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夜的速度很快，姝月也不是吃素的，憑借著體內六狐火的修為，雖力量還不及當年妖帝的一半，卻也是相當迅速。

倒是鶴童在後面追的很是吃力，白鶴不在身邊，他自己騰雲比不上前面那四條腿跑的兩個人。

姝月撒開腿，在結界裏憋了許久的她跑的舌頭甩來甩去。後面追趕她的人她都不再害怕了，更多的是逃出來的興奮。

她忽然撞上了什麽東西，堅硬而龐大，無影無形。只聽得“嘭”的一聲巨響，姝月的頭以全速撞上去，疼痛和暈眩讓她半天都爬不起來。

只模糊中從眼睛縫裏看見了地面上立著的長發女子。

大雪紛飛裏她穿的很少，紫色的輕紗被風撩動，深藍色的長發如海浪有著曼妙起伏的弧度，淺灰色瞳孔像是鬼魅一樣的看著地上掙紮的姝月。

姝月甩了甩她的大狐貍腦袋，還是覺得十分的疼痛，她踉蹌的站起來，想要躲開這個奇怪的女人繼續跑。

那女人啟開她嫣紅的嘴唇，聲音低低的說：“我龍女，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她張開手臂，只見那顆脖子上的珍珠一般的東西迅速變化，狀貌逐漸如夜空中明月高懸，璀璨的光芒讓姝月一時沒有適應過來，眨了眨溜圓的眼睛，再睜開時就見什麽東西迅猛的刺了過來。

數量多到數不過來，是無數尖利的冰棱，像雨一樣的飛來。

姝月憑借著自己敏捷的反應躲過了一部分，但數量太多了，她無法躲避。劇痛傳來，她的身體被數不清的冰柱刺穿，冰接觸到被狐火渲染的血液立刻化作冰水，但身上的傷口卻一直沒有愈合。

姝月疼痛的發出低吼，爬在地上大口的喘出粗氣。她從餘光中看見龍女全身浸在幽幽的光裏，她身邊的冰逐漸的成型，眼見又是下一波攻擊。

姝月腳掌抓地，死死的扣住地面，在冰柱如網一般朝她叩來之時，狐火以姝月的身體，向四面八方散開，這是一種沒有目標的攻擊，一切進入狐火範圍的東西都會成為陷入狐火之中，是死是活，全看造化。

龍女運功，她的身體上的鱗片變得愈加的顯現，臉上的鱗片也迅速增大。

狐火在一瞬間包裹龍女，從外已經看不見她的模樣，只有烈火籠罩。千年以前鮫人就敗於狐火之下，整個鮫人生活的海域之下化作灰燼，一切對於龍女來說，都還記憶猶新。

幾呼幾吸之後，狐火漸散，露出龍女滿身的鱗片，散著青色的煙開開合合，好似每一片都活了過來，正在呼吸。

只有這樣，龍女才能盡快的散掉身上的熱量，光是鱗片貼合在身上的溫度，就足以將她烤個半熟。海鯤珠的冷氣不斷的與劇熱抗衡，使她還有命站在這個地方。

姝月無法發揮她體內狐火一半的力量，遠遠不及妖帝。

她算是躲過了這一劫，如此一來，龍女便要醞釀下一次的攻擊。姝月本警惕的盯著龍女的動作，但她忽然低吼一聲立刻跳到龍女的旁邊。

龍女也嚇的躲閃。

她們的中間掠過一個白色的人影，速度快的如風一般。龍女根本沒有看清楚他的樣子，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

她用手拂上去，發現方才那個人影飛過時，用手在她的臉上狠狠抓過，帶著迅猛的速度，威力不容小覷，她臉上的鱗片本就薄弱，經過狐火炙烤後不再如往常堅硬。此刻被這樣的速度抓過，硬生生的留下了傷口。

鱗片有的被拔起，有的斷裂，疼痛難忍。

龍女怒意上頭，轉身看過去，那白衣的人正在朝姝月襲擊過去。

那人正是霽夜，卻不是龍女所認識的霽夜。這個人五指極端的張開，看起來如淒厲的鬼，他大笑著，聲音裏混有女人的尖利。

霽夜的手上亮出狐貍有的尖利指甲，朝姝月揮打過去，這一擊有意味不明的力量，既有屬於霽夜的，也有不屬於他的。

龍女不知這霽夜是發了什麽瘋，但姝月只能在她的手裏死亡。

龍女飛身而去，擡起胳膊擋住霽夜抓過來的手，鱗片與利爪相接，發出如兵器碰撞的聲音，“噌噌”的冒出火花。

這一此交火，龍女認出了霽夜身上那股不屬於他的力量，屬於琴鬼。

“看來不可一世的狐君，已經被那魔物控制了。”

霽夜沖龍女喊道：“鮫人！憑你也敢攔我！”

龍女後翻身快速退後，她與姝月對抗已然受了傷，此刻雖能借助海鯤珠與之一戰，但身上的鱗片不能抵擋霽夜，或者說是琴鬼的一擊。

龍女正打算轉身遁去，忽然聽得身邊一個詭秘的聲音。這個聲音似乎很近，就貼在她的耳邊低語，又似乎很遠，好像來自萬年以前。

那個聲音說：“海鯤珠啊……那是大鯤神的眼淚，匯了神那不存在的萬年苦厄悲歡。”

龍女楞了那麽一會，被霽夜一掌擊中胸口，這一掌龍女毫無防範，若不是胸前的鱗片最為堅硬，龍女恐怕都站不起來了。

她還是聽到了鱗片碎裂的聲音。

她問那個聲音：“不存在的悲歡，又怎麽匯聚成淚。”

“神是超脫的，連他自己都這麽以為。”那個聲音說。

這麽聽起來，神真是可憐的人。

龍女看向那個聲音來的方向，他身體虛無，沒有面容，就像是一個幻影，半透明的站在那，似乎風吹一吹他都能散掉。

他身上的氣息很熟悉，與龍女帶在身邊的海鯤珠同屬一個人，大鯤神。

“龍女，”那個人似乎知道她的名字，平靜的叫了她一聲，然後說：“讓海鯤珠聽聽，亙古的聲音。”

龍女的耳邊響起這個人吟唱的旋律，熟悉，而又陌生。

鮫人有自己的語言，是旁人一生都無法參透的密碼，這些密碼串聯起的歌謠，就是她們用來開啟術法的口訣。

其中的許多，她都不記得了。

龍女靠著九章打開的九章幻卷學會了部分，但大部分，九章幻卷中都沒有記載。

此刻這個人吟誦的歌謠，龍女腦海中未曾記錄過，她不知道，這是不是連族人都不曾知曉的，專屬於大鯤神的法訣。

龍女隨著這個人的吟誦，輕輕的唱起來。

第一遍，第二遍，龍女並不能掌握，因為她發現這其中的有些玄妙，她無法駕馭。

霽夜已經躥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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