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涼風風火火地降落在明教天鵝坪驛站，並急忙向河岸邊上趕去，遠遠地看見那棵大樹、那個舊棧臺，一輪碩大的圓月倒映在河裏。

“呼……”好不容易平安降落在棧臺上，林涼疑惑地環顧四周，不見任何人的蹤影。那人走了麽？

“你好，你在嗎？我到了。”她密聊那人。

“你是誰？”附近卻有人聲響起，是男聲。

林涼一驚，又四處望望，“是你嗎……我沒看到你……”她沒說完，便看到有個男子坐在大樹幹上，兩條腿垂在半空中，手中提了一個酒壇。距離稍遠，她看不清他的臉。

“冒充【有涼明月】？”他又問。

她看不清他的臉，但他卻能看清她的臉。他的目光很有穿透力，落在她臉上，卻像直盯著她的內心，讓她無處遁形。

“呃……”她已經達成字面上的“改頭換面”，對方不認識很正常，“……就那個，那個林涼三天前換上這臉，之後你沒見過，所以你不知道變了……”

“你能不能下來啊……這樣說話好累……”

“啪”，他將一直在往嘴裏灌酒的酒壇扔在一旁草叢裏，嚇得她雙肩一抖，暗想他脾氣好大……

只見他的衣衫隨風飄動，人已迅速降落在她面前，地板因他一震。月光直照他的臉，那雙鴛鴦色的“貓眼”因酒意顯得更為邪氣，驚得她屏住呼吸，呆呆地任他靠近。他一靠近，酒氣也隨他撲鼻而來。

她這才後退兩步，他也停下來，“你是誰？”探究的目光似乎想讓她原形畢露。

“我……忘了……”她不安地回答。

“忘了？”他挑眉一笑，整個神情都變得邪氣起來，“你剛才還說你是【有涼明月】。”

“他們說的……”她毫無底氣地回答。

現在不是夢，之前才是夢，夢裏充滿假象。

“哪個他們？”這樣問著，他忽然幾步跨上來，趁她不能反應時，捏住了她的下巴，往上一擡，“這臉……”

她立刻漲紅了臉，伸手打掉他的手，後退幾步，“你懂不懂禮貌!不要亂摸!”

“不懂，這就算亂摸了？”他盯著她。

這和夢裏的他差別很大……不對啊，他人都站在這裏了，那還能說是夢嗎？

“回答。”他逼問。

“你以為你帥了不起啊!有病!”她被激怒了。

哪知他卻看著她笑了，又朝她前進兩步，“我很帥嗎？”

他的臉出自她的手，她能否定自己的審美嗎？林涼只能後退，“啊……”她踩在棧臺邊緣，身形一晃，雙手一晃，人往河裏倒下。

原以為他會冷眼旁觀，哪知他條件反射般向她伸出手，只是被她驚慌地甩開了。

“噗通”，她掉入水中，他站在岸上，沈默地看著她不停地掙紮。

林涼喝了幾口水，系統一直提示她往上浮。就這一剎那，她覺得系統大神才是她的真愛!可惜它沒形體，還是女聲。

“夜哥，怎麽這麽不憐香惜玉？”

“你來做什麽？”

她在水裏掙紮的時候，棧臺上傳來對話聲。

“有人雇我保護水裏的這位姑娘。”是一個小男孩的聲音，“你們有仇嗎？”

“是她自己甩開我的手。”風祁夜回答。

哦，還怪我咯？林涼一邊掙紮，一邊腹誹。

“那不好意思，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要救她。”

“隨你。”

小男孩轉頭準備去救人，忽然發現是熟人，“怎麽是你？明月姐？”

終於自救的林涼使用輕功跳出水面，回頭看了他一眼，系統提示她：【陸琛】，明教正太。

這個喵太是她的那個喵太嗎……？

“你的臉怎麽變了？”喵太看清她的臉後，發現不是他熟悉的那張臉。

林涼落在他們對岸打坐調息，周圍縈繞著若有若無的熱氣，濕答答的衣服也逐漸變幹。

河對面的棧臺上，一大一小的兩貓隔著水面靜靜地看著她。

系統提示：【陸琛】悄悄地對你說：不怕，我認識他。你過來，有人雇我保護你。

“謝謝，我不過去了。”等衣服幹了，林涼站起來，原地讀【神行千裏】，準備逃跑。

系統提示：【風祁夜】對你開啟仇殺，是否將他加入仇人列表？

……這麽直接啊……林涼暗自感慨，卻選擇了不添加。

倒計時開始，5、4、3、2、1。

風祁夜從對岸踩著水面過來，踩過的地方，只有微瀾。

林涼的【神行千裏】被打斷了，僵硬地站在原地，看見拿著刀的他來到身邊，他舉起了刀……

“夜哥!別!”喵太趕緊過來阻止，可是太晚了……

“跑什麽？”他的神情和聲音都透著陰冷。

系統提示：你獲得效果【無名魂鎖】（明教眩暈技能）。

林涼頓時按著頭痛苦地搖晃起來，“……你!”

