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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兄弟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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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今天本來就是為了這事來的, 一聽霍川濃這口氣,也有點不爽:“是不是兄弟,這點小忙都不幫。”

霍川濃忍笑:“急了啊?”

“這麽多年兄弟,我求過你什麽事沒?”老鬼擡擡手說, “就這一次, 不行嗎?”

“這事兒沒你想得那麽簡單,老鬼, 你叫我做事, 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替你去。”霍川濃看透了老鬼在打什麽主意, “可這事吧,涉及到我小舅和扯不清的利益,這樣吧,我幫你去跟我小舅說說, 至於他怎麽做, 我管不著。”

“說說頂個屁用,我要你答應我。”

老鬼把牌一扔, 吹著一瓶啤酒, “咚”地重重放在地上。

霍川濃還沒被人這樣拿槍使過,收扇子似地把牌收了,放在地上,就聽到老鬼放了狠話:“這事關系到我家生死, 你不幫我, 兄弟都沒得做。”

肥仔見他們這兩人火越燒越旺,瞪圓了眼睛突然出聲:“幹嘛呢啊,老鬼,存心不讓哥幾個過好年是吧?”

“是他霍川濃不講義氣,真他媽拿自己當明家少爺了。”老鬼站起身, 指著他原地打轉轉,“什麽人養什麽種,都他媽是個孬種。”

霍川濃擡起頭來,眸子有點冷。

“瞎他媽說什麽了,老鬼,給霍哥道歉。”亮子也聽不下去,把牌一摔,站起來就去揪老鬼衣領。

“我他媽哪句話說錯了?”老鬼一把捏開亮子的手,滿不在乎地說,“你們兩是他的狗,老子可不是,什麽東——”

“……”

老鬼話沒說完,霍川濃起身一拳已經朝他臉上揍了過去。

老鬼也沒那麽多廢話了,本來今晚來找他,就是為了那塊地皮的事兒,既然霍川濃無情,那就別怪他無義了。

霍川濃明顯是動了氣,一拳一拳朝死裏揍,老鬼也不是個吃素的,用他學過的跆拳道技巧,明裏暗裏陰著打。

肥仔把小桌板一掀,氣得太陽穴不停地跳:“打!打!打死算我的,一個兩個王八蛋,大過年的撞邪了!”

他一腳朝擺在地上的啤酒踹去:“他媽的!”

比起他們三的暴躁,亮子明顯穩重很多,沖過去一手拽著霍川濃,一手揪著老鬼喊:“幹什麽啊!幹什麽啊!”

“好好說話都他媽動什麽手!”亮子紅著脖子叫道。

老鬼楞神那一下,沒躲過霍川濃揍他下巴的一拳,連帶著亮子都被他扯出好遠,老鬼吃痛,眼珠子都紅了。

他揍不死霍川濃。

“別打了老鬼!別打了!你們都是我兄弟啊——”

“誰他媽和他是兄弟!”

老鬼捂著下巴開始有點兒不耐煩,被亮子拽著胳膊,煩得快失去了理智,嫌他礙事地吼了聲:“你他媽也給我滾!”

幾乎是沒有猶豫,老鬼飛起一腳狠狠地朝亮子身上踹去。

“砰!”

“亮子——”

巨大的撞擊聲和肥仔驚恐的慘叫聲同時響起。

霍川濃和老鬼同時擡頭,又同時不假思索地朝欄桿沖過去,可還是遲了一步,眼看著亮子撞上老舊松動的欄桿,和欄桿一起掉了下去。

天臺是半開放的,樓層不高,可是下面全是電線和凸出來的陽臺。

他們沖到欄桿邊,看到亮子在空中墜落,頭重重地磕在陽臺邊,整個人仰面摔在了地上。

亮子雙眼瞪著天空,一動沒動,腦袋下面一攤血緩緩流了出來。

“……”

可怕的沈默。

“打120!快打120!”霍川濃第一個反應過來,內心非常絕望,轉身跑進樓道時,只留下這一句話。

肥仔嚇傻了,反應過來,連忙撲過去找他們一開始就沒收了,放在一旁的手機。

老鬼麻木地望著樓下,一動不動的亮子,有很長一段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等他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從喉嚨裏嘶啞著喊出一聲“亮子”,連滾帶爬地朝樓下跑。

這時,不知道誰家開始提前放煙花,“砰”的一聲沖上天空。

砰!砰砰——

升騰,炸開,隕落,墜入黑暗。

饒梨趕到醫院時,只見到霍川濃他們三個失魂落魄地坐在走廊裏。

全部一聲不吭。

亮子的母親急忙趕來醫院時,還穿著沒來得及取下的圍兜,臉上和手上都是面粉,尖著嗓子哭道:“亮子呢!我幺兒呢!怎麽會掉下去了?怎麽就掉下去了!”

“我的兒啊!我的兒,媽就你這麽一個孩子,你怎麽就摔下去了……”

饒梨握住阿姨的手,將她扶到旁邊的椅子上坐好。

老鬼紅著眼睛,走到她面前,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阿姨,是我不好,怪我,怪我,是我害亮子摔下去的。”

霍川濃仰起頭,靠在門框上,有些走神,隱約聽見耳旁又響起斷斷續續的哭聲。

不久後,急救室的燈熄滅。

大門推開,出來的醫生,見到他們,問了句“誰是家屬”,說道:“患者已經可以認定為腦死亡。”

霍川濃只感覺頭腦裏一陣轟隆,抓著醫生的袖子問:“還有治療的希望嗎?”

