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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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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柔聽到花襲憐的嗤笑,還以為自己說的話正合他的心意,便趕緊加足馬力,“我曾聽望風師兄說,大師姐的父母好像是被魔族所殺,所以她對付起魔族來十分兇殘……”

桑柔柔知道花襲憐體內流淌著魔族血脈,還是最純正的魔主之血。

少年終於轉頭看她。

正對上花襲憐那雙陰沈沈的眸子,桑柔柔下意識顯出幾分懼色。

“魔族,確實該殺。”話罷,少年轉身上樓,並道:“外面沒有月亮。”

這意思就是不陪她賞月了。

桑柔柔站在樓梯口,看著花襲憐背後那面巨大的系統面板上,好不容易疊上去的一個1%迅速掉成了0%。

桑柔柔恨得咬緊牙,這個男主怎麽這麽難搞!

蘇瓷兒看了一會兒大閘蟹,回味了一下花襲憐做的醉蟹,最後還是悻悻的回去了。

誰也比不過廚藝天花板,吃過花襲憐手藝的她還怎麽能吃得下普通的醉蟹呢?

正當蘇瓷兒準備繼續泡腳看話本子的時候,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

“大師姐,我看到樓下有蟹,便做了一點醉蟹。”

蘇瓷兒立刻把自己從泡腳桶裏面拔出來,空氣裏都是醉蟹的香味。

她幸福的迅速把自己收拾好,然後打開門。

少年笑意盈盈地站在門口看她,他穿著小靈山的青衣,頭發束起,露出光潔的脖頸和精致的面龐,垂眸看她之時,眼神之中透著一股蘇瓷兒看不明白的意味深長。

少年的成長總是如此猝不及防,蘇瓷兒記得第一次見花襲憐的時候他還沒有這麽高吧?現在怎麽都要她仰頭看了?

“大師姐,醉蟹。”花襲憐提起手中的食盒。

哦哦。

蘇瓷兒側身,讓他進來。

花襲憐的大閘蟹是問店小二要的,就是蘇瓷兒看到沒吃到的那一簍子。

花襲憐還貼心的給蘇瓷兒準備了蟹八件。

蘇瓷兒坐在繡墩上,挽起袖子就要吃,然後看到站在自己身邊的花襲憐,問他,“你不走?”

“大師姐慢吃。”

花襲憐轉身走了出去,卻並未走遠。

他就靜靜地靠在二樓欄桿上,那處有一扇窗子,夜色傾瀉,少年的臉隱在晦暗中,唇角使勁翹著一抹弧度。

空氣中的酒味越濃,花襲憐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就重新回到了蘇瓷兒的房間前。

他伸手輕叩了叩門。

裏面沒有人應。

少年毫不客氣地推開,更加濃郁的酒香傾瀉出來,像是被撥開了蓋子的陳年老酒。

花襲憐反手關上門。

屋內,蘇瓷兒手裏捏著一只蟹腿兒,半個身子伏在桌沿邊,顯然是有些醉了。

花襲憐在醉蟹裏動了手腳。

陳年花雕煮的醉蟹,不醉才怪。

“姐姐。”花襲憐湊近蘇瓷兒,柔和的燭光下,他的眸子如星光般閃耀,眉梢眼尾透出一股驚人的媚色。

蘇瓷兒恍惚間似乎聽到有人在叫她。

她眨了眨眼,神色呆滯地轉頭,看到了一張近在咫尺的漂亮小臉蛋。

少年傾身過來,臉上顏色濃麗,讓人看一眼就挪不開視線。

哪裏來的漂亮妹妹。

蘇瓷兒是真的醉了,她連男女都分不清了,說不定連人畜也不能分辨了。

“唔……”她軟嘰嘰地哼出一個音。

少年視線下移,少女渾身酒香,薔薇色的唇瓣上浸著一層薄薄的水漬,像腌制過的青梅。

花襲憐忍不住咽了咽喉嚨。

他問,“我是誰?”

誰?

