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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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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川濃臉都黑了,沿桌掃了一圈,轉頭看向饒梨。饒梨在用開水燙碗筷,歪著腦袋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霍川濃的眼漆黑,眼裏有著很深的戾氣,聲音帶著警告:“亮子,肥仔,老鬼。”

三人安靜下來,擡起眼,看著他。

“這事兒就到這了,懂了嗎?”

三人搗蒜似的連忙點頭,知道霍哥這是動脾氣了。

手機擱在桌邊長久地震動著。

霍川濃垂眼,懶散地接通,笑笑:“大小姐有何吩咐?”

“小川,姐姐回國啦。”明茜說,“你就說你想不想老娘?明哲下個月結婚你不會不知道吧,我回來參加婚禮的。”

霍川濃還真不知道這事:“想。不過,咱哲哥有對象嗎?”

明茜的聲音很冷酷,嘲諷道:“有啊,明家包分配的。”

“……”

明茜跟明哲是龍鳳胎,比明哲大點兒,年紀不小性格還挺叛逆。

霍川濃被明敏帶回明家,又被扔給明哲管時,跟明哲住一起的明茜還沒出嫁。按照輩分上霍川濃要喊她姑姑,可她哪有半點兒當長輩的樣子。

跟霍川濃意外混成了兄弟。

兩年前明茜認識個賣沙金的富二代,瞞著明父領證定居國外了,把明父氣得住了院。明茜這一走,霍川濃還難過了一陣子。

眼下明茜回國,霍川濃心中一喜,下意識開口:“在哪?我過去接你。”

“你駕照還沒考到吧。”

明茜笑得霍川濃有些惱:“快了,就差科目四了。”

“不用你了。”明茜很炫耀地說,“我老公叫司機來接我了,明天聚個餐,我聯系你。”

“行。”

霍川濃剛準備掛,就聽到裏面“哎哎”兩聲,委婉地說道:“還有個事兒。”

“您吩咐。”

“你生母回來了。”

霍川濃人一動不動,楞了兩秒,忽然開口:“你說誰?”

明茜也不瞞著他,猶豫了下,還是慢慢地告訴他:“扔下你跑了的那位,嫁了個做翡翠生意的二婚老板,還生了個女兒,聽說日子過得很滋潤。”

“挺好。”霍川濃笑了,意有所指道,“回來挺好,我們的賬慢慢算。”

明茜聽出了他話裏的恨意,決定先給他打一劑預防針:“我說真的,你先別搞事,我聽阿哲跟我說了,那家人的大兒子現在好像跟他在談生意,人家在紐約混黑白兩道的,現在是回國發展,不好惹。”

“報個名兒。”霍川濃說,“以後我見著他繞著點路。”

“好像是叫謝……謝晉,對,謝晉。”

“又是謝晉?”霍川濃擡眸望著饒梨,語調懶散,“我非得見見這尊佛爺,我可太他媽跟他有緣了,今天還得了他的關照。”

“……”

明茜心道我可真是又聽你放什麽屁。

謝晉是謝家當家大掌櫃,在他母親過世後,基本接管了金榭集團所有產業,跟霍川濃是八輩子打不著一竿。

這怎麽就得了他的關照了?

霍川濃磨了磨牙,面色不動聲色,特別真誠地保證:“大小姐,回頭見您啊,我有點事兒,放心我絕對不會亂來的。”

明茜覺得這小鬼也整不出什麽幺蛾子,點點頭:“你最好是。”

掛完電話,霍川濃神色平淡,面上無半點波瀾地問饒梨:“我問個問題。”

他怔怔地看向她手腕上的鐲子。

“放心。”霍川濃平靜地說,“你不願意說就不說。”

霍川濃直接問道:“那個謝晉跟你有關系嗎?”

饒梨在這個問題中沈默著。

十四歲那年,做手術前一周,她做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決定。

結束自己的生命。

是只屬於她一個人的,很自私的決定。

那天,她像往常一樣放了學,沒有選擇回家,而是坐車去了旨海。沒有人知道她是在承受著什麽活著,沒有人知道她其實,根本不想活了。

爺爺真以為醫院可以治好她的病,饒梨也不說破,留給他一線希望。

陪著爺爺熬著日子。

是命中註定吧。

饒梨本以為她會離開這個世界,想著這一切終於可以結束,結果謝晉偏偏救了她。

給她戴上手鐲,還把謊話說得那麽拙劣。

饒梨其實什麽都看出來了,謝晉是擔心他離開後,她再次想不通。

所以他說她欠他一條命,要她等他回來。

饒梨挺茫然的,重獲新生的那一刻,忽然就在想——原來除了爺爺外,這個世界上還有陌生人希望她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

那就活下去吧。

還有什麽事會大過活著。

一周後,他們接到了新型醫學手術需要自願者的電話,無法承受人生痛苦的她,只要失去情感神經,就能夠永遠地忘掉悲痛。

仿佛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場手術。

她是真的第一次覺得生活沒有拋棄她。

這個秘密埋在饒梨心中,仿佛隨著那天的落日,一起沈入了海面。

日落,東升。

時隔三年的秘密,今天隨著這只手鐲,重新被翻出,拋在了現實裏。

沈默了很久,霍川濃都準備放棄了,饒梨才出了聲:“有。”

