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衢州街道上一片繁榮景象，因為離著墨夷神君居住的九格宮很近所以天氣也顯得格外冷些，天邊時常飄著絨絨的飛雪一派北國的景色，彼時天際傳來一陣清脆的音鈴聲一輛天車破雲而行，迎雪而來。

街道上的百姓全都低首表示敬意，對於衢州的百姓而言這樣的天車已經是見怪不怪了，能坐在這樣的馬車裏肯定是身份尊貴，不管是誰只管低首表示敬意總是沒錯的。

天車內傳出女子的嬉笑聲，我單手撐著臉，看著一旁綠笙頂著我的臉一身九天玄衣穿的甚是動人，我可從來沒發現自己這麽美過，笑道“妹子，你哥哥我可是從來沒穿這麽華麗過。”

綠笙嘖嘖道“瞧你這端不起的慫樣，說來你也是天璣的關山弟子，就你平常的樣子，洛先的夫家還以為你門口掃地的，不讓進，再說我這不在給你爭臉麽。”

這種廣袖長衫的衣服在後山穿著著實不便，我還是習慣簡單的衣飾，我抿了抿嘴以我對綠笙多年的了解，說道“長臉就算了，姑奶奶你別搞出驚天地泣鬼神的事來丟昆侖的臉就阿彌陀佛了。”

綠笙笑著撇了我一眼“把你的小心肝放好，這回一定讓你滿意。”

我一身男子的銀絲錦服，玉冠鑲著藍色珠寶，擡頭望了眼這奢華的馬車，這綠笙總是神通廣大的什麽好東西都能弄來，我笑說道“你這天車不是已經氣勢很大了麽，我們至於穿的跟暴發戶似的。”

綠笙拿著一枚小銅鏡仔細的描眉畫目，挑眉道 “別這麽半吊子，這做戲我們可要做全套，再說我都還沒帶一幫小跟班過來你就念叨上了。”

我一身公子裝束，抄著紙扇搖了搖往後靠著馬車道“得得，您繼續畫著我不妨礙你。”冷風從窗外時不時透進些許，看著外頭綿延的雪峰我漸漸出神，馬車被靈獸拉著向我們的目的地奔馳。

我和綠笙現在就是前往洛先的夫家，北海修仙世家張府的路上，我們說定了直接去王府打探洛先的下落，於是我和綠笙打算幻化成大仙的摸樣去王府做客，呂亦就成了我們的第一人選，在我和綠笙一番糾結之下，我幻化成小白的摸樣，綠笙幻化成我的摸樣，一派師兄妹出門拜訪北海的架勢。

卻不想這架勢太大，到最後給我們惹來了麻煩。

天車一路氣勢磅礴踏雲至張府的上空，我單手挑開簾幕的一角望下去，張府門口已經站了一群恭候著的人，其中有一個偉岸的男子一身錦服很是顯眼，應該就張家的現任的當家張曼，洛先的前夫。

“看來我們前幾日送去的帖子他們收到了。”我特爺們的晃了晃紙扇，挑眉問道“怎麽樣綠笙妹子我們要下去唱大戲了，你準備好了沒？”

綠笙摟了摟衣袖，輕笑“我本來就是幹這個的，走吧。”也對，綠笙說書說的都栩栩如生的，這應該不在話下。

天車緩緩落地，一旁恭候的人均是屏氣懾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聽聞來的是昆侖天璣的入室弟子，呂亦上仙和其師妹賀子桑，不說這呂亦上仙的能耐，就他的師妹賀子桑也是法術高強，其實他們這種上仙豈是自己這種還未飛仙的人能見到的。

天車的簾幕裏伸出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探出了一位極是俊美的男子一身淺色衣衫著身如潑墨般的秀發松散的束成冠，他淺笑伸手小心翼翼的扶下車內的女子。

那女子擡眼含笑清澈的眼眸如星辰般耀眼，伸手搭上那男子的手施施然下了天車，舉手投足間盡是難掩的溫雅。

張曼看著這一雙男女美的不食人間煙火般讓人過眼難忘，不一會兒兩位上仙已然走到跟前，張曼忙回過神上前含笑拱手道“小道恭迎上仙大駕。”

