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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如夢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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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易嵐跪在李府門前一天一夜,第二天天蒙蒙亮了起來,門開了,雲易嵐望著那緩緩打開的門趕緊直起那又酸又疼的身子來張望著,一盆洗腳水“呼啦”一下潑出來,全數淋到了她的身上,她咬緊牙關,趕緊閉上了眼睛,待緩緩睜開只見門後面端著腳盆的不正是那趙玉璐身邊的貼身丫鬟翡翠麽,只見翡翠斜著眼。

見雲易嵐還跪在外邊故意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喲,這不是大夫人嗎,怎麽還在這兒跪著呢?”雲易嵐沒說話,卻是抿緊了唇,擡頭望著翡翠,目光之中點點滴滴皆是堅定,那日的氣候寒冷,本是冒著熱氣騰騰的洗腳水到了身上瞬間就變得冰涼,那衣衫濕透,貼著身子,冷得叫人直打哆嗦。

雲易嵐的手握在袖中,緊緊地握著,指甲陷入了肉中都絲毫不覺得疼痛,恐怕是已經寒冷麻木得沒了知覺,“行了大夫人,老爺不想見到你,你還是從哪裏來就回哪裏去吧。”

雲易嵐張了張嘴,卻沒說話嘴唇被凍得烏青,就連身後的嬤嬤也忍不住出聲勸導:“夫人,回去吧,你跪在這兒如今也是於事無補,不如回雲家看看雲夫人……”

雲易嵐心裏想到自己的母親,為自己受了那般的苦,心裏一痛,猛然醒了過來,坐在床上大口喘著氣,四周漆黑一片,雲易嵐扶著床簾,發現這一切居然只不過是一個夢,可是這夢境太過於真實,以至於讓雲易嵐久久緩不過神來。

雲易嵐仔細回想起來,其實哪裏是什麽夢境,分明就是上一世自己所親生經歷過的一切,那時候她被趙玉榮誣陷與人通奸,被李玄白趕出家門,自己沒有去處,卻不想回到雲家,讓家中的父母親受到牽連,可人不如天算,不知可是趙玉榮故意傳出的風聲,沒幾日京城中已經將這件事傳的沸沸揚揚,雲家之人走到哪裏都被指指點點,自然就到處去詢問發生了何事。

得知雲易嵐居然與人通奸,哪裏肯相信,跑到了神威府中要為雲易嵐問個清楚,討個公道,卻被趙玉榮的人拒之門外,李玄白對雲易嵐素來無情,此時雲易嵐居然對自己做了這種事,雲家又無官無職,無權無勢,也不將雲家放在眼裏,自然是任由趙玉榮為所欲為,懶得出手制止,“你家女兒不守婦道,在這神威府中還與人通奸,侯爺沒有休妻只是將她趕出府中,已經是仁至義盡,你還想怎樣?”說罷就將李府的門重重地關了起來,雲夫人氣得喘不過氣來當即在神威府門前暈了過去,待醒來時已經回到了雲府中,雲易嵐看著自己病榻上的母親也是淚眼漣漣。

“夫人已經醒過來了,那時氣急攻心,這才暈了過去,不過傷了內體,恐怕是要多加調理。”那郎中說罷,瞟了一眼雲易嵐,露出淡淡的嫌棄的表情,趕緊收拾東西走了,“娘!”雲易嵐本來不想將事情鬧大就是因為怕雲府中的人擔憂,可誰知反倒是成了今日這般模樣,心裏內疚的很。

“我雲家的孩子怎麽會做出如此下等卑劣之事!”雲夫人恨恨地吐出了這句話,可望著雲易嵐的模樣卻是心疼極了,如今出了這般事,已經能夠想到雲易嵐平日裏在雲府中過得是怎樣水生火熱的生活,不過雲易嵐的名聲哪裏能這樣就毀了去?

