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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巨變的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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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從朝中傳來消息葉丞相被聖上當眾訓斥,罰俸祿一年,軟禁在自己的府內不得與外人來往,這個中緣由不得而知,然而根本原因是聖上察覺了丞相與蘇公冶之間的私下來往甚密,意圖不軌,卻因無實際證據而無法拿下蘇公冶問罪。

丞相忽然被軟禁,這將蘇公冶推到了風口浪尖,使他不得不早點行動。

元豐四年,九王爺發動政變五萬鐵騎包圍整個京都,一時之間改朝換代一觸即發。

九王府後花園內,我隨意的捏著把銀質龍紋的剪刀,一頭青絲挽髻,一抹紅唇淺笑,瓷瓶裏的萱草花被細細的來回修剪。

蘇公冶今早出門之前說了讓我好好呆在家裏等他,而我也這麽做了,我希望他迎雪而歸時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我,我便將這最美的花送給他。

我將瓷瓶輕輕轉動,察看是否還有旁枝析出,剪落的萱草花零碎碎的躺在我素色裙擺上 ,輕捏著飽滿的花瓣湊近細聞,不禁讓我想起那日禦花園中聖上冷漠的眼神。

那時聖上正是望著滿園的萱草花,淡淡的對一旁的我道,朕曾經很羨慕九弟,我有些訝異的擡眼看著他。

聖上背手而立,含笑輕描淡寫的敘述道,小的時候朕很喜歡吃母後親手做的梅子,可母後卻不曾做給我,有一次我去長生殿找九弟玩耍,瞧見母後端了一盤滿滿的梅子給九弟,母後笑的一臉溫柔說只要九弟喜歡,她會天天做。

誰都不知,那時我就站在門外看著殿內的他們嬉笑,恍惚間竟有一種看著別家歡樂的淒涼。

我常常在想我也是她的兒子,為什麽會這般不同,後來我明白了,原是我叫蘇啟,他叫蘇公冶的緣故。

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想起一句老話,天底下的母親沒有一個會真的狠心對待自己的孩子。

是嗎,他輕笑摘下萱草花把玩,即使不是,那份本該天生的情意如今也早被時間撕出尷尬的傷痕,再也無法彌補了。

我撣了撣裙擺上的殘花,輕輕嘆了口氣,蘇啟也是個可憐人。朕曾經很羨慕九弟,那麽,是否是說,如今的他再也不需要這份母子的羈絆,一切的一切只為權利而生。

我抽出帕子靜靜擦拭著瓷瓶,此時看似風平浪靜的京都,實則,正悄無聲息的醞釀著一個足以撼動朝堂的政變。

他們兩兄弟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主子剪的花真好看,難怪王爺喜歡的緊。”陌心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側,含笑俯身將我手中的瓷瓶穩穩接過,低身對我輕語 “後院那位又鬧上了。”

我臉上掠過一絲無奈,一年前芳連和蘇公冶突然大吵了一架,至此被關進後院一處冷僻的房子裏,其中緣由連我都不知,只是府裏頭都傳聞是我心生嫉妒容不下芳連,使計讓王爺冷落了她。

我整整衣衫淺笑起身“我去瞧瞧,她又如何不舒心了。”

陌心擔憂道“主子,您還是不要去了,奴婢怕她說話沒個輕重惹得您不高興。”

“無妨。”我笑道。

身側這個丫頭叫陌心,是蘇公冶前些年有心留在我身邊的,只不過十四的摸樣,卻聰明穩妥幫我省了不少事。

三年了,如今府裏明裏暗裏,莫名的有了共識,總覺得大夫人的位子遲早會是我的,便都喊上了主子,不過還是要怪這個做正主子的沒正經,照蘇公冶整日夫人,夫人滿口的亂叫也難怪下人們也跟著亂。

想起蘇公冶一臉似笑非笑的道,為夫這是先跟夫人你培養培養感情。我輕輕嘆了口氣,跟你的感情有沒有培養起來還不知道,跟後院這一幫女人的感情算是徹底的破裂了。

芳連如今住的地方雖比不上溇香閣的奢華,卻也是什麽都不缺的,只是位置冷僻些,少有人來此。

眼前的人一頭散發,面色枯黃,早不付當年的姿色,她見是我來,滿眼嫉恨的看著我。

我緩緩坐下倒了杯水給她,她輕笑毫不客氣的甩手砸了個粉碎“賀子桑,你想可憐我。”

“大膽。”一側侍從欲上前扇芳連耳光,她只是一臉的冷笑。

我瞥了眼侍從制止了他的動作,隨後自顧自的倒了杯水,抿了一口吩咐道“你們都退下吧。”