我不緊不慢上下打量了眼張曼，他的修為也是到了修士的大圓滿期離飛仙就差一步，然而很多人也正是因為過不了這一步而白費了千年的苦修，我微笑道“這位想來便是張家的現任當家，張曼。”

“正是在下。”張曼謙恭回道，言行舉止更是不敢有絲毫的不敬，身側的綠笙淺笑，淡淡道“張公子果然年輕有為。”

張曼望了眼綠笙眼中有驚艷之色一閃而過，忙低下頭道“上仙過獎了，不敢當不敢當，上仙大駕我們張府當真是蓬蓽生輝，裏面請，裏面請。”

“張兄真是客氣了，倒是我與師妹叨嘮了。”

“這是我們張府的榮幸上仙不必如此客氣，上仙如若不嫌棄就當是自己的家，裏面請。” 張曼在前頭引著我們入府，我與綠笙相視一笑並肩而入。

晚間宴席上甚是熱鬧，昆侖上仙做客張府說出去是非常光宗耀祖的事所以宴席上請了不少親朋好友來，我與綠笙並肩坐在主位上來來回回有許多人給我們敬酒，我看此刻稍微閑暇些便立刻低頭暗地裏給綠笙使眼色，神識傳音道“快看，那個女人應該就是張曼現在的正室。”

綠笙低眉飲了口醇酒看了眼張曼身側的女子，用神識回應道“她就交給我了，你看能不能從張曼的口裏得知一些洛先的下落。”

我吃著葡萄微點頭，正入神的想著如何從張曼嘴裏套出洛先的下落，就聽綠笙幸災樂禍的聲音傳來“你的麻煩來了。”

我疑惑的向綠笙望的方向看去，只見門口一女子十六七歲的摸樣一身玲瓏舞衣緩緩走到我面前，盈盈欠身聲音甜美“小女，張玲見過呂上仙。”

我幹笑了兩聲心裏頭暗暗冒了口氣，真的是麻煩，果然一旁的張曼熱情道“上仙大人，我家舍妹對您仰慕許久，特學了此舞獻給上仙，還望上仙不嫌棄才好。”

我笑了笑道“怎麽會，怎麽會...。”，張玲面紅的望著我，忙抓著他哥哥的衣服害羞的喚道“哥哥...。”

“我的舍妹容易害羞，讓上仙見笑了。”

“不會...不..會。”

張曼笑著拍了拍手掌隨之絲竹之樂響起，張玲低眉淺笑整了整衣袖開始了舞蹈，跳舞期間還時不時的看我一眼。

我有些不自在的撇了眼在一旁偷樂的綠笙，果然她神識聲傳來“我就說你的師兄呂亦很暢銷的，要不你上去露一手讓她知道什麽才叫跳舞，什麽才叫翩若驚鴻。”

這出的什麽餿主意，我抽了抽嘴角，幽幽的用神識回道“一男人上去跳，那還真是艷若驚鴻啊。”旁邊的綠笙一下被酒水嗆到了低頭輕咳，一側的張曼關心的問道“上仙，沒事吧？”

我笑著回道“不礙事，我師妹時常會這樣。”神識忙跟綠笙說道“你快點想個辦法，把張玲給解決了，我怎麽覺得除了跳舞，張曼還有下文啊。”

“真的要我幫你。”綠笙道，我頓了頓，這幫人的話怎麽聽著有種不祥的預感。

一旁的張曼對我理解的笑道“賀姑娘原來跟我的舍妹一樣都是不大會喝酒的人，可否需要一杯茶？”

綠笙順了順氣看了我一眼，笑著回道“多謝張公子，暫時不用了。”轉頭看著我嗔道“師兄，你只顧著看張姑娘，把我晾在了一邊也不關心。”

我不時捏了把冷汗，幹笑道“師妹說笑了，我怎麽能不關心你呢。”後面幾句話我說的都有點虛。

綠笙靠過來環著我的手臂，笑的甜美“我就知道師兄最疼我了，我們可是說好一輩子在一起的。”綠笙的聲音不高不低卻正好讓張曼與張玲聽了個清楚。

這回輪到我被水嗆到了，什麽一輩子在一起，綠笙的嘴巴果然不長門的，我撇了眼還在跳舞的張玲，多半她也是聽到了小臉硬生生的蒼白了些許，連著好幾個拍子都跳錯真是難為一個姑娘家了。