蘇瓷兒想了想,道:“漂亮妹妹。”

花襲憐:……

雖然一直都知道這位大師姐似乎不太正常,但花襲憐沒想到居然不正常到如此地步。

居然連男女都不分了。

花襲憐最討厭別人說他男身女相,因此,他的臉陰沈了下來一點。

蘇瓷兒敏銳的察覺到漂亮妹妹不高興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挑起花襲憐左耳上的珍珠耳鏈,然後……輕輕彈了彈。

珍珠耳鏈隨著少女的動作晃動起來,擦過面頰。

花襲憐的整個身體僵在那裏,他看著蘇瓷兒的目光越來越亮。

“小珍珠。”少女又輕輕道。

花襲憐呼吸一窒,臉上笑容逐漸擴大,狂喜噴湧而出。

少女歪頭,努力的擺出一個淺笑來,可惜因為面癱,所以笑容不能隨心所欲。

“真好看。”

少年的笑僵在那裏。

蘇瓷兒並非在叫他,只是在誇珍珠耳鏈好看。

她的手指捏著他的小珍珠,輕輕轉了轉。兩人貼得近,少女的呼吸略過他的面頰,濡濕他的脖頸。

花襲憐僵硬地彎腰站在那裏,任由少女把玩他的小珍珠。

少女醉得太厲害,似乎也問不出什麽話來。

花襲憐的眸色晦暗下去,臉上隱隱顯出不耐之色。

若不是,他便不會再浪費時間,可不知道為什麽,他舍不得離開。

花襲憐只要伸出手,就能將眼前的小醉酒攬進懷裏。他還記得她從後面抱著自己的時候,那麽溫暖……

好想要,好想要她……

花襲憐突然蹲下來,他伸出雙手捂住臉,像個無助的孩子般蹲在那裏。

到底在哪裏,到底在哪裏。

少年不知自己蹲了多久,他緩慢站起來,雙腿麻痹,基本走不了路。

原本坐在他面前的蘇瓷兒也不見了蹤影,花襲憐略一看,就發現少女不知道什麽時候躺在了床上。

床鋪之上,被褥不知被多鋪了幾層。蘇瓷兒雙手環抱自己,蜷縮著身體倒在床鋪上。

她要睡極軟的床,不然睡不著。她要將自己的肚子填滿,不然精神無法滿足。

女人和衣而眠,黑睫微顫,在眼底壓下兩片薄薄的黑色蟬翼。燭光搖曳,女人的臉浸在這份溫暖之中,卻意外透出一股跟外界割斷的寡意來。

就好像,她並不屬於這個世界。

面對這種無法抓住的破碎感,花襲憐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無法言喻的絞痛。

他緩慢走到床邊,看著少女這個熟悉的動作,連呼吸都靜止了。

是她嗎?

真的是她嗎?

“大師姐。”

花襲憐低聲喚她。

蘇瓷兒早已沈睡。

屋內安靜下來,只餘少女清淺的呼吸。

蘇瓷兒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幾只醉蟹醉倒。

她一臉懵逼的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外頭明亮的日頭,想著大家差不多要出發了吧?

少女起身,隨意收拾一番便推開門出去了。

客棧內很安靜,大家似乎正在各自收拾行裝。

沒晚。

蘇瓷兒輕輕吐出一口氣,就見前頭桑柔柔背著個小包袱從屋子內走了出來。

大家都用儲物袋,就她喜歡用小包袱,主要是能讓男人幫著背。

“大師姐。”花襲憐從樓梯拐角處過來,手裏拿著一個油紙包,“早飯。”

雖然蘇瓷兒很垂涎,但礙於桑柔柔在場,因此只得搖頭道:“不用。”

少年眸色黯淡下去,他將油紙包收起來。

桑柔柔見狀,趕緊上前道:“正好我還沒吃,小師弟,可以給我吃嗎?我是不是太貪嘴了?我剛剛築基,還保留著一日三餐的習慣,真羨慕大師姐早已辟谷,也不擔心發胖……”

蘇瓷兒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身段,再看一眼桑柔柔的身段。

一個纖細高挑,一個嬌小纖瘦。

確實是她更壯實一點。

健康美才是真的美。

“你吃吧。”蘇瓷兒話罷,正準備繞過他們離開,不想桑柔柔突然腳下一絆,“哎呀……”

桑柔柔倒下去的方向正好是花襲憐的方向。

少年身型巧妙的側身避開。

目睹了這一切的蘇瓷兒:……傻兒子,美人投懷送抱都不要。

這樣想著,蘇瓷兒徑直略過摔在地上的桑柔柔。

沒有扶,不為什麽,怕她訛人。

少女冷著臉從桑柔柔身邊走過去,半點沒有情意的模樣讓剛剛從屋子裏走出來的餘望風黑了臉。

餘望風正欲訓斥,不想那邊原本站在樓梯口的少年也不知踩到什麽東西,竟頭朝下的往一樓栽。

近在咫尺的蘇瓷兒看到了少年拙劣的演技,簡直跟桑柔柔的矯揉造作有的一拼。

不是,人家想要投懷送抱,你是要幹什麽?想摔成傻子嗎?

