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闕因考慮著要不要先動手時，他頓住了。

巨龍來了。

羅倪亞的身後傳來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親愛的……羅倪亞公主？”

“怎麽？”

“你也想為羅可可討回公道嘛？”

紅璃悄無聲息地站在羅倪亞的後面，嘴角勾起一抹笑，只是笑不達眼底。

惡龍不高興。

羅倪亞的眼神一變，呼吸一滯。

她竟不知道紅璃什麽時候摸到身後。

但只是一瞬間，羅倪亞便收斂好情緒。

為了不和紅璃起沖突，她只好無奈的攤開自己的手，溫聲道：“怎麽會？”

“我只是好奇，順便過來看一下。”

“畢竟我也沒見過人魚。”

羅倪亞的語氣就像親密的姐妹一般，甚至沒用敬稱。

她試圖拉進彼此之間的距離。

可惜惡龍不買賬。

“看完了，”紅璃不耐煩的撩起眼皮，冷聲問：“你可以離開了？”

羅倪亞試圖再說什麽，被紅璃擡手打斷。

“羅倪亞，我沒興趣和你演什麽姐妹情深，你最好快點從我的視線裏消失。”

烈焰巨龍平靜敘述著尖銳的豎瞳裏只有冰冷的威脅。

看似散漫的人可越是輕佻，羅倪亞越能明白紅璃的意思。

她是真的會對自己動手。

被紅璃這般不客氣對待，羅倪亞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溫和柔弱。

她最討厭紅璃這一點，可表面功夫還是做足了：“你倒也不用這麽大的火氣，本公主沒有做什麽。”

“人魚的確貌美，你慢慢享受。”

羅倪亞捏起裙子兩側，優雅的躬身，同紅璃告辭。

只是頭顱不曾朝紅璃低下。

颶風一族公主的高傲展現得淋漓盡致。

羅倪亞離開了。

但闕因也因她最後那句話又直接潛到水底。

紅璃走到溫泉旁邊，大咧咧蹲下，纖細的指尖彈了一下水面，飛濺起來一兩滴水珠。

有點溫度的水也不是那麽令龍討厭嘛。

她也不喊底下的那條人魚上來，就坐在池子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扒拉著水面，引起一陣接著一陣的漣漪。

“你想做什麽？”

闕因先撐不住，在水裏探出身子，意有所指地詢問。

“無聊玩水不行啊？”紅璃頗為幼稚地說，還往闕因的身上彈水珠。

好幾滴水到闕因面前只剩下一點點，在接觸到他精瘦的胸膛時變成冰塊，懸浮沒一會就之間落在池子裏。

偏偏紅璃樂此不疲。

幼稚。

人魚面上看似沒有表情，可灰藍色的眼睛裏寫滿嫌棄。

惡龍無所謂，她就只是突然覺得好玩。

“……”

“你到底看上我什麽？”

闕因神色認真，探出半個身子和紅璃的視線齊平。

他想知道眼前這頭龍的真實想法。

“唔，”紅璃燎幹指尖上的水漬，若有所思。她也不想敷衍他。

她認真地反問闕因：“這個問題重要嗎？”

不等他回答，紅璃又自顧自地說：“我看上了你的美貌？身軀？種族稀有？”

“誰讓你自己撞上來。”

紅璃撩起眼皮，耍著無賴道：“這說明你運氣不好。”

“想做就做了，理由？”

“理由就是我樂意。”

紅璃依舊吊兒郎當的模樣，霸道而又不可一世。

可闕因知道她說的是真的，隨心所欲慣了的龍，救人打人不需要理由。

突然想救他，所以救了。

他無辜遭了羅可可一鞭子，她便將對方暴打一頓。

哪怕面對的是公主，自稱惡龍的家夥也為他討了公道，更別說以龍血為藥......

闕因不明白，“那我在你眼裏，”

“究竟是什麽？”

“惡龍的財寶。”紅璃想都沒想就答，“想那麽多幹什麽？”

紅璃無聊地摸出一塊火系魔晶，一邊哢嚓啃著，想到什麽說什麽，一點都不委婉：

“一天天冷著小臉跟條冰龍一樣。”

“好吃好喝還搞得我虐待你似的。”

闕因斂神垂頭，沒吭聲。

“你不要信那兩個女說的玩意。”

“長得好看就想睡？”

紅璃還作勢自上而下的打量了闕因好幾眼，咂吧著嘴，嫌棄道：“我還覺得我虧了呢。”

“……”不知為何，闕因不覺得歡喜，只覺得受到打擊。

人魚愛美，可此時闕因的氣息萎靡，漂亮大尾巴上的鱗片還失去了不少光澤。

手裏拿著魔晶，紅璃還看了看水面上的倒影，頗為語重心長道：“我都說了，我可沒把你當男人。”

“安心養病，好好睡覺，小美人~”

闕因看了她一眼，啞口無言:“......”

