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老者來到大堂的時候，燕澤章已經在此等候許久了。

“鐘老。”燕澤章作揖，“許久不見，鐘老身體可好。”

灰袍老者哼哼兩聲，順順胡子，“還不錯，近幾年還死不了。”

燕澤章知道灰袍老者脾氣古怪，也不覺尷尬，笑道：“鐘老這是哪裏話，朕自然是希望鐘老身體康健。”

“倒也不一定罷。”灰袍老者嘆了口氣，“說起來，確是許久未見。當初見你之時，你還是個黃毛小子，雖算得上是意氣風發，難免還是稚嫩了些。幾年不見看起來倒是成熟許多。”

灰袍老者遇見燕澤章的時候，燕澤章還是個略顯稚嫩的少年，放蕩不羈。被一批訓練精銳黑衣人追殺，雖有些寡不敵眾，卻從始至終淡定從容，沒有一絲的慌張。以一人之力幹掉了許多黑衣人，卻終究是抵擋不住眾多黑衣人的偷襲。

“燕澤章，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我們出手就從來沒有讓誰逃脫過。”黑衣首領獰笑著看著負隅抵抗的燕澤章。

燕澤章略顯困難的解決掉剛沖上來的幾個黑衣人，擡頭笑的明朗，“黑耗子，勝負還不一定呢，你看看你的兄弟們，倒是一個個死在我的劍下。”

“你！”黑衣首領想到犧牲的兄弟，腸子都要心疼斷了，對燕澤章更加的仇恨。“給我速戰速決！拿他的頭祭奠剛剛死去的兄弟們。”

如此一來，黑衣人的進攻更加猛烈了，本就處於下風的燕澤章打起來更加艱難了，但他的臉上的表情還是輕輕松松，沒有一絲緊張慌亂。連黑衣人都瞞了過去，不免有些心驚膽戰的與他應戰。卻沒有瞞過在一旁觀察許久卻貌不驚人的灰袍老者。

在黑衣人密不透風的攻勢下，燕澤章逐漸體力不支，身上的傷痕也越來越多，越來越深。雙眼漸漸有些迷離，突然地一把刀沖著燕澤章心臟刺來。

“噗呲。”刀劍穿過肉的聲音，倒地的卻不是燕澤章，是圍在他身邊的幾個黑衣人。

灰袍老者輕輕扶著隨時都可能倒在地上的燕澤章，看向剩餘的幾個黑衣人。

黑衣首領盯著灰袍老者看了幾秒，灰袍老者身上隱隱散發著威壓，覺得此人並不是他們幾個所能對付的，便打了個手勢，帶黑衣人消失在森林中。

燕澤章再醒來的時候，身在一個不知名的宮殿裏。喉嚨幹的像要噴出火。艱難的下床走到桌子旁。燕澤章想想暈倒之前救了自己的老人，猜想著自己身在何處與那位老人的身份。看著住的地方，必是以為身份極高的人。

“吱呀。”幾個丫鬟推門進來。

“公子。”幾個丫鬟福了福身：“你醒了。”

燕澤章頷首。還未曾說出話，為首的丫鬟便交代身邊的一個小丫鬟，“快去請大巫師！就說那位公子醒了。”

“是。”那個丫鬟福了福身，小跑著出去了。

大巫師？這裏莫非是月厥氏的地方，那人豈不是...

“公子感覺可好？”為首丫頭問道。

燕澤章皺皺眉頭：“無妨，這裏是何處？”

“此處是我月厥氏的宮殿，我們大巫師把你救回來的。”為首丫鬟笑著說。

“如此便要好好謝謝你們大巫師了。”

“大巫師到。”

燕澤章擡頭，只見一個灰袍老者走了進來，玩味的看著他。

燕澤章急忙站起來作揖，“前輩救命之恩，燕澤章感激不盡。”

“坐下罷，你這一身傷可不輕，沒有十天半個月好不了。如今看起來如同一個沒事人一般，你這小子倒也是個人物。”灰袍老者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揮揮手，“你們下去罷。”

眾丫鬟應了聲是，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燕澤章也坐了下來，“前輩謬讚了。”

“哎，叫我鐘老便好。小子別謙虛。老頭我在旁觀看許久，你那般忍耐力與淡定自若真真是別人比不得的。”灰袍老者嬉笑著說。

“鐘老一直都在旁邊？”燕澤章驚異，這老者竟是這般高人，在附近那麽久，自己竟察覺不到他的存在。轉念一想，既是大巫師，功力自是常人不可及，便也釋懷了。可為什麽不早些救自己呢，反而在最後關頭出了手。

灰袍老者看了他一眼，似是看出他的心思，“若你很輕易的被打死了，那我才不救你呢，可偏偏你這小子，有趣得緊，裝的像模像樣，老頭我都差點被你騙了。”

燕澤章不好意思的笑笑，“讓前輩見笑了。”

