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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以婚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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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衣那一刻的表情安寧的姝月從來沒有見過,她聽說,羅衣這些年來腹中一滴梧桐苦淚,在她的面前總是沒心沒肺,她見過她千嬌百媚,見過她招搖撞騙,也見過她妖魔化後令人膽裂魂飛。卻從來沒有見過她眼中如鏡,一如空闊的長天靜湖,讓她聯想到女仙什麽的。

無論她死後是入輪回還是下地獄,她心中都有所向了吧。

姝月才恍然悟到,她和羅衣都是有罪之人,如今她流離世間像個過客,甚至附身於他人,和羅衣伴著這一柱香,都是一般的結局。

姝月松開鎖頭,羅衣的身影緩緩的消失,姝月退出了與羅衣的相見,她的手中印著鎖的印子,有些疼。

昆致抱著她,在一路驚訝的神色中,到了正殿之下,一下子跪在皚皚白雪中,跪的姝月搓手不及。

江老道從旁邊走來:“昆致,你這是做什麽?”

“師叔,我與昆玉今日,便不再是真武弟子,還俗之後,我將娶她為妻。”

江老道“哦”了一聲:“我是個閑散人,我早就不是真武弟子,你叫我師叔也是勉強,這事你跟昆珞說最好。”

昆珞適時的從殿中走出來,不對,是沖出來,他怒道:“不行!”

昆致心焦火燎:“為什麽!”

“我說不行就不行!”昆珞想了半天,最終便只有這一套說辭。

昆致紅了眼眶,目光堅決,在地上叩拜三下。

“夠了!”昆珞這一聲怒吼,將大殿屋檐上的雪都給震了下來,姝月也是被嚇得全身抖了三抖。別說,昆珞現在這個子已經比昆玉高一些了,輪廓分明許多,這樣態度堅決的模樣,倒真有幾分掌門的模樣,哦不,代掌門。

姝月緊了緊身上的鬥篷,緩緩的說:“你知我並非昆玉。”

昆致點頭:“我昆致娶的,就是你,現在站在我面前的你。”

她明白昆珞的心思,他敬愛昆玉,不許昆玉所愛之人另娶他人。雖不與姝月計較她的來歷,並不代表他能將姝月完完全全當做師兄。

其實昆珞的心裏應該已經猜到了大半,他已經知道,昆玉早已喪於地狼之口。只是他一直不願意面對,才對姝月一口一個師兄叫著 ,仿佛這般就可以忽略那個讓他不能坦然相對的答案。

昆致要娶她,等於將這個問題,揭開表皮,血淋淋的展現在昆珞面前,讓他必須取舍,必須面對,必須決定。

在昆致的問題上,她是昆玉,還是姝月,這個答案,昆珞必須做出判斷。

姝月看著昆珞,等待這個少年的答案。

“昆致,”許久之後,昆珞終於開口叫出了昆致的名字:“你要娶便娶吧,不管是誰,我希望你不要負她,不要一次又一次辜負,龍紗村中你的作為,我還記著。”

昆致楞了一會,而後重重的點頭。

姝月知道,這一刻,昆玉在昆珞的心中,終於死了。

昆珞的這個決定,對於昆珞來說,是成全昆致和另一個不是他師兄的女人,而他還囑咐昆致,不可負她。

妖林中那個少年,已經不同往日。

姝月說:“昆珞,扶我去七寶閣。”

真武觀的七寶閣之中,藏著多少寶貝,姝月並不知道,昆珞也未曾探尋全部,其中許多地方都是禁地。底層擺放著數不清的藏書,曾是昆珞和昆玉從前最愛來的地方。

姝月為什麽會知道,她想,是昆玉的記憶又一次在她的腦海中閃現了。

“師兄,你臉色很不好,不如回去歇息吧。”昆珞看著姝月毫無血色的臉,很是擔心。

姝月搖頭,拒絕了昆珞,她其實已經很疲倦了,做狐妖的時候很少有病的這麽厲害的情況,似乎四肢和頭有千斤重。

“昆珞,你將獨自面對真武觀的大小事務,其實在我的眼中,你還是個小孩子。”

昆珞有些不滿意:“什麽小孩子?”

姝月笑了笑,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這麽自然的以昆玉的口吻說出這麽符合昆玉立場的話,不久前昆玉與周遭的一切,姝月都是置之度外,如今她忽然覺得,昆珞便是她的師弟,他們一起長大,這個真武觀就是她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地方。

姝月垂下眼,因為她覺得這眼皮有些重,窗縫中飄進一些寒風和雪花,反而讓她的神志清醒了些,姝月輕輕說:“羅衣從前所言,不可不信,但關於妖塔中的種種,我恐幫不上忙,一切還看你自己。”

昆珞眼中有淚光,他看向別處一會,待眼中淚花幹了,回過頭又言:“這便罷了,其實昆致,哪裏是你的歸宿?”

“我想你一直都在困惑,昆玉與昆致為何總是一起受傷。”姝月的頭疲憊的靠在窗沿:“昆玉能活這麽些年,是倚靠著他的,他替昆玉傷痛二十年,這是昆玉欠他的。如今我代昆玉活,該由我償還。”

昆珞震驚無比,舌撟不下,瞪著一雙眼睛將姝月定定的看著:“這是什麽意思?”

“昨日半夜,有人將此物交於我的手中,我想,這是師父還沒來得及告訴你的東西。”姝月指指昆珞背後的書架。

昆珞會意,將書架上的書挪開,書後面布帛覆蓋的,是一個混圓的物體,布帛揭開,一顆巨大的珍珠呈現在昆珞面前,它的體型與光芒,讓昆珞一眼就認了出來:“海鯤珠。”

“九章不久前將它從龍女那帶給我,也不知龍女是怎麽應允的。”

那人說,此物需以鮫人海中水浸泡,以供養者淚水養之,以徐柔法術護之,以大鯤神經誦之。這些事曾是虛空親為,然後昆玉得以活這二十年。

姝月看著海鯤珠,沈聲說:“昆玉的命便通過它系在昆致處。”

“所以這些年來,師兄處處依著他,由著他,即使他看都不願意看師兄一眼。”

姝月忽然笑了:“為什麽說的這麽慘。”

“不是嗎!”昆珞怒道。

姝月笑了一下,便沒有力氣多言,她躺在這一把小小的椅子上,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又似乎想了很多。

她想,只需今日黃昏之後,她便不再困於這具身子中,從此以後昆玉便不在世間了,而她姝月,也就此自由,那麽那鮫人所言之法,又何必費力去施。她本來就,不需要太多時間。

而且,姝月瞧了瞧在懷裏揣著的兔子,這個吞了白靈芝的兔子,現在就是她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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