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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惑人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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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一處歇腳喝茶的地方,昆致一行人在這裏停下,他們剛剛才從森林裏走出來,正是精疲力竭的時候,一人向店家要了一碗水,咕嘟嘟的猛的仰頭喝。

茶館唯一的夥計也是老板倒了水就轉身去廚房做另一位客人要的吃食,那位客人穿著黑色的衣裙,外面罩著一身黑色的大袖外衫,一頭黑發垂到地面,描了一對細挑的墨眉,全身上下除了白皙的皮膚和紅艷的嘴唇,都如無月的夜晚一樣黑的徹底。

這樣的女子,在這簡陋的茶館,顯得是異常的突出。她手裏把玩著喝光了茶水的茶杯,一雙狹長美艷的眼睛不經意的透露一些詭譎。

她用餘光將旁桌偷偷看她的昆致瞥了一眼,昆致立刻就嚇得收回了眼神,把目光投會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女子見狀,冷冷的笑了一下。

掌櫃的給女子上了一盤野味小菜,添了些茶說:“這是我早上剛打的兔肉,我這小店,沒什麽好東西,也就這個拿的出手,看你穿著這麽貴的布料,想是有錢人,一點也吃過野味,但肯定沒吃過這麽新鮮的野味,嘗嘗!”

女子沒有回答掌櫃的,只是拿起筷子挑了一塊放進嘴裏,表情淡的很,摸了兩個錢放在桌子上。掌櫃的熱臉貼了冷屁股,拿起錢,很是沒趣的去給旁邊的桌子添茶,雖是一群窮道士,但比這女子,倒是和善很多。

昆珞指了指遠處遠的只看得見一條綠線的妖林,有些好奇的問:“掌櫃的去那林子裏打的兔子?”

“是啊,我知道你們想說裏面有妖怪,”掌櫃的說:“所以那裏面的飛禽走獸都沒人去打,其實啊,只要不走太深,那些妖怪不會出來。”

“為什麽?”

“我見過那妖怪,那是一個大的跟牛似的鳥妖,它們只飛到森林邊緣一裏遠就不會往前飛了,”掌櫃的很是傲氣的說:“我進去一裏再加百米,一聽聲音就往回跑,準跑的掉。”

昆珞點點頭笑道:“掌櫃的連跂踵都不怕。”

“你們這些小道士是從那妖林出來的吧,去抓妖嗎?”掌櫃的問。

“那倒不是,”昆珞搖頭:“那裏面藏著寶貝,可是我們也沒想到有跂踵看守。”

“得了吧,還寶貝,”掌櫃的說:“整天烏煙瘴氣的能有什麽寶貝?”

滄戒這夜簡直不能入睡,那人明明說要他好好將養,卻不肯讓他好好睡覺,在樓上叮叮當當的鬧個不停。滄戒捂住耳朵,強迫自己入定。

姝月這時候可以說是非常苦惱了,滿眼的黃金珠飾,她卻不知道帶走什麽,拿著個布袋子想要能裝多少裝多少。這邊拿了個玉雕的自己,那邊看見了玉雕的天臨山大殿,覺得分量比這個玉的自己要足,便扔了前一個,去裝後一個。

她拖著這個大大的袋子,穿梭於其間,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走著走著她發現一個雕著花的櫃子,記憶告訴她她從前經常光顧這,懷著一種欣喜的心情打開來,裏面的東西讓她整個人都開心的跳起來,卻不知樓下的滄戒幾近崩潰。

這雕花木櫃裏裝著的,是她所有的衣服和首飾,光是掛在這,輕薄如煙霧的衣服就已經讓人心情大好,雖然繡花已經是幾千年前的手藝,這美卻也是不輸現在。那時妖界各族極盡諂媚,長於制衣的蠶蛾族每年都要進貢無數的絲綢於她挑選,能被她掛在這的,定是當年她最中意的那幾件。

滄戒終於還是忍無可忍,他睜開眼,屋子裏的飛鳥銅燈以優美的淩空飛行的姿態托著蠟燭,這蠟燭似乎從他進門到現在,連一小節都沒有燃掉,或許只是他看不出來而已。傳說中的鮫人燭,用美麗的鮫人皮下的脂肪煉成的油燭,潔凈透白的如玉一般,頂一小簇火苗,千年不滅。

其實也並非不滅,千年前或許有人在這一只只飛鳥的頭頂放上了這美而又殘忍的火燭,後來陵谷滄桑,東海揚塵,蠟燭一點點的燃燒,終於燃燒到只剩這半截了,在托盤上結著厚厚的燭淚。

這寢殿裏無處不雕梁畫棟,但畢竟是木質的結構,樓上的人一舉一動,樓下都聽得一清二楚。滄戒本來不是一個容易被打擾的人,但他此刻身體需要安靜的入定,如此這般吵吵鬧鬧,入定一晚尚且白費,不如上樓讓那吵鬧的小子安靜下來。

他走出寢殿,大殿前的朱紅色的大門沒有關,時不時的能看見跂踵飛過,帶進來一陣風,風卷著雪,落到殿內,雪與垂在大殿之中的帷幔相和飛舞,好像有人給它們作了一首曲子。

大殿的上頭是一把雕刻著飛龍的羅漢床,在幾層漢白玉碼的臺階之上,床旁兩邊各坐著金刻的麒麟,威嚴無比。妖帝原本是眾妖之首,卻將神獸麒麟像放在自己的行宮,奴役神鳥重明鳥拖起這座宮殿,實在不可謂不狂妄。

大殿兩旁是華美軟塌,一塊完整的圓形的玉石鋪在大殿的正中央,可以供五六個人在上面起舞。

千年以前,或許妖帝就坐於那大殿之上,大殿兩旁的軟塌上的美人鼓瑟絲竹,歌聲似磬韻還幽,惹游魚出聽。帷幔隨風而起,撩人心弦,那傳說中美艷禍人的妖妃,在這寒冷的玉石上袂拂雲雨,舞衣攬結,雙袖淩空參差,嬌眼如波入鬢而流。

只不過宮移羽換,冰消瓦解,空留海月行宮在此,雖依然淩空於曠野之上,卻落寞沈寂。

滄戒走到大殿的角落,上了梯,推開門的時候,他瞥見一個水紅色的影子,聽到自己的動靜,那個影子一下子就不見了,不知道藏去了哪。滄戒放眼望去,比人還高的櫃子排列如編貝,不可謂不壯觀,光是這些材質稀有的木櫃就已經讓人瞪目哆口,更何況其中藏物,恐怕更是不可估量。

他走進去,對著那個影子消失的方向,低低的問:“是誰?”

沒有人回答。#####每天八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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