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差不多, 屈開昕帶徐藝秋去一家精菜館吃飯，嘗以前沒嘗過的南京菜。

這回有了男朋友身份的加持，屈開昕給她布菜更理直氣壯, 不再擔心她會生氣，而她也會給他夾幾道菜，屈開昕發現她夾的基本都是他喜歡吃的, 更高興了。

吃過飯，屈開昕問她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徐藝秋說南方寺多，她還都沒去過, 他介紹了幾個寺廟, 最後兩人去棲霞山。

國慶小長假剛過，又上了兩天班, 很多人都疲於游玩，所以今天雖然是周末, 但客流量不大。

這個時間棲霞山的楓葉剛開始紅，紅綠相映，顏色很有層次, 亭臺湖水, 林間小路, 佛寺古剎, 清幽怡景, 身處其間極為方便說悄悄話。

因為想著會出來，徐藝秋帶了暈車藥, 兩個人不在路上浪費時間, 坐出租車過去, 進去後屈開昕第一件事就是去風鈴道掛風鈴。

寫上自己希望他們的戀情長長久久的心願, 掛上去，風一吹，風鈴叮叮作響，鈴聲隨風而走，像是他的心願也被帶走聽到了。

先在山下轉了轉，等轉的差不多，徐藝秋也累了，坐游覽車上山，進棲霞寺燒香祈願。

踱步離開，屈開昕問她許了什麽願。

徐藝秋問他：“能說？”

“能。”

“我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平安健康。”來之前他說了，棲霞寺求平安最靈。

屈開昕等了會兒，見她閉著嘴沒有接著說的想法，眨了下漆黑的狗狗眼，期待問：“我呢，有我嗎？”

徐藝秋雙手背後，側頭上瞥他一眼。

“有嗎？”屈開昕不依不饒，頭又低一點靠近她，更為期待地看她。

徐藝秋又瞥他一眼，忍不住翹起一邊唇，深一點頭，“有。”

屈開昕高興了，臉上笑容大大的，兩邊小尖牙全部露出，“許的什麽？”

“許的啊……”徐藝秋往前走，深一腳淺一腳地下階梯。

屈開昕跟上，聽見她說：“許的你也健健康康，無病無災，不出任何安全事故，以後開飛機每次都能安全降落。”

屈開昕心裏美開了花。

又轉一圈，打卡幾個地方，拍了幾張照片，兩個人準備下山。

下山是走下去的，下山不像上山累，加上棧道兩旁濃密的楓葉絕美，一路賞楓而下，走在細細幽靜的棧道上，被楓葉剪碎的陽光落在身上，不失為一種絕佳的體驗。

屈開昕憋著小心思，走在這樣氛圍清幽的小道上，適合悄咪咪地牽手，而且要是她走累了他能背著，又解鎖一種親密姿勢。

他問：“晚上要不要去看電影？”

徐藝秋有點疲，因為她是昨天臨時決定在今天挑明，為了把時間空出來，昨晚一直在寫作業，沒怎麽睡好。

“我想回宿舍睡覺。”她瞇著眼擡頭看他，“有點累，還有點困，今天沒睡午覺。”

精神疲憊，她說話也有氣無力，輕輕軟軟地鉆進耳裏，屈開昕聽得心裏酥酥麻麻的，化軟了一片，腦子一勇就牽上她的手，緊緊握在手心，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往下走，“那我們快點回去。”

“哎！”

徐藝秋猝不及防被他牽著往下走，詫異地叫一聲，但他沒回頭，只是腳步放小放慢，她稍稍掙了下被他握到變形的手，反而被握得更緊了。

她跟著走兩步，擡頭看他挺到僵直的後背，抿唇無聲笑了，“你輕點，我手疼。”

她這麽直白地點出來，屈開昕手心像是著了火，燙得猛然松開，捧著她的手揉揉捏捏，“……握疼了？”

徐藝秋擡眼看他，輕輕點頭，“嗯。”

屈開昕看了她一秒，拇指按了按心臟，情動不已，“你別這樣看我，我受不了。”

委屈巴巴的眼神，可憐兮兮的鼻音，哪哪都往他心臟上戳。

徐藝秋笑開，被他擺在手心的手掌翻轉向下，五指張開穿進他指縫裏扣緊，“這樣就不疼了。”

屈開昕定定看著她，眼睛晶亮。

徐藝秋垂下手臂，笑著往前走。

屈開昕說：“要不我背著你下去吧，我覺得我身上現在充滿了力量。”

徐藝秋瞧不起地斜眼瞥他，“這就充滿力量了？”

屈開昕猛點頭。

她停下腳，勾了勾唇，問他：“你在寺裏許的什麽願？”

屈開昕沒羞沒躁地老實回答：“許的你能一輩子平安健康，我們倆能一直好下去，等結婚後，我就來還——”