“主子。”陌心擔憂道。我含笑,示意她退下。

屋子裏就留了我和芳連兩個人,面對面的坐著。

我擱下杯子舒了口氣“如若你願意,便離開王府,去你想去的地方。”一輩子都住在這裏,雖然衣食無缺卻也失了生趣。

芳連瞇細眼,譏笑道“蘇公冶不會放我走的,他什麽都知道了,從見我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我是聖上安插在他身邊的細作。”

“你不會出賣他的。”我的手懶懶的摸著杯口,擡眼一笑“因為你沒辦法悖逆自己的心。”

芳連深深的盯著我,一雙滿是血絲的眼中泛起幾許淚光“可我恨他,那晚他就在窗外冷眼旁觀看著我被別人糟蹋,我那麽愛他,卻也只是幫他殺了楊廣的棋子。”

楊廣死了後,京中一半的兵權都落在了蘇公冶的手中,我見芳連眼中一片死灰,我微停滯,我想,對她而言最可怕的不是生死,是愛的人不曾愛過她。

芳連自嘲“可我也沒資格愛他,一個細作有什麽資格談感情。一年前我知道了一切後質問他,既然知道我是細作為什麽不幹脆殺了我,那次我們大吵了一架,我知道的太多他本可以殺了我滅口,可他沒有。”

芳連獨自訕笑“是覺得我還有利用價值,還是他心軟了?”她眼中仍是帶了最後一絲的盼望。

我靜靜的看著盞中的浮茶,那次遇險,我先護芳連回皇宮,待到我們回宮瞧見芳連孤身一人站在城門口等候,從那時起我就知她是個細作,如若不是,她早該帶了人馬來救遇險的蘇公冶了。

“今日後這些將再也不是秘密,到時你就自由了。”我道。聖上近日大病,朝野動蕩不安,蘇公冶早已傭兵包圍京都,弒帝一觸即發。

芳連幹澀的嘴角帶起笑意,癡癡的道“王爺他俊美如玉,天資過人,聖上千方百計的阻止王爺與縵蘿的婚事,怕丞相會與皇子勾結撼動帝位,誰能知道丞相的女兒他早就收入房中多年,他是那麽的聰明。”

芳連看著我擺擺手,一臉神秘“陰夫人不是因為長的像縵蘿才被娶進門的,而是丞相的私生女。”

陰夫人是丞相的私生女,難怪她和縵蘿如此相似原是親姐妹。我眼中閃過異光,陰夫人是先帝去世那年進府的,那麽這場弒帝蘇公冶是從因病移居觀音山時就開始謀劃,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會被廢的。

芳連笑中含淚“現在想想我也沒那麽恨他了,你知道麽,王爺小的時候那場大病不是病,而是中了毒,那碗毒藥是他母後親手端給他的,親手的,他心中也很苦。”

“怎麽可能,她是蘇公冶的母親。”我難以置信的看著芳連。

芳連哼的冷冷訕笑,“這有什麽不可能,人心本就醜惡不堪。”

我緊緊握著杯子的手漸漸骨骼發白,一股刺痛從指間傳來,這毒盡然是太後下的,那麽他平日裏的雲淡風輕下該是如何的傷痕累累。

“王爺如今傭兵弒帝,卻不知聖上早些年從一道士那裏得到了一張可召喚惡獸的符咒,如有人造反,他絕不會手軟,即使代價是血祭了他的母後,除非王爺先下手殺了太後,要不然此時進皇宮的人都要死。”

“這是血祭禁術!”我心中一涼,血祭禁術符咒,靈力巨大,卻因為要用至親祭祀惡獸,慘不忍睹,至此被禁用。一旦被開啟實難對付。

“王爺他今天回不來了。”

“閉嘴。”我心中慌亂怒道

芳連冷笑“聖上根本極不上王爺萬分之一的聰明,可王爺也一定會敗,不夠心狠,便已註定在這場殺戮中送命...............今天他回不來了。”

今天他回不來了

“嘣”一聲在手中的杯子倒在桌上,冰涼的水沿著桌面一滴滴落地,我已經飛奔出門。

身後的人沖我大喊道“賀子桑,你遲早會落得和我一般的下場.....他心裏只有葉縵蘿一人..。”我轉頭,見她淚流滿面自語道“他回不來了回不來了。”

我轉身朝皇宮而去,耳邊響起芳連的話,今天他回不來了,不夠心狠,便已註定在這場殺戮中送命,心中一陣心驚。

在煞池中,我曾楞楞的看著他,眼中一酸大聲道“蘇公冶,你瘋了麽。”

蘇公冶淺笑“幸好,你那張靈符沒把我扔在太遠的地方。”

我一路狂奔,聽著自己大口喘氣的呼吸,這一刻突然覺得心裏慌的厲害,或許早在他奮不顧身擋在我身前時已經走進我心裏。

作者有話要說:這張信息量有點大,QAQ下次簡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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