“是女兒不孝,讓母親憂心了。”雲易嵐那時候哪裏知道耍心眼兒,只覺得自己運氣太差,居然嫁了這樣的夫婿,但事已至此自己又能如何呢?望著病榻上的雲夫人心中絞痛,“你必須得回李家!否則我雲家的臉面豈不是被丟盡了,只有你回了神威府,我們才可能將這件事查個一清二楚!”雲有餘雖說心疼女兒,可自己家的名聲同樣重要,況且也是為了她著想,要是雲易嵐一輩子背負著與人通奸的罪名那註定這一生都擡不起頭來。

雲夫人也知道雲有餘說得有理,點了點頭,準備開口說話,話音還沒有發出就使勁咳嗽了起來,下人連忙遞上了帕子,待雲夫人咳嗽完之後雲易嵐卻發現帕子上多了縷縷刺眼的猩紅之色,雲夫人竟是咳出了血?這下子雲易嵐更是內疚的不行,雲夫人將雲易嵐喚到了自己身邊,“你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必須回神威府去,母親不是難為你,否則你這一世就毀了!”

雲易嵐雖說不想回去,也是極其有骨氣之人,不過事已至此哪怕不是為了自己,也要讓母親安心,隨即點了點頭,“母親你好好養病,我定會回去。”雲易嵐含淚說完這一席話,可回了李府後自然被拒之門外,這才有了先前發生的哪一遭。

雲易嵐緩緩在腦海中回憶完了這件事,只覺得心中一陣悲涼,不過那時候自己一直不明白趙玉榮為何要這樣對付自己,畢竟一直以來自己都沒有得罪過趙玉榮,也算是處處忍讓,甚至在侯府裏也將大小事宜都留給了趙玉榮處理,自己如此這般退步,她居然還這般狠毒,直到後來在廢園中待的久了這才慢慢領悟過來,其實哪裏是趙玉榮狠毒,只是自己當時太蠢,在李府中雖說坐著大夫人的位置,卻是無權無勢,任人宰割,沒有一席之地,以為真能退一步海闊天空,這才被人處處打壓欺淩,以至於落入了那般地步。

不過自己怎麽會做這樣的夢,難不成是趙玉榮回來後自己心中反而有些不安,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才想起了上一世的經歷麽?不過趙玉榮回來之後定也不會善罷甘休,恐怕自己還是要早做打算的好,若是能夠,雲易嵐卻是想回到雲府孝順父母,不做這神威府的夫人,也不與人搶奪名分,只嫁個平常人家的男子,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若是真能夠那般,可多好啊!見窗外月色正濃,雲易嵐只覺得已經了然沒了睡意,見軟玉已經睡著了,也不忍心吵醒她,自己穿好衣裳緩緩渡步出了屋子。

外邊兒的院子中有幾分涼意,萬籟俱寂,天邊的明月圓圓的垂著,雲易嵐這才想起來,似乎是中秋節要到了。

嘴邊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罷了,想太多也沒用,不如去做些別的,繁星點點月亮高掛的秋夜為何要浪費如此良宵呢?將手背在身後大步向前走去。

月色如水,灑落在院子中,葉片上,如同給周遭萬物度了一層銀紗,雲易嵐輕輕伸手拾起了一片楓葉拿在手中,尋了個凳子坐在上邊,杵著下頜神游天外。

一抹衣袂翩飛的修長身影,落在神威府的青磚碧檐上,眼神溫柔眷戀,望著雲易嵐的背影久久沒有離去,一襲紅衣配上那絕世又桀驁不馴的面容,若是在白天恐怕是奪目得緊。

看了半晌只見雲易嵐居然坐在凳子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不由得差點笑出聲來,已經入了秋,夜裏寒風襲人,若是讓她在哪兒睡一晚上恐怕等明日醒來時就已經受了風寒,不禁搖了搖頭,飛身下去,輕輕彎腰將她打橫抱起來送進了屋裏,雲易嵐有些迷糊地睜開了雙眼,睡眼蒙松的模樣,看到鐘離訣的臉楞了一楞,隨即又緩緩閉了起來,還搖了搖頭口中不知道喃喃自語著什麽,仔細一聽仿佛是:“我大概又是做夢夢糊塗了吧。”喃喃說罷又睡了過去。

面前的男子唇角勾了起來揚成一個好看的幅度,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去,輕輕地將她放在了床榻上還有幾分留戀,索性坐了下來給雲易嵐蓋上被子,仔細端詳著她的臉。

雲易嵐半臥著,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面前平靜無瀾,不過似乎睡得並不安穩,不停地翻身卻還是沒睜開眼睛。那男子笑了笑,忍不住伸手撫上了她的臉頰,很快就將手移了回來,給雲易嵐捋了捋被子,便又輕輕地走出了屋子,半點痕跡都無,仿佛從未有人曾經來過。

一襲紅衣悄然離去,卻是有幾分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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