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形容的痛楚席卷全身，葉玄風幾乎再度陷入昏厥，可身下的血跡在提醒著他，他很可能已再無振作雄風的可能，於是身上的痛苦悉數化作憤怒，他怒吼著向碧兒撲過去，雙手死死地掐住碧兒的脖子。

“公子，不是我，不是我！”碧兒立刻替自己辯解，驚慌中連自稱都已忘記，可葉玄風哪裏聽得進去，只拼命地掐緊她纖細的脖頸。

窒息的感覺讓碧兒又慌又怕，她拼命掙紮，卻敵不過已然癲狂的葉玄風，眼見著呼吸越發困難，面臨死亡的恐懼感讓她再無遲疑，她舉起手中的石頭，使出最後的力氣砸向他的腦袋。

兩人距離很近，石頭重重砸在葉玄風後腦，發出“嘭”的一聲悶響，葉玄風眼前一黑，無力倒在碧兒的懷中，後腦處一片血肉模糊。

從死裏逃生的碧兒滿臉惶然地咳嗽著，待緩過氣，她宛似燙手般扔掉石頭，起身正要逃離，卻忽地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淒婉地厲喝聲：“你個賤婢對風哥兒做了什麽？你竟然要殺他？”

是柳氏暴怒的聲音。

碧兒愈發驚恐，想要辯駁，可柳氏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她宛如一陣風般沖過來，甩手便是一巴掌扇在碧兒臉上。

碧兒臉上一痛，腳下一崴，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倒向旁邊的假山。便聽得又一聲悶響，她的腦袋狠狠砸在假山之上，頓時就雙眼發直。

而隨著鮮血的滑落，她的眼神逐漸渙散，身體也慢慢僵直，瞬間就出氣多進氣少，眼看著再活不成。

“母親，”葉雅歌擰著眉頭，頗不讚同地道：“事情尚未弄清楚，你不該殺掉她。”

已有丫鬟前去請禦醫，柳氏卻不放心，心痛地查看葉玄風的傷勢，聞言，她頓時大怒，站起身來，甩手竟扇了葉雅歌一個耳光。

“你閉嘴！風哥兒生死未蔔，你怎還這般冷靜？你說，他出事是不是跟你有關系？這碧兒莫不是受你指使？”

葉雅歌擡手捂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柳氏，感覺臉上有黏膩感，她顫抖著將手掌挪到眼前，見指尖上染著血，盡管知道這是從柳氏手上沾染過來的葉玄風的血，她依然怒不可遏：“母親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你覺得是我害死哥哥不成？”

獨子生死不知，柳氏早已失去理智，便見她含著淚怒吼道：“若不是你，你倒是解釋清楚啊，好端端的為何突然帶我到小花園來散心？”

那是因為她知道葉玄風選在今日此時染指那庶出的賤人！葉雅歌嘴唇微張，正要壓著怒火解釋清楚，卻突然看到朱景爍一行人遠遠過來，身邊正跟著儀容端莊，衣裳完好的葉婉兮。

察覺到她的視線，朱景爍黑眸微瞇，整個人就如那從幽深裂縫中吹出來的寒風，不僅凜冽，還殺氣騰騰，她頓時噤聲。

此時解釋，雖然能讓柳氏明白她沒有謀害親兄長，卻無疑會惹怒朱景爍。他的手段，她曾在葉婉兮被擄走又完好歸來時見過，不止狡猾還狠毒，威逼利誘得她們對劫持一事三緘其口……如今她無人依仗，怎敢當面挑釁他？

她不說話，柳氏當她默認自己的指控，當即眼圈泛紅，連面容都恨得扭曲變形。若非旁邊的劉媽媽提醒有他人前來，她立刻就要把葉雅歌打個半死。

而葉雅歌看清她眼中的恨意，知道她不信任自己，心頓時涼了半截，一時又羞又氣又惱，卻只能硬生生地忍著。

有外人在場，柳氏不能發作，便不再理會葉雅歌，也不管葉婉兮等人，只心焦如焚地命令身邊的仆婦仔細著扶起葉玄風，回青松園安置。

離開的時候，柳氏甚至用力地撞了葉雅歌一下，害得她幾乎跌倒。雖然身邊的丫鬟及時扶住她，可發髻卻歪了半邊。

見狀，朱雀很不給面子的笑了一聲。

葉雅歌的臉色青青白白地變幻，恨不能拿把刀沖過去將他們全部殺光，卻心有畏懼不敢動手。最終，她語氣尖利地道：“兄長可是父親唯一的子嗣，你廢掉他的命根，父親的血脈便就此中斷……若父親泉下有知，焉能不恨你？或者，你對父親的敬意，全部都是裝出來的假象？”

葉婉兮聞言，便明白葉玄風突然狗膽包天想要侮辱她，乃是葉雅歌出的主意。她眼底一片冰寒，面上卻揚唇輕笑：“長姐不必憂心我，倒是得好好想想，怎樣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吧！弒兄的罪名，怕是會毀掉你。”

葉雅歌咬牙：“你想嫁禍我？”

葉婉兮但笑不語。

恨恨剜她一眼，葉雅歌轉身，快步走向青松園。

本是想向柳氏解釋一番，可她萬萬想不到，負責看守院門的仆婦一看到她，就將院門關閉，儼然一副防備她的模樣，她頓時氣得頭昏眼花，生生昏迷過去。

而此時的小花園中，葉婉兮正在向朱雀詢問葉玄風的傷勢，畢竟這機會極其難得，她斷不能再錯過！

“下身肯定是廢了，後腦那一下砸得也不輕，恐怕不能完全恢覆……唔，說起來太醫院那群人的醫術委實上不得臺面，也不知能不能救醒他呢！”朱雀很是幸災樂禍地道。

微微斂眸，葉婉兮臉上的笑容轉冷：“這樣可不好，若不能蘇醒，怎知活著艱苦不易？他這人雖然齷齪了些，但我寬宏大量得很，你可能出手救救他？”

死亡不過是瞬間的事情，怎能比得上活著遭罪呢？讓他做個不能說話不能行走，萬事都不能自理的活死人，豈不更好？

朱雀明白她的意思，立刻拍胸脯答應：“放心，我定然好好救他！”

葉婉兮點點頭，卻又道：“我托你照顧多時的那個窮酸書生，也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朱雀思索半天，方記起有這麽號人，便詫然問道：“你想怎麽做？”

“以彼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很快，禦醫就趕來替葉玄風診治，在查看下身的傷勢後，他直搖頭說已然無救，如今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盡力保住葉玄風的性命。

聞言，柳氏當場吐血。

而在富澤園養病的老夫人得此噩耗，再度昏厥過去，一時間整個鎮遠侯府都陷入前所未有的悲痛之中。

當然，葉婉兮除外。

雖然她暫時沒有針對老夫人之意，卻她也不會因她而手下留情，故對這樣的局面極其滿意。可是，並不能就此作罷！

她前世承受的傷痛，可遠遠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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