花襲憐想試探一下,如果是夢中的她,一定會救他的,對不對?

少年仰面倒下去,眼前的大師姐冷眼看著他,仿佛就算他摔死了,也不關她的事。

少年心中悲涼,突然伸手一把攥住了蘇瓷兒的胳膊。

蘇瓷兒:!!!不帶這樣的!

夭壽,會摔成傻子吧?

她的絕世武功呢?

蘇瓷兒一介平平無奇幹飯人,正準備靠著原身的肌肉反應救下自己一命,不想花襲憐比她更快。一把抱住她後,硬生生與她一起從二樓滾了下去。

完全可以不用摔的蘇瓷兒:……我謝謝你啊。

餘望風慢了一步,眼睜睜看著花襲憐抱著蘇瓷兒滾到一樓。

少年痛苦地躺在地上,卻還在關心蘇瓷兒。

“大師姐,你沒事吧?”

“有事……”

蘇瓷兒剛剛吐出兩個字,正對上少年陡然陰暗下來的視線,又將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呃……“沒事。”

蘇瓷兒是被花襲憐抱在懷裏的,少年清瘦,懷抱有點咯人。她反問道:“你沒事吧?”

少年蹙眉,滿臉痛苦之色,“胳膊,好像斷了。”

蘇瓷兒:!!!她哪裏有那麽重!

因為蘇瓷兒“弄斷”了花襲憐的胳膊,所以她被迫帶著他去鎮子上找醫士。

本來還有人想陪著一起來,蘇瓷兒也樂得清閑,不想花襲憐卻突然開口,“我想大師姐陪我去。”少年本就因為受傷所以面色蒼白,再加上這副可憐巴巴的委屈表情,所以蘇瓷兒瞬間愧疚爆表。

行吧,她倒黴。

萬萬沒想到她還是被碰瓷了!

蘇瓷兒領著花襲憐去到最近的一個醫館,裏面人挺多,等了一會兒後終於輪到花襲憐。

老師傅看了看,取出一截繃帶和兩塊板子,“綁起來,好好固定住,等它長好就行了。”

蘇瓷兒:……這麽粗糙的嗎?

事實證明就是這麽粗糙。

蘇瓷兒拿著兩塊板子和一截繃帶領著花襲憐被趕出了醫館。

真是良心醫館。

“大師姐。”

“啊?”

“幫我綁一下。”

蘇瓷兒正準備撩開花襲憐的袖子,少年卻道:“隔著綁就好。”

這只手上正好纏了取不下來的築夢網。

花襲憐略有些緊張,幸好蘇瓷兒是個心大的,她一點都沒有懷疑。

蘇瓷兒是個手殘黨,她折騰了很久,看著少年疼得滿臉冷汗,終於是顫顫巍巍地綁好一個蝴蝶結。

花襲憐垂眸看著那個蝴蝶結,臉上抑制不住地露出笑來。

疼傻了?

蘇瓷兒憂心忡忡問系統,“男主不會傻了吧?”

系統,“檢測正常。”

哦。

兩個人往回走,少年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很喜歡跟她貼貼。

蘇瓷兒覺得有點不太舒服,往旁邊避了避,然後又避了避。

她在避開他。

花襲憐意識到這件事後原本飛起來的心情如過山車般又落了回去。

“大師姐,想吃橘子。”少年站在小攤前不動了。

蘇瓷兒買了一袋橘子,“喏。”

“給我剝。”

“你不會自己……”

“胳膊疼。”

剝剝剝!吃吃吃!吃不死你!

少女粉紅色的指尖戳開橘子表皮,一股橘子的酸甜氣息瞬間撲面而來。

純天然無汙染的橘子汁水飽滿,香甜可口。

蘇瓷兒取下一瓣遞給花襲憐。

不想少年彎腰,一口叼住。

唇瓣抿過她的指尖,然後露出一抹甜美的笑來。

“大師姐,好甜。”

蘇瓷兒縮了縮指尖,略慌亂地垂眸,然後往自己嘴裏塞了一瓣,頓時被酸得表情失控。

甜你大爺!

