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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山路中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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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兒,小丫兒,快醒醒!”耳邊一陣急促的叫喊聲,宋淺語悶哼了一下,整個腦袋就像是要炸開一樣,難受的很,盡管心裏有著想罵人的沖動,可是祖母教導的規矩促使她緩緩睜開了雙眼,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開,就被一陣刺目的陽光折了一下,條件反射般的又閉上了雙眼。

“咋睡著了啊?快回家去,要不你嬸子又得罵人了!”那股子聲音響起,宋淺語詫異的很,不敢相信般的用手遮住光,慢慢的坐起來,再一次睜開了眼睛,就看到身邊蹲著的是一個紮著兩條大辮子的二十多歲的姑娘,上身是一件洗得泛白的白底藍色碎花的的確良襯衣,下穿一條藍色工裝粗布褲子,嘴角噙著笑,正看著自己。

那位姑娘看宋淺語只是瞪大眼睛看著自己,卻不說話,以為她還迷糊著呢,就繼續快言快語的說:“快回去吃飯去,這都正午了,外頭曬得慌,你咋睡在路上呢?”完了就站起身來,宋淺語這才註意到她手邊還拎著個布兜子,裝的滿滿當當的。

輕“嗯”了一聲後,宋淺語直到來人走遠了,她都沒有起身,因為她不知道這是哪裏,她為什麽在這裏,擡起手,瘦削的胳膊,發黃的皮膚,這哪一樣似乎都不應該是屬於自己的,可是她又確確實實的感覺到,這是聽從自己意志的,不由的苦笑了下,現在這種情況,她不會自欺欺人到以為自己還是那個宋淺語,那個被祖母寵愛,被妹妹設計死掉的宋淺語。

有些吃力的起身,她四處看了看,這是一條山路,遠遠的還能聽到狗叫聲,大中午的,太陽就高高的掛在萬裏無雲的空中,天很藍,沒有雜質的那種藍,比自己和祖母待的澳大利亞的農場上空的天還要藍的純粹。就這麽一會,她覺得身上汗燒了起來,低下頭,平坦的胸部,一件舊舊的粉色小花襯衣,一條黑色闊腳褲,再往下是一雙黑色呢絨布鞋,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是不是應該感謝老天讓自己用另一種身份活了下來?

走到不遠處路邊的一棵大松樹下,坐在樹蔭裏,宋輕語閉上了眼睛。醒來之前的她是宋家的小姐,書香世家,祖上有多位大官,家底算是豐厚的,到了老太太這一輩,國家亂了起來,外寇入侵,老太太帶著一家子搬到了國外,幾經輾轉,最後定居在了澳洲的堪培拉,到了宋淺語時,宋家在歐洲的經營已經算是初具規模,不幸的是母親難產而去,她的父親又不想留在傷心地,回國投資,宋淺語也算是老太太一手帶大教養的,生活在完全西化的環境裏,可是老太太教養宋淺語卻是純大家閨秀的教導方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長大後的宋淺語,當得是“靨笑春桃兮,雲髻堆翠;唇綻櫻顆兮,榴齒含香。纖腰之楚楚兮,風回雪舞;其素若何,春梅綻雪;其潔若何,秋蕙披霜。其靜若何,松生空谷;其艷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龍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遠慚西子,近愧王嬙。”

可能那段時間宋淺語將所有的福氣都給享受完了,二十歲那年,祖母病逝,她被父親接回了國,盡管一副大家閨秀溫婉宜人樣,可是她沒有去外面學校上過學,沒有朋友,回了國,最先面對的就是繼母和比自己小兩歲的同父異母妹妹,壞就壞在父親的心思一點掩飾都沒有,要將整個公司都交給自己,盡管那時候繼母和父親結婚時立了婚前遺囑,可是因為有了女兒,繼母一直覺得自己是有盼頭的,現在宋淺語一回國,丈夫就讓自己和女兒靠邊站她又怎麽會願意呢,後來就是一系列的陰謀,父親病逝,而自己被妹妹設計,妄圖拍下□視頻,讓自己形象受損繼承不了遺囑,宋淺語又怎堪受辱,忍著眩暈,趁那些人不備,從陽臺上跳下,這一醒來,就是現在這樣了。

搖頭苦笑,腦海中放電影似的將這具身子主人的生平看了一遍,不過又是一個可憐人而已。這具身子的主人小名叫小丫兒,在農村一般都是這種賤名,大名和自己一樣也叫宋淺語,看來這重生也是有一定規律的,原本有疼愛她的父母,父親原是鎮上中學的老師,母親體弱在家開個小賣鋪,只不過在一次發洪水時,父親為了救自己的學生被大水沖走連屍體都沒有找回來,而母親在病歪歪了幾個月後也離自己而去,剩下小丫兒這可憐的娃,村裏將她交給了父親的弟弟,也就是她的親叔叔撫養。可是這家的叔叔嬸嬸最是尖酸刻薄,好吃懶做,剛開始因為小丫兒父母留下了好些個東西,倒是對小丫兒還不錯,可是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小丫兒讀書越來越好,她叔叔嬸嬸對小丫兒就越來越不好了,動輒就是破口大罵,而這小丫兒也是個靦腆心事重的,今天又被嬸嬸罵了,便哭著跑去了山上父母的墳前大哭一場,回來剛好太陽曬得強,她又是哭得有些虛脫,受不住便直接暈倒在了山路上,才出現了開頭那一幕。

