊。
“什麽時候？”青陽問，朱萸在旁聽的糊裏糊塗，不明白在說些什麽。
“十天之後。”少昊輕嘆一口氣，問道，“怎麽樣了？”
“我已經跟父王講明白，他也答應了。以後就浪跡天涯，做一對自在閑人。”青陽說著，深情望了眼朱萸，拉住了她的手。
“真是羨煞了我這個旁人。我們還沒分出勝負，你記著還欠我一場架。”少昊語中略帶幾分嘲弄。
“好，我一定和你分了勝負再走，也算了你一個心願。”青陽大笑幾聲，帶著朱萸走向門外，“今天大家早點休息吧。少昊，我們該日再戰。”
門“吱”一聲被關上，屋內兩個人卻久久不語，陷入了沈默。
“小夭好嗎？”許久之後阿珩才開口，打破了寂靜。
“這幾日她都不太開心，聽說要納妃，已經跟我生了幾天的悶氣。”少昊無奈地說。
“你也不跟她講明白，就任她這樣。”
“還是你告訴她吧，我不知道怎麽開口講。”少昊看了看阿珩，問道，“你記起來了嗎？”
“難道記不起來你就不準備要我了嗎？”阿珩反問，語氣強烈。
“我……”少昊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要，因為愛；不能要，也因為愛。他的猶豫，他的徘徊，這就是愛。
阿珩突然靠在他肩上，閉上了眼睛。“我想清楚了，過去既然已成雲煙，記不起來就幹脆徹底拋開吧。如果可以，我想重新開始，過我的生活。”
少昊摟住了阿珩，兩人又默默地坐著，一言不發，可卻沒有了清冷，滿是溫馨。許久之後，阿珩輕聲說：“我困了。”少昊笑著將她抱起，走到榻邊又把她安放在榻上，蓋好了被子，轉身走向屋外。阿珩下榻追了上去，從後面抱住了他。
“你還是要走，還是不願意接收失去了記憶的我？”阿珩邊說邊落淚。
少昊忙回身，幫阿珩拭去眼淚，柔聲說：“我以為你累了，不想打擾你休息。”兩人走回榻邊坐下，少昊牽起阿珩的手，說，“不論你將來是否會恨我，我只想給你現在的幸福。”
“留下來，好嗎？”阿珩凝望著他。
而少昊只是面色從容地看向窗外，淡淡地說：“歇息吧，我等你睡了再走。”
阿珩咬了下嘴唇，看著這顆冷面下的真心，環住了少昊的脖子，雙唇突然吻在了少昊的嘴唇上，緩緩閉上了眼睛。少昊驚訝得不知怎麽去應對，面對阿珩的熱吻，竟產生了一種猶豫，不敢有所反應。阿珩一邊親吻他，一邊解開了自己腰間的衣袋，又試探著幫少昊寬衣。
少昊的理性一再控制著自己，可內心深處的情感又開始風起雲湧。他在感性與理性之間掙紮時，阿珩的手觸到了他的臂膀，他下意識地抓住了她的手。或許是此刻腦中一片空白，拋卻了家國天下，不再無動於衷而是以激烈的擁吻相回應，沒有絲毫約束。此時此刻，他們不是俊帝，不是王姬，只是少昊和阿珩，他們只是在做自己。兩人側倒在榻上，春色旖旎，溫柔纏綿；燭影搖紅，繾綣羅帳。應和的蟲鳴聲轉而變成了鳥啼聲，天色不知不覺泛起了晨光。
阿珩側過身，在少昊耳邊輕聲道：“天亮了，差不多該起來了。”
少昊點了點頭，閉目養神，一會兒後，開始起身穿衣。阿珩也披了件外衣起來。
“你再睡兒吧，我走了。”少昊說。
阿珩沒有回答，只是幫少昊理了下衣襟，後又雙手環在他腰間，頭俯在他的胸口。
少昊抱住了阿珩，在她額上輕輕一吻，然後滿目深情地看著阿珩。
阿珩略帶幾分嬌羞低下了頭，說道：“好了，走吧。”
兩人牽著手走到了門口才依依不舍地分開，幾百年前的畫面此時又無比真實地再現，阿珩的記憶中它是那麽清晰的存在，但是她沒有記得這也是“盟約”之一。而刻骨銘心的情景，因為埋藏地太深，而無法記起。阿珩看著少昊的背影在晨曦中漸行漸遠，臉上洋溢的幸福漸漸淡去，掛上了一絲愁慮，“這樣的日子，九天後會不會有所改變呢？若不是生在帝王家，我們閑雲野鶴地生活該有多好。”
阿珩走到樹邊坐下，正想得出神的時候，突然有人蒙住了她的雙眼。她沒有驚慌，只是感覺很熟悉，很親切，卻很奇怪這樣的感覺從何而來、為何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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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平靜，風雲又暗起；看似完滿，各事人自知。
一曲仇怨，一壺濁酒，一念執著；分明怨恨，分明躊躇，分明情深。
不知是命還是天，是緣還是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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