桑柔柔摔傷了,大家沒辦法又停了一日。

是的,那天早上的平地摔磕破了桑柔柔的膝蓋骨,餘望風心疼了一日,過來跟蘇瓷兒說想再休息一日。

蘇瓷兒想起花襲憐吊著的胳膊,同意了。

花襲憐躺在床上,想起今日那顆甜美無比的橘子,想起蘇瓷兒醉酒時微紅的杏腮面頰,想起她伸出手指挑動他耳鏈時的動作,渾身酥麻,像是過了電般。

是她,是她,他找到了,他找到她了……少年閉著眼,蜷縮著身體鉆入被褥中。

少女身上清冷的氣息縈繞不散。

屋外月色不明,冬日的天竟帶上了幾絲暖意。

“啪嗒,啪嗒……”似有腳步聲在屋內響起,花襲憐睜開眼,就見昏暗的屋子裏不知何時站了一位女子。

她一襲素白,從昏暗處走出,緩慢行到他面前,漂亮的唇瓣輕啟,吐出她為他取的小名,“小珍珠。”

江南口音的旎儂軟語,最後那個“珠”字被挑起,舌尖抵著牙齒,帶著一股撒嬌的糯意。

花襲憐坐起身,只感覺自己暈乎乎的。

少女身上的薄衫貼著肌膚,隱約能看到其白皙如珍珠玉色的冷白皮。香肩上搭著黑發,透出一股溫婉柔軟來。

她坐到了花襲憐畔,伸手撫上他綁著兩塊夾板的小臂。

花襲憐下意識想收手,卻不想少女力氣極大,徑直拆開了那夾板,露出他被築夢網緊緊包裹住的小臂,低頭垂眸凝視。

“大師姐,你聽我解釋……”花襲憐正要說,不防少女擡頭,朝他古怪一笑,然後低頭,一口咬上了他的小臂。

花襲憐是被疼醒的,他猛地從床上起身,拆開夾板一看,那築夢網又在不知饜足的吞食他的血液。

因此方才的一切都是夢。

花襲憐伸手摳進肉裏,想把築夢網取下來,不想他剛剛碰到那築夢網,小臂上的力道又緊入一分,似乎是想將他整條小臂都勒下來。

花襲憐冷汗浸濕衣衫,他咬牙從儲物袋內取出一柄匕首。

築夢網乃上品仙器,又怎麽會怕區區一柄普通的匕首。匕首入肉,割的只是花襲憐自己的血肉。

“混蛋!”花襲憐扔掉匕首,氣得額角青筋爆出。

他本就生得白,那青筋一路從額角往下,使得整張臉顯出幾分猙獰。

少年無法控制的暴戾之氣似乎是影響到了築夢網,原本還吸食的十分歡快的築夢網立刻停止了自己的動作。

花襲憐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勁,伸手將其撕下,然後扔到一旁。

因為吸食了很多花襲憐的血,所以築夢網上面金色的絲線變成了詭異的血紅色,甚至從一開始細細薄薄的一張網變成了現在的毛線粗細。

花襲憐發現這築夢網竟還長大了不少。

怪不得之前只是裹著他的小臂,現在那傷都蔓延到他手肘處了。

這東西遲早會吸幹他的血,不能留。

花襲憐起身,點燃屋內置著的炭盆,然後將築夢網扔了進去。

炭盆漸漸燃燒起來,築夢網靜靜躺在炭火上,毫發無損。

畢竟是上品仙器,普通的火看來是燒不毀它的。

花襲憐瞇眼,突然想起什麽,端起炭盆,徑直往客棧後頭的茅廁裏去。

他走進茅廁裏,看著眼前的糞坑,正要將築夢網並炭盆一起倒進去,只覺眼前紅光一閃,似墜入了另外一個空間。

“別,別倒!”一道女聲響起。

花襲憐緩慢睜開眼,在刺目的紅光之中看到一位女子。

這個女子長了一張跟蘇瓷兒一模一樣的臉。

“你是誰?”

“我是築夢網裏面的器靈。”

女子雖然長了一張蘇瓷兒的臉,但說話的語氣和表情完全不像。

“不要用這張臉。”

“你不是喜歡這張臉嗎?小主人。”

“我不是你小主人。”

“你當然是小主人。”築夢網目光下移,垂涎地看向花襲憐的小臂,“我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嘗到主人的味道了……”

話說著,築夢網的臉上露出癡迷之色。蘇瓷兒的臉冷淡如月,如今面頰坨紅的露出那種表情來,實在是叫人……心癢難耐……

“換張臉!”