無力的嘆了口氣,忍著胸悶不適,宋淺語用手撐著地,吃力的站了起來,按著原主的記憶,尋摸著路朝村子裏走去。

現在宋淺語所在的村子叫山窪村,整個村子處在半山腰,有條砂石路是通向山腳下的縣城的,現在這個時間和自己跳樓的年份是一樣的,宋淺語慢慢走,按著原主學的那點地理歷史知識,應該還是那個時空,只不過原來她從澳洲回來就一直生活在B市,從來沒有去過其它地方,倒是對這個小縣城很陌生,不過既然來則安之,想到B市那些糟心的事,宋淺語的頭就更疼了起來,公司和遺產可以不要,可是想到父親,宋淺語心裏更是難過,爸爸,有些人有些事又怎麽可以風淡雲輕的放過呢。

剛一進村口,村長大爺家的那只大黃狗就沖著宋淺語不停的搖尾巴,露出一副討好的神情,宋淺語站住了腳,從小到大沒有和動物相處的經驗,她有些手足無措,可是偏偏原主最是喜愛這些狗啊,貓啊之類的,畢竟沒有父母關心,被堂妹擠兌,性子靦腆,沒有什麽朋友,寂寞的時候就喜歡喝這些小動物說話。

看看這會正是飯點,道上也沒有人,她鼓起勇氣往前走了幾步,暗暗叮囑自己,宋淺語,你一定要適應,加油!大黃狗湊到宋淺語跟前,尋求撫摸。長呼一口氣,瘦削的胳膊擡了起來,到底有些顫顫巍巍的,剛要伸到大黃狗的頭上,一聲巨吼,“大黃,死哪去了,快回來吃飯,天天吃著俺家的飯,也不見你給俺家看門!”緊接著不遠處的一閃暗紅色大鐵門哐嘡打開來,一個身材壯碩的年輕少婦從裏面走了出來,一只手裏還拎著一根棍子。

宋淺語嚇得手趕緊藏到身後。

“這不是小丫兒嗎,這亂跑啥呢,快回去,你嬸子找你半天了!”那女的嗓門老大了,宋淺語搜尋了下記憶,這位應該就是村長的大兒媳婦,名叫金花的,嗓門大,力氣大,不過人倒是很好。“大黃,快滾進去!”她一揮起棍子,大黃就甩搭著尾巴,戀戀不舍的看了眼宋淺語,灰溜溜的跑回去了。

“知道了金花嫂子,我這就回去!”宋淺語微微一笑,又朝前走去,可是不自覺的,就按照記憶中祖母教的,踩著直線,腰板的很直,下巴微微擡起,挺胸,小腹收回。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很多,走路婀娜多姿。

往回走的金花轉頭看了眼,砸吧了下嘴巴,轉過頭去又回頭看了眼,“怎麽感覺這小丫兒和平時不一樣了?”嘀咕了這麽一句,可是她也說不清到底哪裏不一樣了,甩搭著手又走回去,關上了大門。

宋淺語叔叔家在村子的中間,是五間青磚大瓦房,比不上現在村裏有些人正在蓋著的二層小樓,可是比起一般的土屋石墻要氣派很多。這原本就是宋淺語父母留下的房子,後來叔叔家將自己那破院子賣給了村裏兒子多要單獨給兒子結婚起院子的人家,搬來了大哥這邊,倒是一直就這麽住了下來。宋老頭大兒子死了,只有這麽一個二兒子了,當然是聽兒子的了,更何況宋淺語是女兒,怎麽的長大都是要嫁出去外家的,根本就不算是老宋家的未來。

破舊的鐵門上綠色的漆隨著歲月的流逝已經斑駁的差不離了,宋淺語剛踏進門,就看到坐在廊檐上的人紛紛向自己看來。

原主的爺爺宋老頭坐在小方凳子上,嘴裏叼著旱煙,一雙年老的眼睛瞇著,臉上布滿溝壑。坐在他對面的是原主的叔叔宋小強,四十歲左右的年紀,嘴裏磕著麻子。

“你還知道回來啊,去看看哪家的女孩子一跑出去就是一早上的,啥活也不幹,真把自己當大家閨秀呢?”尖酸刻薄的話從旁邊那個手裏正打著毛線的中年婦女口裏蹦出來。

“媽,不要給她吃飯,餓著去,你一個人偷懶跑出去,害的我搓玉米,現在手還疼著呢!”一個和宋淺語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說,她就蹲在宋老頭旁邊,正在梳著頭發,應該是剛剛洗了頭發,還是濕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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