張曼笑的有一絲牽強“仙尊與師妹的感情真好。”

我也只好笑道“都是給我慣壞了，讓張兄見笑了。”張玲的舞不一會兒就落幕了，許是姑娘家的心受了傷所以就草草退出了宴席。

畢竟是傷了一個姑娘的心我有些愧意，不過我此刻心裏也想不了這麽多，轉頭看向張曼身邊的一位女子進入了我們今夜的主題，我有意問道“這位可是，張兄的夫人洛先？”

張曼不知我會突然來這麽一句一下不知如何回答，表情微楞有驚愕之色，他身邊的那位女子的臉色也變的極其難看，我低眉摸了摸酒杯口，想來我提到洛先是搓到他倆的痛處了。

張曼先是調整了狀態，只是略顯尷尬的笑了笑道“我與洛先緣分已盡，這位是我現在的大夫人，辛然。”

我歉意道“在下失言了，還望辛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上仙言重了。”辛然勉強的笑了笑。

接著我又道，面色猶豫“只是我的一位好友托我將一件物件交給她，不知張兄可否知道她的下落？”我是故意找了個說詞打聽洛先的下落。

張曼一副不願意提起這個人的表情，草草回了我一句“她如今的下落我也不是很清楚。”便不再提起洛先的事了，許是怕辛夫人不高興。

綠笙在一旁一直靜靜的觀察著他們兩夫妻，此時神識傳音給我“讓我出馬問問那大夫人辛然，她一定知道些什麽。”我跟綠笙交換了眼神表示同意，神識傳音回道“把這辛夫人弄走或許張曼會願意說一些洛先的事。”

我和綠笙暗暗商量好了對策，沒過一會兒，就見綠笙溫聲道“師兄我想去張公子的花園走走。”

“那我陪你一起去。”我笑說道。

“不了，知道你喜歡喝酒。”綠笙含笑看著辛然“辛夫人可否願意陪桑兒走走？”

辛然有些驚訝，不過是上仙自己提出的要求她也不好回絕，便道“當然可以。”於是兩人便一同離開了宴席。

我看了眼一旁的張曼拿著酒杯楞楞的出神，興許是我提到洛先的緣故，如果是那樣張曼對洛先還是有感情的，我想試圖再從他嘴裏套出點什麽，於是又問道“張兄的心裏還是放不下洛先？”

他微楞轉頭看著我“都過去了。”我勾笑道“如果過去了，張兄就不會是方才那個表情了。”張曼自嘲的一笑。

深夜宴席上的人都散了，張曼一人喝了很多烈酒，迷迷糊糊下他緩緩道“不瞞上仙，我與洛先是家族長輩之間定下的婚約，當時的我心裏只有辛然一個可那時的我不能娶她過府，洛先嫁進張府一直很守規矩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姑娘。

兩年後我娶辛然進府時我一度覺得自己虧欠了洛先，所以對她加倍的好，可自從辛然進府後洛先越來越不像話，最後盡然害死了辛然還未出生的孩子。”話到最後他的眉峰緊蹙，似是說到了他自己的痛處。

我沈吟片刻道“所以，你便休了她。”

“其實我沒想休了她，是她自己離開了張府。”張曼的袖口被酒淋濕看起來人有些醉了，他勾笑眼中起了一層霧氣，喃喃自語道“她離開的那天，是個雨天......。”說完就醉倒了。

我擡眉看了眼張曼，其實他也不是心裏沒有洛先，只是除了洛先他心裏還裝著辛然。

此時我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被愛傷的遍體鱗傷的女子消失在陰沈的雨幕中的畫面，她是如何帶著她殘缺的心離開了這裏成全自己愛的男人和別的女人相守一生，我不知道，但我想那該是個癡情的女子。

綠笙回來時已經是比較晚了，我正在房裏喝著清茶醒酒，綠笙笑嘻嘻的走進來道“我打聽到洛先的下落了。”

我停下了喝茶的動作，聽綠笙說道“她現在每天都在南橋底下以賣茶葉為生。”

“明天就去找她。”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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