也可能是對於現在的她而言,沒有什麽事再能讓她無法釋懷。

饒梨靜了靜,很平靜地看著他:“我,十四歲,跳海,自殺。”

“……”

“是,謝晉,救了,我。”

眾人:“……”

她似乎是不習慣一次性說這麽多話,一句話要分成很多個字詞才說完。

霍川濃滿臉覆雜地看著她。

第一次見有人用這麽直白淡定的語氣,說這麽恐怖的事。

整桌子的人安靜了一瞬,霍川濃挺有耐心地等她說完,瞥著她手腕:“鐲子是謝晉給的?我剛聽阿飛的語氣,謝晉在找你?”

饒梨點點頭,若無其事地倒了杯水,閑閑地喝了口。

水木會所裏,明哲同樣閑閑地酌著杯中的紅酒,他擡起頭看著謝晉,忽而笑得眉眼慵懶,看起來特別招人。

跟謝晉有緣分的那位,竟然是饒梨。

這事可就有意思了。

高跟鞋踩得噠噠直響,門推開,明哲扭頭一看。

殷陶手指夾著張鍍金名片,進來的時候明哲剛好擡起眼,兩人對視一眼,各自移開視線,殷陶走到明哲面前,明哲擺擺手叫身旁的女伴出去。

殷陶挨著他旁邊座位坐下,就聽到明哲放下酒杯的聲音,他往後靠了靠,盯著那張名片問:“哪來的?”

這種鍍金的名片,明哲向來不會亂給,給出去也心裏有數。

眼前這女人,他沒打過交道。

——明天晚餐,我找個人,替我。

過了一會兒,明哲腦海裏突然蹦出這麽一句話來,他不用想也知道這又跟饒梨有關,他唇角勾了下,還真是只麻煩的小狐貍。

“你跟饒梨有什麽緣分?”明哲問。

殷陶覺得這個男人還不是無腦鉆石王老五,有點詫異:“嘖,你知道我為什麽找你啊?”

“我哪裏知道。”明哲垂下眼,盯著面前女人細閃的眼影說,“你不是饒梨介紹給我的?”

謝晉那邊沈默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又是她?”

“不是……”殷陶坐正身子,笑了笑,懶聲道,“是我非得問她要了你的聯系方式。”

明哲身上僅剩的那點兒散漫沒了蹤影,語氣冷漠:“怎麽找到我的?”

“我圈子朋友多啊。”殷陶說。

殷陶向來不會打無準備的仗,很低聲地說:“我還知道明少下個月結婚,然後繼承家產,聽說那位明太太是家裏安排的,你很不樂意吧。”

“哦?”明哲忽然開口,嗓音森冷,“我怎麽不樂意的?”

“因為……”耳邊傳來很暧昧的呼吸聲,她笑了笑,湊到他耳垂邊,閉著眼睛,視死如歸道,“你是個GAY呀。”

明哲身邊女人不停地換,明太太的寶座高懸,不是他眼光高,而是明哲根本對女人不感興趣。

那些或清純或妖艷的女伴,不過是明哲掩飾自己的幌子。

殷陶以前能搭上明哲的概率,的確比中彩票還低,可是誰叫她運氣好,來找明哲前做足了功課。竟從一個小姐妹那兒,意外知道了明哲喜歡男人的秘密。

明哲的真正戀人,是旨城大學的一個學生。

明哲的表情太兇了。

在他說話前,殷陶兩指抵上他的唇,委屈地癟癟嘴:“可千萬別嚇唬我,我怕。”

把一張粉色名片兒塞到他襯衫口袋。

殷陶坐在他腿上,輕笑著說:“反正是應付家裏邊,跟誰結不是結,我目的很單純就是不想過窮日子了,只要滿足了我這個條件,你想讓我說什麽做什麽,我就跟你說什麽做什麽。”

“比起不可掌控的結婚對象,我是個很好的選擇。”

明哲沈默片刻,還是第一次見這麽膽大的女人:“我憑什麽信你。”

殷陶嘆了口氣:“人家把命給你行不行。”

“……”

“結完婚,度蜜月時,我可以假裝在那邊定居了。”殷陶越說聲音越輕,“等你成了明太集團的總裁,你想怎麽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半點麻煩。”

“有必要的話,我可以配合你離婚,然後我整容重新生活。”

明哲有點走神。

殷陶已經從他腿上起來,嗔笑著一句:“想明白了隨時聯系我。”

朝那邊看熱鬧的謝晉送了一記飛吻,殷陶很知趣地不再打擾他們,馬上離開了。

謝晉看著女人窈窕的背影,聲音同時傳過來:“有事要走?”

“沒。”明哲隨口編了個理由,“一個炮.友,知道我在這玩,來找我的。”

“嗯?”

“不過看樣子,她很快要轉正了。”明哲咬牙笑道。

謝晉客氣地笑了笑,整了整衣衫站起來,含糊道:“走了。”

明哲下巴一揚:“去找你的緣分啊?”

謝晉擺擺手沒搭腔,推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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