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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路有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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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推開,師弟一句:“沒人回答我就自己進來”生生的被他看著眼前的景象吞進肚子裏,差點噎住

第二天師兄弟們之間,就已經將昨晚撞見的事情傳開了,姝月的面子有些掛不住,躲進先聖神堂祭奠。

這裏是整個真武觀最先修葺完畢的地方,各代掌門,代掌門,有名望和貢獻的先人,都被後人將牌位立於此。一眼望去,偌大的神堂,香火映照著古秀的字,從篆到楷,恢弘而又神聖。

神堂的正中是祖師爺的牌位,祖師爺不但有牌位,還有塑像,這個木雕的祖師爺像被人小心的保養著,雖能看出時光的痕跡,卻也沒有朽掉。

姝月看著這個塑像,歪著腦袋覺得有些疑惑:“祖師爺為什麽……這麽矮?”

說罷她自己覺得不妥,便低頭跟祖師爺道歉。

這個木塑像定是有偏差,在她的想象中,祖師爺這種人物,應當是那種白胡子一大把,道骨仙風的老頭子,可這木像看起來,似乎是個小孩。

圓潤的臉龐,尖尖的下巴,兩個圓咕隆咚的眼睛,一張沒有褪掉孩童稚氣的嘴微微的笑著,姝月看得入了神。

滄戒在後面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犯了什麽罪?自罰在這裏思過?”

“還不是因為你。”

姝月翻了翻白眼,那些師兄弟的議論雖然沒有什麽惡意,但聽來總是叫人不舒服,只有這個地方稍微安靜一點。也正好先聖神堂中需要有人日日誦經,姝月便給自己找了這麽個稍微輕松的工作。

只是……

“這些字我倒是認識,連一起我真是一句都不懂。”

滄戒伸手撥回書頁,見封面上書《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無奈的沖姝月搖搖頭:“我人門第三天就會背它了。”

姝月瞪滄戒:“嘲笑我?要不是我在山林裏給你吃的,要不是我在江城陷落救了你,你能拜江道長為師?”

滄戒嘴角帶笑,盤腿坐在姝月旁邊。姝月合上書,他閉眼念經,誦讀的聲音好像是什麽樂器一般,塤音一般低沈厚重,似乎來自夢裏,似乎與冬雪隨風而來。

姝月漸漸的睡著了,枕在他的腿上,輕輕的發出細微平穩的呼吸聲。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天清地濁,天動地靜;男清女濁……”

滄戒摸了摸她的頭。

“滄戒。”

有人在他的身後叫他的名字,聲音蒼老而不帶有感情。

滄戒回頭,老人的身影很是模糊,原只是一個附在信上的仙術。

滄戒道:“敢問閣下是?”

“我乃太上老君坐下仙使,六彈指以前,九重天上窺見你所召天雷,諸神皆知。便派我前來請你去一趟,商議你是否有資格位列神位。”

六彈指?滄戒想了想,九重天上時間的流逝與凡塵不同,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掌管時間與歷法的日月兩神皆在凡塵的蓬萊也是這個原因。

雖然凡間已經過了許久,天上卻只有六彈指的時間,這樣看來,九重天的動作已經是很快了。

果然如鶴童所說,瞞得住凡塵眾妖與人,瞞不住九重天。

“我無魂魄,無法成神,仙使怕是白來一趟。”

“這就與我無幹,我只需完成上面的交代,還請跟我去去。”

滄戒嘆氣,低頭看過去,這時候姝月也被仙使這不尋常的氣息給吵醒,她坐起身茫然的看滄戒:“怎麽了?”

“我要離開一陣時間。”

姝月狐疑的看他一眼:“又走?你反悔了?”

滄戒看她臉上這麽豐富的表情,忍不住朝她的額頭拍過去。姝月“哎呦”一聲捂住被他拍紅的地方,生氣的瞪他。

滄戒從腰間取下曾經掛在姝月脖子上的那串鈴鐺,說:“這串鈴鐺,等秦廣王解了你的封印就戴在身上,我回來的時候,便能第一時間知道你在何處。”

姝月傲嬌的抻了抻脖子說:“不戴。”

她的傲嬌沒有持續多久,滄戒一把將她擁進懷中,傲嬌崩潰於無,她在溫暖的懷抱裏藏著,藏了許久。

仙使是個有眼力見兒的,在之前便退了出去,站在先聖神堂前的大片空地上,空地都整整齊齊的鋪了石磚,邊緣有幾簇茂盛的竹子,幽深油綠。

仙使悠閑的吟誦:“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

不知不覺,周圍已經圍了大群的真武觀弟子,都來圍觀這一看就是神仙的仙使。他們站的遠遠的,恭敬又敬畏。

滄戒從先聖神堂中走出來解了他的圍:“仙使,請吧。”

仙使笑了笑:“我突然想起一個事……”他從袖口中摸出一條紅繩:“這是上次幫月下老人跑腿,他贈的姻緣繩,若閣下有所牽掛,不如贈於閣下,此紅繩定三生姻緣。”

看來月下老人也是吝嗇,贈什麽不好,贈這對仙使來說無用的東西,倒不如贈給他人,做個人情。

“你那鈴鐺也是月下老人所贈吧,”仙使笑了笑:“可那鈴鐺入了輪回,身體離了魂魄,便不能佩戴,這紅繩更為實用啊。”

祥雲於天,煙霞萬丈,似被胭脂潑染,一朵墜下在仙使的腳邊,靜靜的等仙人歸去。

姝月看滄戒向她伸出手,便茫然的走過去,她的手放在滄戒的手心裏,指頭上被繞了幾圈紅繩。

剛想說血流都不暢了,紅繩便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消失之前,姝月瞥見這條繩子的另一頭,拴著滄戒的手腕。

“你……”

“這下你跑不掉了。”滄戒拍了拍她的頭。

仙使腳邊的祥雲越來越龐大,最後包裹了滄戒的腳踝,大風從姝月身旁而過,一時迷了眼睛,再睜開眼的時候,只有煙霧繚繞,人已經不在眼前了。

姝月緊了緊衣服,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出神。姝月又忽爾想起了什麽,衣袖撇開,發黑的血管像樹枝一樣蔓布在手上,姝月苦笑一會,而後放下衣袖,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折回神堂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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