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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舊憶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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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你現在根本打不過我,還是少操些閑心,抓緊逃命為妙。你們在海市幻境裏躲了一千多年,逍遙法外,秦廣王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桃酒風輕雲淡的笑了笑:“夫人說的極是,臣告辭便是,不過……”桃酒意味深長的看著姝月,讓人覺得這老頭下一句一定不是什麽好話。

桃酒說:“三魂在側,六魂已聚,九魂齊首,妖帝歸期,已在眼前。”

姝月最怕桃酒壓低聲音說話,蒼老的喉嗓這麽說話的時候,就像在念咒語,讓人不由得起一層的雞皮疙瘩。

她只能抖了抖身子,像是狐身的時候甩虱子,把這身雞皮疙瘩給甩沒,雖然她狐身的時候並沒有虱子。

姝月對桃酒沒好氣的說:“要走快走,說什麽聽不懂的話。”

桃酒淡笑著,向姝月行了個讓她渾身不自在的禮。

桃花鹿下意識的就跟著桃酒去了,姝月攔住他說:“你不怕被消除記憶?”

桃酒插話道:“這好像與姝月夫人無關。”

“你要不要帶他走與我無關,他要不要跟你走,也與你無關。”

桃花鹿反應了過來,向離桃酒相反的方向退了幾步。

見桃花鹿退開,桃酒終於怒不可遏,胡子飛了起來,酒壺持在手中。地面上的水漸漸的漫上,不知道從哪裏而來,水面很快齊膝,形成了一個漩渦。

水面以下已經不是地面了,而是不見底的深淵,掉進去還有沒有命,姝月不知道,她反正也沒掉進去過。

桃酒滿臉的怒氣,看起來像個要打死不孝子的老父親。

桃花鹿帶著雲姐飛到空中,與強大的氣流對抗,搖搖欲墜。

而姝月淡定的站在水裏,漩渦無法把她拉進去,她像個山一樣屹立不倒,身後銀白色毛茸茸的尾巴瞬間化作六把灼天的大火,腳下的火如同一朵煉獄的花。

桃酒妖法所驅使的漩渦在靠近姝月的瞬間化作白茫茫的一片氣體。

“夫人當真要駕馭妖帝的力量與我對抗?”

“那又如何,我好歹是一只一千多年的老狐貍,死之前用這力量先捏死你,也不是不可。”

“姝月夫人,老臣有一句話要問你。”

姝月楞了楞,這個時候了,桃酒在賣什麽關子,她沒好氣的板著臉,等著桃酒的下文。

“你後悔喝下梧桐苦淚嗎?”

姝月目光忽然閃動。

這個問題把她帶到了很遠的以前,如今能夠談笑風生的提起對霽夜的那些心思,都是因為梧桐苦淚,如果當年站在最成爛泥的那個姝月面前的不是妖帝,而是兩千年後的姝月。

她會毫不猶豫的把梧桐苦淚給過去的自己灌下去。

所以她沒有後悔,她甚至慶幸。

“你想說,忘記才是最好的嗎?”

桃酒看了看手裏的酒壺:“夫人曾經和老臣說,你學會喝酒便是從那時開始,酒水灌進去就變成淚水,可也就是那樣也不能抑制心裏的悲傷,失望,憤怒。那種感覺像是有一萬把狐火炙烤一顆心,一顆普通的小狐貍的心。”

“那不過是與你拼酒之後胡言亂語罷了,虧你還記得清楚。”

“被拋棄尚且痛如廝,夫人又怎知死別如何?”

姝月回頭看了一眼桃花鹿,他紅了眼眶,低下了頭,喃喃說:“原來那個死在我懷裏的人,是真的存在過。”

桃酒又言:“如果夫人還是不能理解,不妨回想一下,與妖帝從百年廝守到知他魂飛魄散,當年從天臨山躍下的你,是怎樣的心情?縱然是飲了梧桐苦淚,可是你還是……”

“那只是……”姝月這聲打斷,很沒有底氣,她想不出一個可以說服桃酒的理由,她為什麽死,她不知道,她跳下去的時候,在想什麽。

她連對自己也無法解釋。

“回到剛才的問題,如果不是妖帝給你灌下那滴絕情之水,你會不會選擇忘記。”

會的,如果不是梧桐苦淚,她會在與霽夜的糾纏中不死不休,她會在躍下天臨山的時候帶著撕心裂肺的哭喊和不甘的淚水,是梧桐苦淚讓她還能風輕雲淡的說起往事。

姝月自己心裏有答案,桃酒也知道,桃酒是了解她的,做了百年的狐朋狗友,喝酒的時候姝月說話毫無保留。

沈默了許久,姝月垮下了肩膀,她無力的收回所有的狐火,六條尾巴恢覆白色,垂在地上,看起來像是濕透了落湯雞。

她卻忽然說:“我現在能夠毫無芥蒂的說寧願忘記,可若沒有忘記,我便能為他掉一滴淚,也算是不辜負。”

桃酒動了動眉毛。

“情是債吶,你是一棵桃樹,和我一樣不懂,可是桃花鹿,卻有人在等他,等他想起來那些過往,他還欠著。”

桃酒搖頭:“不懂的是你,如果你當年不是飲了梧桐苦淚,你現在會把人頭雙手奉上以還妖帝之情。如果真的要還,應該是你!你從被斬妖劍刺穿的時候就該死了!天臨山崖邊躍下的一刻就該死了!是妖帝不死的魂魄一次次的救了你。現在你跟我談什麽桃花鹿欠的情,全天下最沒有資格談論的就是你!”

姝月覺得自己的臉皮終於是被撕破了,她這麽久了一直在騙自己。

妖帝是因為把三分之一的魂魄放在了她的身上,所以才會湮沒的吧,否則,誰能致使他到魂飛魄散的地步。

九天諸神,都未曾打敗他,真正害死他的,是她姝月。

她裝傻,但她不放在心上的事情不是沒發生過,她可以沒心沒肺,可以裝作感受不到,可那只能是在以前,在梧桐苦淚還起著作用的以前。

她已經死過兩次了,梧桐苦淚早就對她沒有了作用,過去的事情提起的越多,她這顆心越沈。

她的身子緩緩的滑落下去,身上濃黑的血管用妖法也掩飾不住了,而她這才看到,穿著淡淡蒼色長衫的道長靜靜的站在她的側面。

臉上布著陰雲,是她看不明白的神情。

她十分沒有底氣的輕輕喚:“滄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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