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頓時不滿，語氣不悅地冷聲質問道：“你此行是特意前來見他？他跟你是什麽關系？是你的情人？”

葉婉兮咬咬牙，幾乎想甩他一個大耳刮子。

且不說她跟季陽春壓根就沒有任何關系，即便有關系，他這樣直白的問出來，若換作普通姑娘，此時怕都恨不能回去上吊以證清白了。

好在她不介意這些，於是冷笑道：“我跟你又是什麽關系？你為什麽要跟著我？難不成你想做我的情人？”

“你可千萬不要胡說八道！”周衍驚駭地拔高聲音，隨即意識道她只是在責怪自己多嘴多舌，於是悻悻然地道：“我知道了，我閉嘴。”

葉婉兮這才滿意。

燕子胡同裏邊沒有什麽能說話的地方，幾人便決定一起離開，蘿蔔頭們卻再次湊過來，年紀最大的小菁聲音鄭重地對葉婉兮道：“仙女姐姐，我們有禮物想送給你。”

葉婉兮有些意外，畢竟他們幾個連飯都吃不上，哪裏送得出什麽禮物？但她很快就蹲下身來，故作期待地問道：“真的嗎？是什麽呀？”

“你伸出手。”小菁道。

葉婉兮將右手伸出去，很快，她便感覺有一只只瘦小的手在手心接連滑過，然後手心裏多出一些東西。

小小的，圓圓的，很滑，像石子。

盡管看不到，但她依然語氣歡喜地道：“謝謝你們，我很喜歡。”她並不是假裝開心，而是真的覺得很高興，這幾個蘿蔔頭真的很討人憐愛。

知恩圖報，難能可貴。

她鄭重地承諾道：“我會再來看你們的。還有，如果你們遇到難以解決的麻煩，你們的狀元哥哥又不在的話，就到紫和街一個名叫福康堂的藥鋪裏，告訴那兒的人說你們要找我。”

單憑他們幾個孩子，很難靠近鎮遠侯府，所以她便借了朱雀的福康堂一用，心裏想著待會兒得去福康堂裏走一遭才行，不然他們一樣會被藥鋪裏的夥計給趕出來。

蘿蔔頭們歡天喜地地答應。

將手心裏的禮物交給紅菱仔細收好，葉婉兮正欲站起身，突然有個聲音問道：“你看到我們送的禮物了嗎？”

聲音稚嫩，卻很冷靜，應該是小恒。他這是發現她的眼睛有異了？

葉婉兮愕然，抿唇一笑，沒有作答，只重覆道：“我會再來看你們。”

她依稀記得小恒要比其他蘿蔔頭聰明，倒沒有想到觀察力也如此敏銳，假以時日，必能有一番大作為。

雖然想問問季陽春，小恒過去的身份是什麽，但想到周衍在，她到底沒有多言。

離開燕子胡同，幾人找了個茶樓坐下來，周衍死皮賴臉非要跟著，看在玉笛的份上，葉婉兮勉強忍了他。

猶豫會兒，季陽春解下腰間的錢袋，將裏邊的銀錢全部倒出來，扒拉出最小的兩個銀錠放到一邊，然後將其他的全部推到葉婉兮面前：“上次的事情，謝謝你，我也不知道該還你多少藥費，這些都給你。”

葉婉兮毫不猶豫地推了回去：“我不缺銀錢，並不需要季大人還，你若覺得虧欠，就把這些銀錢用到蘿蔔頭們的身上。”

季陽春驚愕地擡眼看她，片刻笑了笑，將銀錢全部收起來：“好。”

葉婉兮松了口氣，她還真怕他一根筋非得把銀錢還她呢，他的生活明顯不富裕，又照顧著那幾個孩子，肯定過得很艱苦。

不過，她這會兒倒是發現了他身上的一個優點，他的心是赤誠的。而且他雖然窮，卻始終幫助著他人，這也值得欽佩。

抿唇笑了笑，她問道：“你要跟我說什麽？”

冷眼看看周衍，季陽春皺起眉頭：“你怎會跟金人呆在一起？若被世人知曉，於你名聲有損。”

“我還有好名聲嗎？”

“有！”季陽春格外篤定地道：“你敢作敢當，品行高潔，在我心中便如同花木蘭般，是個女英雄，所以你不該跟金人有糾葛。”

花木蘭般的女英雄？她嗎？葉婉兮被誇得有些不自在，吶吶回道：“我不是英雄。”

這個世上，哪有手染無辜者鮮血的英雄？即便如今她已重生，可曾經的那些血氣並不曾褪去，始終在她身上背負著。

季陽春皺眉，想繼續勸誡，卻明白自己沒有跟她深談的立場，於是不再多言，只道：“你別被他拖累就好。”

頓了頓，他轉開話題：“葉三小姐，盡管我說這話可能不太妥當，但是你最好遠離清華道長，靠他太近，他會把你卷入漩渦之中。”

離清華道長遠點兒？這話怎麽這麽耳熟？他莫不是被朱雀附身了吧？葉婉兮驚詫不已，然後問道：“為什麽？”

季陽春卻沒有回答：“總之你記著，他不簡單，如非必要，不要跟他有任何往來。你想對我說什麽？”

清華道長不簡單，他身上有秘密，這些葉婉兮都知道，但季陽春特意提醒她，依據是什麽？他雖在翰林院任修撰，但不可能跟清華道長有什麽明面上的往來吧？

至於私交，就更不可能了吧？怎麽看他們都不像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吶？

心裏存著一肚子疑問，但葉婉兮明白，她哪怕繼續追問下去也得不到回答，於是暫且略過這事不提。

想起她要告訴他的事情，她輕嘆一聲，無奈道：“我想說的話跟你差不多，勸你遠離一個人。”

彼此想說的話竟都是奉勸對方遠離一個人，而且他們並不熟稔，這感覺可真是奇怪！不過季陽春應該不喜歡柳蘭錦吧？如果喜歡，那她這話大概是忠言逆耳？

“誰？”季陽春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驚詫。

“柳家的八小姐，柳蘭錦。她會給你帶來性命之憂，你不僅要遠離她，還得想方設法地防備著她，否則她遲早會害死你。我說這些話不是想恐嚇你，而是很認真的告誡你，務必跟她一刀兩斷！”

季陽春的臉色又變了變，最終憤然道：“我壓根就不想跟她有任何的牽扯，是她總來煩擾我。”

這麽說來，是柳蘭錦一廂情願咯？那倒還好！生怕自己棒打了鴛鴦的葉婉兮這才有了些底氣：“那你記得別給她煩擾你的機會，尤其不能私下接觸，更不要讓她知道你住在哪裏……總之從今天起你必須得躲著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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