花襲憐的聲音大了許多。

築夢網立刻換了一張臉,這次,站在花襲憐面前的人是他自己。

不,是他又不是他。

這張臉更成熟,身型也更高大。男人穿著黑色的鬥篷,那鬥篷上面毫無修飾,巨大的兜帽垂在身後,黑色的長發順勢披散,整個人顯得邪佞而肆意。

花襲憐的視線落到男人的眼下,那裏藏著一片黑色的鱗片,像蛇鱗,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像一顆黑色的淚珠。

“時間太久,有點不太記得主人的樣子了,幸好有小主人在。”

花襲憐瞪大了眼,他隱約猜到了什麽,可根本不願意相信,“你再胡說,我就把你扔進糞坑裏。”

“別別別,”築夢網趕忙阻止,“小主人,你怎麽跟主人的脾氣一模一樣呢?果然是親生的……”

“他是魔,我是人。”花襲憐咬牙擠出這六個字。

築夢網笑了笑,那張男人的臉更顯出幾分邪肆,“小主人,你是人,是魔,你還不清楚嗎?”

“我當然是人。”

“那不如,小主人看看腳下。”

雖然花襲憐知道自己不該被這該死的築夢網蠱惑,但他依舊忍不住低頭看向了自己腳下。

他的雙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黑色的長尾。

像蛇尾。

花襲憐被嚇到了,他的嗓音被卡在喉嚨裏,雙眸瞪大到極致。

“這是夢,你在騙我。”少年努力穩住自己的心神。

“這雖然是夢,但也是事實。”

築夢網想了想,道:“小主人被我吸食過多血液,身體虛弱,可能真的會化出原型也說不定。”

花襲憐根本就不信築夢網的鬼話,“我要出去。”

男人勾唇一笑,邪魅地俯身,單手搭肩道:“遵命,小主人。”

花襲憐是在自己的房間內醒過來的,他看著屋內冰冷的炭盆,終於意識到自己是墜入了好幾層夢境之中。

他根本就沒有去茅廁,也沒有將築夢網放進炭盆裏,甚至都沒有點燃屋內的炭盆。

築夢網依舊好好地掛在他的胳膊上。

屋內很黑,只有築夢網發出細微的弱紅色光芒。

花襲憐掀開被褥起身,突然發現了不對勁。

他低頭看向自己蓋著被褥的身體,一只手緩慢伸進去,然後摸到了一截冷硬的東西。

他猛地一把掀開被褥,被褥之下,是一條細長的……黑色蛇尾。

蛇尾上附著詭異的鱗片,片片堅硬而墨黑,細看之下卻能發現上面似乎有不規則的紋路。蛇尾不自在的擺動著,花襲憐單手撐著床鋪,咬緊唇瓣,將驚恐的聲音壓在喉嚨裏。

這條蛇尾就跟他在夢中見過的一模一樣。

上面的鱗片也跟築夢網幻化出來的那個穿著黑色鬥篷的男人眼睛下面的尤其相似。

不過成年男人的顯然更黑些。

花襲憐的還透著一股少年的幼嫩氣,不過即使如此,這份蛇尾的威懾力也已經足夠。

不對,這一定是夢,他一定還沒有醒。

“築夢網!築夢網!我要出去,讓我出去!”

築夢網毫無反應,花襲憐當即就要起身,卻因為那條蛇尾,所以“咚”的一聲摔到了地上。

蛇尾裹纏著床幔,撞到床身,然後又猛地一下砸在地上,竟將地板砸出了一個深深的坑洞,甚至於整間屋子都震動了一下。

花襲憐的斷手撐在地上,似乎又錯位了。疼痛感襲來,他用單手撐著地面,艱難地仰面躺下,可蛇尾不聽話,在花襲憐躺倒的時候,又甩爛了很多東西,像撒歡的狗兒。

花襲憐聽到了四周弟子們漸起的動靜。

不是夢。

少年心智大亂,再沈穩,再心機也不過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郎。碰到這種事情,自然難以冷靜。

“小主人莫慌,您跟我念。”

四周傳來一道聲音,花襲憐努力平靜下來。

那道聲音引領著他,步入一個全新的世界。

如果花襲憐涉獵廣泛一些的話,就知道那道聲音念的,是魔族禁咒,只有最強大的魔主才能駕馭的可以顛覆三界的,強大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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