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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金絲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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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往常,朱景爍會任由她咬,等她發洩了心中郁氣,再好好哄她一番,但這次他不想慣她,便騰出一只手把車窗簾子掀起,微微提了聲音冷喝道:“北鈺,把三小姐的佩劍扔來馬車裏。”

扔進去是個什麽鬼?車外正騎著馬的北鈺楞了楞,隨即想起葉婉兮那只未著衣裳的手臂,立刻忠實地聽從命令,將碎玉劍從車窗丟了進去。

“不要動嘴,動手!”朱景爍撿起軟劍,不由分說地塞到葉婉兮的手中。頓了頓,他又自嘲般說道:“放心,即便你下手重傷我,我也不會追究。”

葉婉兮呆了呆,心裏驀然絞痛。

感覺唇齒間的血腥氣不減反濃,許是將他的肩膀咬出了血,她緩緩松開嘴,將眼簾垂下,小模樣瞧著很有幾分可憐。

朱景爍沒有管肩膀上的傷口,亦不理她,雖然依然以禁錮的姿勢將她抱在懷中,但視線再沒有落在她身上。

知道這次將他氣得極狠,葉婉兮有點不知所措,差點就想把心跡吐露給他知曉,但話到嘴邊,她又咽了下去。

即便告訴他,她不希望他跟其他姑娘在一起又能如何?以他的身份地位以及野心,怎麽可能跟她一生一世一雙人?既然不可能,告訴他又有何用?不過憑白讓人笑話罷了!

握著劍的手始終都在輕輕地顫抖著,良久,她閉上眼睛,放輕呼吸,想當做自己不存在。然而馬車越往山下走,空氣便越炙熱,她很快就出了一身的汗。

汗漬觸到傷口,痛得她近乎痙攣,但她獨自隱忍著沒有表現出來。只不過心裏的委屈不甘,逐漸被憤怒及羞辱取代。

他們一行在山腳遇上那群受朱明宸之命前來放火的人,雙方很快就纏鬥在一起,沒多會兒就分出勝負,朱景爍的人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

馬車繼續前行,而葉婉兮在迷迷蒙蒙間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是白天,似乎正在休整,馬車正停著,而紅菱帶著憂慮的聲音傳入耳中:“小姐,您跟殿下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嗎?您還在怪他?事情不是已經解釋清楚嗎?殿下不曾跟宋八小姐糾葛,我們聽到的對話只是個陰謀……為什麽你們還會鬧僵呢?”

剛剛蘇醒,便聽到這一堆疑問,葉婉兮的心情不由得凝結。她擡手摸向身上,發現被褥已不見,她此時穿著一身柔軟輕盈的裙裳。

馬車的空間畢竟有限,睡了這會兒,身體已然僵硬,葉婉兮正想起身走走,卻突然聽到“叮叮當”的聲音。她臉色一變,彎身摸向自己的雙腳,驚恐地發現她的雙腳竟被鐵鏈束縛著。

“小姐,殿下素來心疼您,您是做了什麽事情惹怒了他嗎?”紅菱小心翼翼地問道。

雖然眼睛看不見,但觸感還在,葉婉兮知道腳上的鐵鏈是由玄鐵鑄造,碎玉劍根本就不可能劈開,便猛地沈下臉。

“他在哪兒?”她冷聲喝問道。

紅菱滿臉心疼地看著她,輕道:“奴婢扶您過去。”

葉婉兮便伸出手。

今日依然是晴好的天氣,溫煦的春陽落在身上,暖和不已,但葉婉兮如墜冰窟,全身皆一片冰冷。

朱景爍正跟幕僚議事,看到葉婉兮從馬車出來,便揮退了其他人,偏偏宋夕瑤不長眼,等那些幕僚退開,她卻偏偏湊過來,陰陽怪氣地道:“殿下,三娘如今可在守喪,您跟她這樣激烈,怕是不好罷?瞧瞧那櫻桃小嘴,都快腫成包子了!”

“那傷是不小心摔的!”朱景爍面不改色地回道。

“誰會信?”宋夕瑤嗤之以鼻。但隨即想起什麽來,她驚疑不定地道:“可你不是不行嗎?為什麽還會跟她做這種事情?她倒是可憐。”

朱景爍冷了臉,正要回話,卻見葉婉兮已在眼前,便收了聲。

鐵鏈很重,雖然只是短短幾步路,但葉婉兮走得極為吃力,本就不悅的心情更是糟糕,聽到宋夕瑤的聲音,只覺五內俱焚,怒火中燒,但她到底還存著幾分理智,故沒有把對朱景爍的怨氣發洩到其他人身上,於是冷冷地道:“宋八小姐,我要跟殿下單獨說會話,麻煩退遠些。”

宋夕瑤便是瞎了眼,都看得出來他們倆之間很不對勁,於是想繼續挑撥離間,但朱景爍寒著臉丟了個殺氣騰騰的眼神過來,她唬了一跳,到底依言走遠。

“紅菱,你去找個帷帽過來。”葉婉兮又道。

哀求地看了朱景爍一眼,紅菱才轉身離開。

“睡了許久,肚子餓了吧?先吃些東西。”朱景爍端過一碟糕點,遞到她手邊。

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

糕點散發著甜膩的香氣,葉婉兮雖覺肚餓,卻莫名反胃,她猛地擡手一揮,糕點連汝釉瓷碟一起摔落在地。

碎瓷的聲音傳來,朱景爍的神情逐漸變得晦澀不明。

葉婉兮向他伸出手,聲音似從牙縫中擠出來般壓抑不已:“鑰匙給我!”

“你想離開?”朱景爍以一種情緒不明的聲音反問道:“你覺得我會讓你離開?”

慢慢收回手,無視心裏細密綿延的痛楚,葉婉兮冷冷勾起嘴角,俏臉上浮現出幾分嘲諷:“敢問殿下,從現在開始,我是您的什麽人?奴婢?侍妾?還是一只被豢養的金絲雀?”

朱景爍還記得她曾經說過她不做金絲雀,如今這樣反問他,怕也是氣到極致了吧?可他還能有什麽辦法呢?她總是想從他身邊逃走,他怎麽可能讓她離開?

“隨你喜歡。”

葉婉兮轉身就走,雖然她走不遠,卻也不想再呆在他的身邊。

身後,他不疾不徐的聲音慢慢傳過來:“你若惱我,恨我,大可以反擊,碎玉劍就圍在你的腰間,我未曾取走。”

葉婉兮緊緊地攥住了手心。

傷他?呵,她倒真想傷他試試,但從前的情誼還在她的心裏,她知道自己下不了手,便也不做無謂的嘗試。

或許,她該用碎玉劍架在自己的脖頸上威脅他交出鐵鏈的鑰匙?這個念頭掠過腦海,她滿臉自嘲地笑了笑,只有他還在乎她,她的威脅才有用,若他已不在乎她的生死,她這般行為豈不是自取其辱?

她現在已經足夠丟臉,還是不要再繼續丟人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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