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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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一再次被嚇得抖了抖。
他小心翼翼地往周圍瞥了瞥，見不遠處那些背影森嚴且站如石像的守衛毫無反應，而引路的小太監已不知跑去哪裏避雨，不由得松了口氣。
清華道長倒是鎮定，攏了手，眼神飄向城外不知名的地方，淡聲說道：“你便是死了，也無法幫她。”
定定地看他會兒，周衍慢聲問道：“那你要如何幫我？”雖是疑問的語句，但語調肯定，像是斷定他會幫他一般。
“我不會幫你。”沈默良久，清華道長才慢慢回道：“沒有任何人能改變你們有血緣這個事實。”
周衍緩緩蹙起眉頭，良久，苦笑了一下：“我以為你會願意幫她。”
“十萬金兵壓境，據說是要將他們的郡主帶回去？”清華道長詢問著，卻沒有等他回答：“若這是真的，我會把三娘交出去，以她一人來換千萬百姓平安無虞，何樂不為？所以我不會幫你，不管我是如你所願的殺掉你，或者毀掉你的容貌，讓你們兄妹無法相認，都會招致一場戰爭……犧牲千萬人來成全一人的蠢事，能少做一次，我便少做一次的好。”
他的聲音很低，像是飄散在朦朦雨幕中，揮之不去的憂愁及無奈。明白他話中意思的蘇一擡眸看他一眼，然後頗是不忍地別開視線。
周衍沒能明白他隱沒在這些話背後的理由，也不想明白，只是在確定他不會幫忙後就重新低下腦袋，讓紛亂的發絲遮掩住容顏，而後說道：“如此倒是我唐突，你走吧！”
“我受命來替你診治，怎能無勞而返？”清華道長說著，便要曲起手指替他診脈，周衍卻在他靠近過來時，突然冷喝了一聲。
“滾！”
清華道長怔了許久，終於轉身而去。他走得很快，幫他撐著傘的蘇一想要趕上他的腳步，卻被越甩越遠。
而那引路的小太監不知從哪冒出來，急急對蘇一說道：“道長怎麽走這麽快？可是那金人有什麽不對勁？”
蘇一沒有回話，心裏卻幽幽嘆了口氣。那金人倒是沒事，可他的道長心中始終有道過不了的坎啊！
此時，徘徊在皇莊之中的朱景爍，同樣正迷惘著。
從理智上來說，讓周衍徹底從世上消失是最好的選擇，只要他無法再露面，兮兮便能安全無憂，這也是目前最簡單的辦法。但他只要這樣做了，兮兮必然得跟他離心，這是他最難以接受的結果……早知會有今日，當初就該徹底毀掉周衍的臉，讓它再無法覆原。
如今便是後悔，卻已毫無作用，畢竟以他眼下擁有的人手，不管是正面對抗還是暗中偷襲，都不可能順順利利地把周衍從城墻之上救出來，只怕連靠近都困難。
倒是能利用周衍來一場聲東擊西，可這樣會讓周衍的處境變得更加艱難，所以他其實什麽都不能做。而在最後跟成茂行說的那句話，不過是刻意恫嚇他們而已……讓他們誤以為他會去偷襲，然後為此勞心勞力，多好？
然而他就只能耍耍花槍而已，一旦明天來臨，所有人都將知道兮兮的身世，屆時哪怕他傾盡一切手段來保護她，也只能護住她的人身安全，而流言蜚語及鄙夷的眼神會像這無處不在的細雨，圍繞在她的身邊。
這將是他擋不住的傷害。
他為此惶惶不安。
有輕柔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身邊替他撐著傘的白虎突然無聲無息的退開，他心有所感的擡眸，果見他的姑娘正穿過雨幕緩步行來，然後穩穩停在他的面前，她手中勾勒著紫色碎花的油紙傘替他遮擋了驟然而降的雨絲。
“殿下，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
她的腳間已無鐵鏈，她已自由，卻依然停留在他的身邊，這讓朱景爍的心裏浮起一陣陣暖意。他極為自然地拉住她垂在身側的手，察覺她的手指有些涼，便改用雙手捧住。
“等你來接我。”
葉婉兮彎起眉眼，笑容如漸漸泛起漣漪的春水，溫柔地蕩漾在她的嘴角：“這麽矯情？”
“嗯，我需要你的安慰。”朱景爍得寸進尺的擡手攬住她的腰，並悄悄地弓著手指撓了撓她腰側的軟肉，本是希望看到她驟然樂不可支的模樣，可她卻四平八穩地站著，毫無動靜。
