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既然沒死，為什麽沒有回來？您都不知道殿下他有多難過，奴婢還有紅菱姐姐也很想念您！對了，您的眼睛可以看見了嗎？”見葉婉兮她沈吟不語，春希兀自歡欣雀躍地嘰嘰喳喳起來：“哦，您餓了吧？白虎大人特意叮囑奴婢要準備些食物給您，時間倉促，奴婢又急著來看您，一時沒安排齊全，您別嫌棄。”

葉婉兮垂眸看向桌上，是些清粥小菜，有些素淡，但很精致。雖然已餓過頭，可馬車中朱景爍慢條斯理優雅喝湯的模樣閃過腦海，她終歸坐下來，邊執起筷箸，邊問道：“我不在的這些年，發生了什麽事嗎？”

“那可多了。”春希皺眉想了想，神情忽地一變，既是不屑又是高興地道：“您回來得正好呢，您一回來，那些狐貍精們就不敢再作亂了！”

“狐貍精？”葉婉兮神情一僵，動作不由慢下來。

“是啊！很多的狐貍精！殿下貴為太子，總有人想巴結他，那些人變著法兒的給殿下送女人，殿下原本拒絕不受，可不知是誰突然找了個容貌跟您有點相像的狐貍精來，殿下便收了，然後其他人爭相效仿，現在東宮裏都有十來個狐貍精了，每天爭風吃醋，絞盡腦汁地謀取殿下的青睞……小姐，您沒胃口嗎？”春希直言不諱地說著，見葉婉兮忽地將碗筷放下，且臉色不太好看，於是吶吶問道。

葉婉兮心裏難受，卻無法對春希傾訴，只能點點頭：“夜已深，我想休息了。”

“奴婢這就替您整理床鋪。”春希立刻向著後邊的床榻走去。

葉婉兮情不自禁地走到窗邊，擡眸眺望著暗沈無光的天空，只覺心口處一絞一絞的疼，身體裏有股浮悶之氣到處流竄，然而無從發洩，堵得她滿心陰霾。

然後，便是一夜的輾轉。

可當初是她親口對他說不再相見，然後詐死離開，他升官發財娶老婆又有什麽不對？如今她這般痛苦，不過是自找罷了！

怪不得，怨不得，罵不得，不管做什麽都是錯，既然如此，她還是離開罷！反正，他不是嫌她臟嗎？

稍稍挽起袖子，看著手臂上那朵始終嫣紅如血的梅花，她眼眶微酸。然而她不敢告訴他自己不臟，不敢告訴他自己還是清白之身……畢竟，她身上流著金人的血。

天亮之後，紅菱再度前來，端著洗漱用品，臉色沈如鍋底，一副不想跟她說話的模樣。

葉婉兮不斷擡眼覷她，等到春希端著早膳前來，她才出聲問道：“你們還願跟著我嗎？”

“奴婢自然跟著您啊！”春希毫無芥蒂地回道。

紅菱猛地蹙起眉頭，聲音冷漠，卻隱含譴責：“您想走？離開皇宮？”

“走？為什麽要走？”葉婉兮尚未說話，春希卻滿臉不解地問道：“小姐，殿下一直不曾娶妃，他雖不曾說過，可奴婢們都知道這個位置屬於您，您不嫁給殿下嗎？”

嫁給朱景爍？連皇子妃的身份她都配不起，哪裏有資格成為太子妃？葉婉兮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微微斂眸，沒有做聲。

然而她沒想到紅菱會突然發脾氣，但見她猛地將手中的巾帕往銅盆裏一丟，溫溫熱熱的清水飛濺而起，潑了葉婉兮滿身。

“要走您走，奴婢哪兒都不去，就留在這兒……想來，您也不會覺得愧疚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忘恩負義的事情！”

聲落，她就大步離去。

葉婉兮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小姐，奴婢替您換身衣裳。”春希眼圈有些紅，怔怔地看著紅菱離開的方向，然後小心翼翼地服侍著葉婉兮換衣梳洗。

早膳依然精致可口，然而葉婉兮沒有胃口，隨便動了動筷子，便站起身來：“春希，你能幫我去問問殿下，我可以到處去走走嗎？”

春希點點頭，折身出去，很快便回來道：“殿下去上朝了，不過留了話，這東宮裏您想去哪兒便能去哪兒。”

等於不能走出東宮的範圍？葉婉兮點頭表示明白，然後擡腳往外走。微涼的晨風拂面而過，帶著絲絲縷縷熟悉的香味，她循香轉眸，見屋外種著紫藤、紫薇、月季還有薔薇等，不由一怔。

這個布置，跟她的書香苑倒有些相像。

春希猶豫一下，很小聲地道：“您可是覺得眼熟？這些都是殿下仿制著書香苑親手布置的，是特意為您而留。”

葉婉兮抿抿唇，強壓住眼底的熱意，輕道：“我並不喜歡姹紫嫣紅。”

春希於是不敢說話了。

東宮自是金碧輝煌，紅墻黃瓦在初陽中熠熠生輝，每一根用來支撐的廊柱上都用黃金雕刻著五爪金龍，栩栩如生，氣派莊嚴。

葉婉兮信步而走，覺得累了，便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正默默思量著要如何才能帶著周衍平安離開京城，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厲喝：“你們是哪個宮裏的宮人？快些閃開，莫擋我們娘娘的路！”

娘娘？葉婉兮微瞇了瞇眼，慢慢轉身，只見四五個宮女正簇擁著一個盛裝打扮的麗人，五官明艷，眉目妖嬈，跟她竟有五六分相像。只是這姑娘的氣質偏婉約，帶著股溫柔的味道，跟她到底不同。

春希臉色一冷，恨恨地剜了那麗人身邊的某個宮女一眼，悄悄咬著葉婉兮的耳朵道：“小姐，這便是東宮中跟您容貌最是相像的狐貍精，名為婉君，是個良媛。”

良媛？既然有品階在身，想必已跟他發生過……？心猛地一痛，葉婉兮微微攥手，強迫自己收回視線，正準備退讓到一邊，春希卻猛地拽住她的手。

“小姐，為何要讓她？別說路很寬，您只是坐在路邊，便是您站在正中央，也只有她們讓您，絕沒有您讓她們的道理！”

春希這番話的聲音不小，且極為嚴厲，最關鍵是她邊說邊試圖拉著葉婉兮站到路中央，見葉婉兮不動，她竟丟開葉婉兮的手，自己橫手擋了道路，極其囂張的道：“我便是擋了路，你道如何？”

葉婉兮呆了一瞬，正欲勸她避讓，那婉君身邊的宮女卻滿臉怒氣地沖過來，擡手似想扇春希一個耳光。

那一瞬，葉婉兮想也不想就揮手一擋，然後反手回了個極其響亮的耳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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