“你可以嚇嚇她，別傷害她。”喵太松了一口氣。

“你想阻止我？”

“別，給個面子嘛，她算我半個姐姐。”喵太無奈地說。

“臉都變了，還叫姐姐。”風祁夜順手又給她一個【無名魂鎖】。

“正常啊。重制版出來了，全世界都在大換臉。”

“你當真看不出來？”

“獨一無二的ID誰還能造假？”喵太不以為然，“那你以為她是誰？你們之間什麽仇什麽怨？”

“無仇無怨。”風祁夜側頭看她，質問她，“你到底是誰？”

“我說了你就信嗎？”林涼鼓起勇氣反問他。

“說。”

“秘密。”

“……”

“……”喵太嘆氣，“別逗他呀，他最禁不起逗了。”

“不試試怎麽知道？”林涼索性破罐子破摔。

風祁夜眼神一變，手上一動。

“涼姐姐!”小女孩氣急敗壞的聲音闖進來，“陸琛你個笨蛋!你在看戲嗎？看著壞蛋傷害涼姐姐？”

“我是在保護啊，能力有限嘛。”喵太回答，又後知後覺地問，“涼姐姐是誰？你平時不是喊‘明月姐’嗎？”

“你閉嘴!不想跟你說話!”喵蘿強行以自己的小身軀擋在林涼面前，仰頭，氣勢洶洶地說，“壞蛋，不準你傷害我的涼姐姐!”

“就憑你？”風祁夜冷著臉看著她。

林涼感動地摸摸她的腦袋，“傻丫頭，我沒事。”死就死吧，最好能死回現實世界，也算一命償一命？

“別怕，我和小舒哥哥會保護你!”喵蘿仰頭對她說，又轉頭對喵太說，“沒用的笨蛋!不指望你了!”

“餵……”

“是夜哥嗎？”後來幾步的小少爺說。

風祁夜回頭，“你還記得我？”

“當然。”小少爺嘆氣，“明月姐沒有告訴我你還在……”

“沒必要。”風祁夜擡起刀指指林涼，“她是誰？”

“涼姐姐!”喵蘿回答。

“沒問你。”風祁夜睨她一眼。

“哼!”

“涼姐。”小少爺回答他。

風祁夜看著他，若有所覺，又盯回林涼。

林涼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只好尷尬地笑笑，快速地說：“呃……那個，我是林涼。別問我為什麽出現在這裏，也別讓我證明自己，我就是我，愛信不信。”

對於林涼來說，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只有風聲和她自己的心跳聲。

“你不是。”他看著她，冷靜地吐出這三個字。

“呃，大概吧……夢裏的我不是我？”她覺得這樣也能解釋得通，畢竟除了思想，什麽都不是她的。

“夢？”他的神情變得十分古怪，“你認為一切是夢？”

林涼被他質問得心煩意亂，明明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於是她露出不悅的神情，提高了音量，“是我認不認為就能決定它是不是夢了嗎？你問我有什麽用？我還不知道這什麽亂七八糟的情況呢。”一番反質問後，她的臉也急紅了，垂頭等了一會兒，沒人說話，她又主動說，“不好意思，心情不好。”

只聽小女孩驚訝地說：“咦，怎麽跑了？”

林涼再擡頭看，他果然不在了，她撇了撇嘴角，嘆一口長氣。

“有什麽我沒聽懂的故事？”喵太看著林涼，“原來是你啊。”

“叫姐姐!”林涼正郁悶呢，索性拿他說事。

“姐姐!”喵太不假思索地喊出來。

喵蘿趕緊抱緊她的腰，“別想搶我的涼姐姐!”

“什麽你的我的，我們共同的!”

“切，並不想和你分享!”喵蘿嫌棄地看著他，“讓你保護她，你卻在一旁看戲!笨蛋!”

“唉，我哪知道是她啊……”

小少爺趁著這時悄悄地對林涼說：“涼姐，你要和夜哥好好談談。”

“這，怕是沒法談了。”林涼對他搖搖頭，“我和他之間說是有仇恨也不為過，然後，我一心煩就不會好好說話，我不太想和他說話……”

“我們回去再好好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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