“下著雨呢，進屋去安慰你。”
“兮兮，你不怕癢？”朱景爍猶不死心的問她。
葉婉兮很無奈：“殿下，原來你這般幼稚！”
朱景爍頓時訕然。
進了屋，紅菱早已備好驅寒的姜茶，朱景爍捧著，卻沒有喝。周衍的事情不能瞞她，饒是故意插科打諢惹她開心，卻也只能是瞬間而已。
她那麽聰明，其實已經從他的反常意識到什麽了吧？卻什麽都沒有問，只靜靜地等待著他開口。
“兮兮，”他有些艱難地說道：“周衍被綁在了墻頭，待到明日，皇兄會讓所有人都看見他的長相。”
他在意的是周衍即將給她帶來的危險，可她在乎的怕是周衍的安危吧？他之所以這般不安，其實未嘗不是在害怕，畢竟他知道自己該怎樣做，卻不知道她會怎樣做。
“是嗎？”葉婉兮輕飄飄地回應一句，然後捧著茶盞走了神。
“兮兮。”朱景爍滿心不安地放下茶盞，再次上前拉了她的手，正要說些什麽，卻見她回過神，然後安然一笑。
“別擔心，我沒事，也不會有事。”
朱景爍自然不信，但她堵了他的話頭，讓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說些什麽，卻陡然聽到葉婉兮柔軟的聲音響在耳畔。
“殿下，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他心裏隱有不好的預感，於是想也不想地拒絕道：“不能，兮兮，我希望你什麽都不要做。”
“可他是我的哥哥，我必須得救他。”葉婉兮說道，語氣很堅定。
朱明宸的心思，她再明白不過，他想利用周衍逼朱景爍在她跟人心之間做出選擇，可朱景爍卻想既穩住人心，又保護她……且不論朱景爍能不能做到兩者兼顧，這舉動無疑會惹惱朱明宸，那麽周衍的處境會很危險。
“殿下，我知道你在羅長寧的身邊安了人，我見過你抓來的那兩個俘虜。所以請透個消息給大殿下，告訴他與其逼死我，不如將我扣在身邊做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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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往周圍瞥了瞥，見不遠處那些背影森嚴且站如石像的守衛毫無反應，而引路的小太監已不知跑去哪裏避雨，不由得松了口氣。
清華道長倒是鎮定，攏了手，眼神飄向城外不知名的地方，淡聲說道：“你便是死了，也無法幫她。”
定定地看他會兒，周衍慢聲問道：“那你要如何幫我？”雖是疑問的語句，但語調肯定，像是斷定他會幫他一般。
“我不會幫你。”沈默良久，清華道長才慢慢回道：“沒有任何人能改變你們有血緣這個事實。”
周衍緩緩蹙起眉頭，良久，苦笑了一下：“我以為你會願意幫她。”
“十萬金兵壓境，據說是要將他們的郡主帶回去？”清華道長詢問著，卻沒有等他回答：“若這是真的，我會把三娘交出去，以她一人來換千萬百姓平安無虞，何樂不為？所以我不會幫你，不管我是如你所願的殺掉你，或者毀掉你的容貌，讓你們兄妹無法相認，都會招致一場戰爭……犧牲千萬人來成全一人的蠢事，能少做一次，我便少做一次的好。”
他的聲音很低，像是飄散在朦朦雨幕中，揮之不去的憂愁及無奈。明白他話中意思的蘇一擡眸看他一眼，然後頗是不忍地別開視線。
周衍沒能明白他隱沒在這些話背後的理由，也不想明白，只是在確定他不會幫忙後就重新低下腦袋，讓紛亂的發絲遮掩住容顏，而後說道：“如此倒是我唐突，你走吧！”
“我受命來替你診治，怎能無勞而返？”清華道長說著，便要曲起手指替他診脈，周衍卻在他靠近過來時，突然冷喝了一聲。
“滾！”
清華道長怔了許久，終於轉身而去。他走得很快，幫他撐著傘的蘇一想要趕上他的腳步，卻被越甩越遠。
而那引路的小太監不知從哪冒出來，急急對蘇一說道：“道長怎麽走這麽快？可是那金人有什麽不對勁？”
蘇一沒有回話，心裏卻幽幽嘆了口氣。那金人倒是沒事，可他的道長心中始終有道過不了的坎啊！
此時，徘徊在皇莊之中的朱景爍，同樣正迷惘著。