“患者的心跳、呼吸、血壓等生命體征都可以通過一系列藥物和先進設備加以逆轉或長期維持,但腦死亡是全腦功能包括腦幹功能不可逆終止。”

“人的腦幹是管理呼吸心跳的生命中樞,一旦失去功能就已經死亡了,沒有希望救回來了。這不同於植物人,那是大腦功能受到抑制,還有可能恢覆,如果患者已經認定為腦死亡的話,就可以宣布臨床死亡了,也就沒有繼續治療的必要了。”

亮子的母親聽得懵懵懂懂,可是她聽懂了那句“死亡了,沒有治療的必要了”。

隨著病床推車被推出來,瞬間她發出慘烈的哭聲:“我的兒啊……你走了媽怎麽活啊……我的命啊,痛死媽媽了……”

老鬼也沒說話,丟了魂一樣地靠著墻,一下一下地扇著自己耳光。

肥仔有點擔心地看了眼走廊裏的霍川濃和老鬼,和饒梨一起陪著阿姨,將人送去了病房。

其他有功能的器官還能靠醫療器械維持運轉,在做最終決定時,他們還不願意放棄。

饒梨在病房安撫好阿姨,在走廊一個隱蔽的角落找到了霍川濃。

燈光昏暗,地上全是散亂的煙頭。

霍川濃背對著她坐著,頭埋在膝蓋間,肩膀有些僵硬還不時地顫動,地上有像眼淚一樣的水跡。

寂靜了幾秒鐘。

她感覺到少年抽噎了幾聲,淡淡地開口,聲音還帶著沙啞的鼻音:“他最後一句話,說我們都是他兄弟,可我怎麽覺得,我們都不配當他兄弟。”

霍川濃擡起頭,額頭抵著冰涼的墻面,似乎是覺得好笑:“你以前就說我幼稚,說我沖動,那時我不以為然,我到今天才明白,我從頭至尾就是個徹徹底底的蠢貨。”

“我他媽就是個蠢貨,傻逼。”

饒梨沒說話,在他那條長椅的另一頭坐下,安靜地聽著他說。

又沈默了一會兒。

她聽到一聲很壓抑像是野獸嗚咽的哭聲,饒梨飛快地瞥他一眼,然後就看到他垂著腦袋,聲音透著一股無力的絕望。

“吱吱,我好悔,我好後悔啊……不是我先動手,老鬼也不會和我打起來,我們不打,亮子就不會來扯架,也不會掉下去……”

“……我才是始作俑者。”

饒梨擡起頭望著外面的一棵榕樹,冬日的夜晚融著一層寒意,空氣籠在人身上總是覺得刺骨。

零點的鐘聲敲響。

遠處依稀傳來一群小孩子的歡呼聲,城市的各個角落,煙花和爆竹聲瘋狂綻放炸響,送走舊歲,迎接新年。

悲傷被別人的熱鬧打斷,霍川濃也擡起頭,煙火的光映照在他的面容上,將他漆黑的眸子染上了一層溫柔的潤澤。

棱角分明的五官,因為夜的光,顯得多了一分朦朧。

他仰著頭,有一瞬間的出神。

那些震耳的刺響,帶著雷霆的力量全部砸在他的眼裏,砸得他的心臟也在跟著震動,奔騰的血液在血管中叫囂著,咆哮著。

那種奇異的感覺讓他高興又難過。

饒梨望著夜空,很輕地說:“又是一年了。”

霍川濃同樣望著那些焰火,也強調了一遍:“是啊,又是一年了。”

時間不會偏愛任何一個人,還是那麽無情地朝前跑,剝離那些任性和不舍,告別那些無法逆轉的過去和遺憾。

他們該真正長大了。

該長大了啊。

經過商量,霍川濃他們決定還是接受治療,費用霍川濃和老鬼一起出。

亮子是離異家庭,和他媽一起長大,家裏有個早點攤。

在阿姨陪床的日子,肥仔就幫忙去盯著。

至於那晚上的事,老鬼照實全說了一遍,說完,他看著有點木訥的阿姨說:“阿姨,人是因為我摔下去的,您要打官司,要我賠錢,要我坐牢,我都認了。”

一旁的霍川濃補充:“我也有責任。”

“你們都是亮子的朋友,這是個意外,阿姨不怪你們,不怪。”阿姨說著,握著躺在床上的亮子的手,又忍不住哭了起來,“怪亮子命薄,怪他命薄……”

霍川濃仰起頭,眼眶刷地一下紅了,也有點忍不住,他哽咽了下說:“北城有最好的醫療資源,阿姨您願意的話,我們帶亮子去——”

“不去了,不去了。“阿姨連忙擺手,”阿姨是個明白人,知道我家孩子沒得治了,不麻煩你們。”

“他啊,小時候打個預防針都怕,現在躺在這兒,插一身的管子,我看了難受,他得多難受啊……”

“……咱們這兩天就回家了,哪兒也不去了,就待在旨城,可憐我家亮子那個對象了,這事兒我還沒和人家說的,怎麽著也不能耽誤人家姑娘……”

阿姨顯然是陷入了自己的幻想和回憶中,自個兒絮叨著:“你們都有自己的事兒,過完了年,就都走吧,阿姨不怪你們,亮子也不怪你們。”

“幫亮子好好活著吧,好好活著,就是對得起我們了。”

“人啊,都有自己的命,都是命,我們家是苦命,苦命啊……”

作者有話要說:  稍微沈重,但小霍不經歷傷痛,難得成長。

領盒飯的亮哥:我先下班了,各位,拜~~

眾人:……

回校後節奏會加快,然後到社會階段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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