什麽理都讓她說完了，他還能說什麽。

可他郁結在心裏的東西突然就散了。

平靜的水面上，人魚身軀單薄，垂眸位於中央，探出水面的肌膚冷白如玉。

的確擔得起美人之稱。

沒人開口，溫泉邊僅剩下紅璃咬碎魔晶的聲響，哢哢哢的令人牙酸。

“你……”

闕因剛想問，紅璃卻和他同時開口。

“去寒冰島嗎？”紅璃隨口問道。

這是她第二次問了。

人魚再拒絕她就……強行帶走。

“去。”這一回闕因沒有猶豫，平靜地答應下來。

“行。”

“你剛剛想說什麽？”

紅璃又問，將僅剩一口的魔晶扔進嘴裏。

再一次見證了一顆魔晶消失的闕因：“......”

“你……這般……直接生吞魔晶，好嗎？”

“牙不酸？”

他聽著都酸。

闕因眨巴眼睛，自己都覺得這問題轉移得有些生硬。他其實想問紅璃，這般生啃魔晶，不怕魔力暴增，撐得難受？

“不撐啊。”

紅璃自然道：“這些魔晶長得不好看，吃了也不浪費。”

說罷惡龍還摸了摸小肚子有點遺憾：“就是一次不能吃多。”

“不然可能會咳火。”

萬一火焰不小心燒到了哪些倒黴孩子，她也倒黴。

闕因不置一詞。

他很難理解，怎麽會有魔晶因為不夠純凈漂亮而被生吃？

“不信？”紅璃想起來從羅老頭那裏薅來的寶貝，忍不住將它們掏出來，展示在闕因面前。

“這些是不是很好看？”

“嗯。”

“很好看。”

闕因認真地回答。

他眼前的這些魔晶……不，寶石，的確通透至極，拳頭大的晶石中甚至還有火焰在跳躍。

其中蘊含的能量不知是剛剛紅璃吃掉那顆的多少倍。

“還有這些!”

紅璃又小心翼翼地摸出其他寶石，驕傲地展示給闕因看。

巨龍在展示她的藏品，並希望獲得觀眾的讚賞。

“非常好看。”闕因心思敏感，又十分捧場，順著紅璃的心意誇獎道。

他對其中一部分寶物有些心動，但沒有表露絲毫。

紅璃給他看的是水系的清泉寶石，凝練於寶石中央的液體宛如流光一般。

的確非常好看。

無論什麽元素，最終能形成寶石，都很珍貴。

寶石並不只是凝練高濃度元素力量的結晶，同還具有極大的強度以及傳導能力。

對於闕因來說，清泉寶石對他有莫大的吸引力。

可他只是順著紅璃的意思誇讚了幾句。

灰藍色的眼眸清澈，一點想和紅璃討要的意思都沒有。

紅璃將手裏的寶石攏在一起，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

良久，她開口道：“想要嗎？”

“？”

闕因不大明白，只是疑惑的偏了偏頭:

“什麽意思？”

“你想要這些寶石嗎？”紅璃重新問了一遍，“想要的話……”

沒等她說完，闕因忽然就淺淺地笑了。

只見他輕輕地搖頭，微笑著拒絕：“謝謝。太貴重了，我不敢要。”

雖然他不懂眼前龍的腦回路，但是，闕因忽然有點明白惡龍內心的……一點點溫柔？

也許是因為她對他的觀感很好，所以才什麽都想分一些給他。

不夾雜著利益糾紛。

巨龍不屑。

闕因的神色坦然，不帶一絲窘迫。

他想要清泉寶石是真的，但不敢要也是真的。

他更不能要。

惡龍投餵人魚失敗，不禁有一點沮喪，她可專門薅羅達不少清泉寶石呢。

這家夥居然不心動，大好的機會到不懂得把握。

真是的!

笨死了！

“算了。”紅璃忽而出聲，悠哉悠哉的開口：“這算是龍皇賞你的，拿著吧。”

闕因不明白，怎麽會有這等好事，斟酌了半天道:“龍族都像你這般……豪奢？”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可不是人人都有你的待遇。”紅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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