從理智上來說，讓周衍徹底從世上消失是最好的選擇，只要他無法再露面，兮兮便能安全無憂，這也是目前最簡單的辦法。但他只要這樣做了，兮兮必然得跟他離心，這是他最難以接受的結果……早知會有今日，當初就該徹底毀掉周衍的臉，讓它再無法覆原。
如今便是後悔，卻已毫無作用，畢竟以他眼下擁有的人手，不管是正面對抗還是暗中偷襲，都不可能順順利利地把周衍從城墻之上救出來，只怕連靠近都困難。
倒是能利用周衍來一場聲東擊西，可這樣會讓周衍的處境變得更加艱難，所以他其實什麽都不能做。而在最後跟成茂行說的那句話，不過是刻意恫嚇他們而已……讓他們誤以為他會去偷襲，然後為此勞心勞力，多好？
然而他就只能耍耍花槍而已，一旦明天來臨，所有人都將知道兮兮的身世，屆時哪怕他傾盡一切手段來保護她，也只能護住她的人身安全，而流言蜚語及鄙夷的眼神會像這無處不在的細雨，圍繞在她的身邊。
這將是他擋不住的傷害。
他為此惶惶不安。
有輕柔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身邊替他撐著傘的白虎突然無聲無息的退開，他心有所感的擡眸，果見他的姑娘正穿過雨幕緩步行來，然後穩穩停在他的面前，她手中勾勒著紫色碎花的油紙傘替他遮擋了驟然而降的雨絲。
“殿下，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
她的腳間已無鐵鏈，她已自由，卻依然停留在他的身邊，這讓朱景爍的心裏浮起一陣陣暖意。他極為自然地拉住她垂在身側的手，察覺她的手指有些涼，便改用雙手捧住。
“等你來接我。”
葉婉兮彎起眉眼，笑容如漸漸泛起漣漪的春水，溫柔地蕩漾在她的嘴角：“這麽矯情？”
“嗯，我需要你的安慰。”朱景爍得寸進尺的擡手攬住她的腰，並悄悄地弓著手指撓了撓她腰側的軟肉，本是希望看到她驟然樂不可支的模樣，可她卻四平八穩地站著，毫無動靜。
“下著雨呢，進屋去安慰你。”
“兮兮，你不怕癢？”朱景爍猶不死心的問她。
葉婉兮很無奈：“殿下，原來你這般幼稚！”
朱景爍頓時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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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麽聰明，其實已經從他的反常意識到什麽了吧？卻什麽都沒有問，只靜靜地等待著他開口。
“兮兮，”他有些艱難地說道：“周衍被綁在了墻頭，待到明日，皇兄會讓所有人都看見他的長相。”
他在意的是周衍即將給她帶來的危險，可她在乎的怕是周衍的安危吧？他之所以這般不安，其實未嘗不是在害怕，畢竟他知道自己該怎樣做，卻不知道她會怎樣做。
“是嗎？”葉婉兮輕飄飄地回應一句，然後捧著茶盞走了神。
“兮兮。”朱景爍滿心不安地放下茶盞，再次上前拉了她的手，正要說些什麽，卻見她回過神，然後安然一笑。
“別擔心，我沒事，也不會有事。”
朱景爍自然不信，但她堵了他的話頭，讓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說些什麽，卻陡然聽到葉婉兮柔軟的聲音響在耳畔。
“殿下，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他心裏隱有不好的預感，於是想也不想地拒絕道：“不能，兮兮，我希望你什麽都不要做。”
“可他是我的哥哥，我必須得救他。”葉婉兮說道，語氣很堅定。
朱明宸的心思，她再明白不過，他想利用周衍逼朱景爍在她跟人心之間做出選擇，可朱景爍卻想既穩住人心，又保護她……且不論朱景爍能不能做到兩者兼顧，這舉動無疑會惹惱朱明宸，那麽周衍的處境會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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