“你姓燕是吧，如果老頭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那燕狄部落的吧。不過呢，那群黑衣人看武功也是皇室的暗衛。如此一來，哈哈，有趣，有趣得緊吶！”灰袍老者顯然很開心。

“鐘老莫要笑了。”燕澤章嘆了口氣，表情逐漸變得嚴肅，又無可奈何。“當近皇帝昏庸無能，荒淫無度，日日在宮中醉生夢死，酒池肉林。奸臣當道，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盜賊四起，燒殺掠搶。燕澤章實在是心痛不已，奈何只是一個個小小部落的首領。”

“哎~小子，莫要傷感嘛，無權便奪權，心系天下便去為天下而奮戰，在這裏胡亂哀嘆呀，屁用沒有！”灰袍老者頭疼的扯著胡子。這年紀輕輕的，想那麽多幹嘛，真是煩死人了。早知道救回來一個小老頭，就不救了。

“鐘老說的對。”燕澤章像是被點醒一般，渾身上下充滿著鬥志，“我燕澤章發誓，必定推翻暴政，拯救黎民蒼生。”

“你這小子，變得真快，真是沒意思。什麽心系蒼生，真是一點都不好玩，你真是！感覺比老頭我都大似得，不好玩，不好玩。”灰袍老者說著便擺擺衣袖，賭氣般的走了。

要推翻暴政談何容易，當今皇帝雖昏卻不庸，精明著呢，根基極穩，更別提那些個奸佞大臣。哪個沒有一些個通天的本事。不然這皇帝如此荒唐又怎麽坐這龍椅坐的如此穩當。雲袍老者搖搖頭，可惜這麽好一個少年。

燕澤章自此之後再也未曾見過灰袍老者，只是每日裏都有丫鬟送來不同的兵書與權術之道。待燕澤章傷養的差不多，書也讀的熟記於心。

該是時候分別了。

燕澤章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便去拜別灰袍老者。

門口站著的仍是剛來那日的為首丫頭。

“燕公子這是要走？”為首丫頭問道。

“燕某在此叨擾甚久，如今傷已大好，是時候離開了。離開前，想來此拜別一下鐘老。”燕澤章笑笑，鴻鵠般的志向，也該去實現了。

“如此我便去稟告大巫師，公子在此稍等片刻。”

燕澤章點點頭，為首丫頭便進了灰袍老者的屋子。

不出片刻，為首丫頭便出來了，“大巫師此時並不得空閑，怕是沒法兒來相送公子了。”

大概是比較忙罷。燕澤章望著灰袍老者的住處，有些失落的點點頭。

“不過大巫師要奴婢帶句話給公子。”為首丫鬟笑吟吟的說道。

“快快說來。”燕澤章喜道。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為首丫鬟慢慢說出這句話。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燕澤章輕吟幾遍，不由得笑了出來，騎上備好的馬，與丫鬟辭別，奔騰而去。

“燕小子，我當年救你之時還真沒想到你既然真能推翻前朝暴政，如今看來，當初還是小覷你了……”灰袍老者捋捋胡子。燕澤章確是一個奇才。

“推翻暴政，自是費了一番功夫的。鐘老救命之恩，自是沒齒難忘。若沒有鐘老，便沒有朕的今天。”燕澤章雖這麽說，語氣卻是有些強硬。

鐘老輕嘆口氣，“憶昨與君發長安，白齒青眉吐肺肝。燕小子當初與老夫推心置腹，此時卻一口一個朕自稱。想也不是來與老夫敘舊的。如此，老夫便也不客套，燕小子來此何事啊。”

“今日來拜訪鐘老，是想帶走雲易嵐。”燕澤章見鐘老這樣問，便也開門見山的說了。

“哦？你有什麽權利帶走雲丫頭啊。”灰袍老者頓時覺得有趣。

燕澤章怔了一下，有些酸澀的說道：“雲易嵐是我朝的候夫人，自然是要接回去的，住在這裏倒也不像樣子。”

“是嗎，那你當初不也在老夫這裏住了許久麽？”灰袍老者笑嘻嘻的反問他。

“朕當年是受傷，承蒙鐘老所救，在此養傷。”燕澤章見灰袍老者不肯放雲易嵐走，有些著急。

“你且快走罷。雲丫頭在老夫這裏住的甚是滿意，不願意走。”灰袍老者笑的歡。有趣有趣，不知是這位皇帝還是我那徒弟能得到雲丫頭的青睞。不過看來，我那徒弟有點不夠爭氣呀。

“鐘老，這不僅僅是雲易嵐去留的問題，也是我朝與月厥氏的事”燕澤章開始出口威脅。

不料灰袍老者非但不生氣，反倒圍著他看了幾圈，笑的更開心了，“燕小子，你與老夫說實話，你對雲丫頭是什麽心思呀。”

燕澤章有些被問到了，心裏莫名有一陣酸澀。

許久，燕澤章輕笑著答道：“澤章傾心易嵐。”

“你的意思是？”鐘老的語氣裏似乎還有點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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