徐藝秋忽然上前一步，在了他脖頸一側的皮膚上淺吻了下。

輕柔的觸感和溫熱的呼吸逼停他的嘴，鋒利的喉結快速滾動幾下，脖頸上青筋微凸，他身體像是被施了定術，僵直不會反應，只有鼓動的胸膛能證明他是個活物。

林間楓葉沙沙作響，鳥鶯振翅鳴叫，他們倆幾乎貼在一起，怦怦的心跳聲能把兩個人的鼓膜震碎。

頭頂楓葉晃動，碎金落進他眼裏，徐藝秋在他眼中看見讓人心驚的明亮。

一瞬間，她好像感覺心跳漏了一拍。

徐藝秋轉身往山下走。忘了手裏還牽個人，屈開昕被她帶的踉蹌一步，然後才慢慢恢覆五感，小步走在她旁邊。

他心裏甜滋滋的，低頭去看她。

徐藝秋感覺到了他的註視，偏過頭去不讓他看。

屈開昕就要看，歪著頭去瞅她的臉。

徐藝秋別過身，一別一別，轉個半圈，關鍵他沒動，就這麽轉進他懷裏。

屈開昕看見她臉上晚霞般的紅。

他就說，她哪來這麽高的段位，都是捉弄人的勇氣。

他低頭一點點往她臉上湊，灼熱的呼吸燙上去，徐藝秋只覺得耳朵也燒起來了，心慌得厲害，撒開他的手，自己快步往山下走。

屈開昕站在原地看著她落荒而逃的窈窕背影，心裏蜜糖一樣甜，樂得不行。

然而幾秒後見她還在加快速度，嚇得趕緊追上去。

他大步走在她身邊，“小藝，開玩笑的。”

徐藝秋捂著臉小步快走，“你現在別跟我說話。”

“小藝！”屈開昕握上她肩膀，強迫她停下，“你看我，我的臉也紅。”

徐藝秋掀起眼皮快速瞄一眼，“你化妝了，看不出來。”

“那你摸摸，溫度能摸出來。”

“我不要，都是粉。”

她說的很迅速，不帶絲毫猶豫，話音一落兩個人都呆了下，屈開昕心臟被猝不及防地紮一刀。

甜蜜氣氛戛然而止，碎成蜘蛛網嘩啦啦掉地上，一瞬間風都靜止了。

屈開昕小聲猶豫說：“……你嫌棄我化妝啊？”細聽還有點委屈。

徐藝秋有點後悔嘴禿嚕快了，斟酌著補救：“沒有嫌棄，化妝是好看啊，但肯定不能用手摸不是？給你摸花妝了怎麽辦。”

“我不介意，你摸摸。”

徐藝秋搖頭，“一摸一手粉。”

屈開昕為她的誠實嘔血，都不帶欺騙他哄哄的，他說：“那你喜不喜歡看？”

“喜歡看肯定喜歡看。”

屈開昕郁悶補充：“但是不會上手摸。”

徐藝秋猶豫兩秒，實誠點頭。

屈開昕對著她的嘴低頭，“我要親你。”

徐藝秋迅速捂住嘴，“不要。”

屈開昕努了努抹了淺色口紅的唇，“塗了口紅不能親你？”

“不能。”徐藝秋小幅度搖頭。

屈開昕甚為沮喪地垂頭，嘆口氣，“不能那就不化了。”

徐藝秋伸手，主動和他十指緊扣，以示安撫。

屈開昕大拇指在她細嫩的虎口處摸了摸，一塊下山。

棧道上林間小風吹著，偶爾能聽見其他游客的低語聲，他低頭看他大手包裹的小手，心裏漲得滿滿的，抿著唇角彎了彎。

回學校之前，兩個人先去了趟商場。

屈開昕給她的每個室友各買了套護膚品讓她帶回去，以感謝她那幾位室友一直以來對他的鼎力相助。

當然，給他的新新女朋友也買了套，一套更高級昂貴的。

徐藝秋糾結她要不要也給他室友買。

屈開昕一擺手說不用。

他們不配。

他給的模型他們就賺大發了。

她說那單給他買個禮物。

這個屈開昕興奮地同意了，她還沒送他過東西。

本來說是買塊表，但屈開昕說寓意不好，旁邊就是家飾品店，她說買情侶戒指，正好他買的項鏈，她買戒指。

屈開昕本來同意了，也挑好了，簡易的鉑金素圈兩個人都喜歡，但準備付錢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戒指應該男人買，然後又是他付的錢。

徐藝秋沒怎麽送過男生東西，而且說實話兩人相處多是在圖書館和餐廳，她對他的了解不算多，不知道他到底喜歡什麽。

屈開昕猶豫著說要不給他買個皮帶，他正好該換新的了，還能天天束在他腰上。

徐藝秋去男士服裝區給他買了條皮帶，把人哄得心滿意足回學校。

玩鬧了一天，戴著她挑的情侶戒指，包裏裝著她給買的皮帶，屈開昕對身份轉變的陌生完全沒有了，又恢覆了本來面目，回程路上磨著徐藝秋想和她一塊去上課。

這個徐藝秋堅決不同意。

不說班裏學生少老師基本都認識，單就她一個身處男人窩天天自己坐的女生身邊忽然多個男生，還是個眼睛黏在她身上就挪不動的男生，誰不知道她談戀愛了，同學看老師看的，不尷尬死她。

關鍵是他在旁邊容易幹擾人，她上課可能也要分神照顧他。

徐藝秋說：“你聽不懂，你去了就是聽天書，會犯困，而且你的課也不少，上完我的再去上你的課，下課時間不一定夠。”

她實在不同意，屈開昕退而求其次，摸著她中指上的戒指說：“那先說好，你不能摘戒指，有人問就說你談戀愛了，名花有主。”

徐藝秋點頭，這個她能保證。

到校外小吃街先去吃了飯，屈開昕送她回宿舍。

這時候天色近黃昏，宿舍門口站滿了來接女朋友出去吃飯的男生，屈開昕依依不舍地要求和她抱一個，抱完又指著自己的脖頸說：“……這也親一下，離別吻。”

徐藝秋半翻白眼瞥他。

依了他半天，真以為說什麽她都同意了。

屈開昕嘿嘿笑，“那再抱一會兒，剛才時間太短了，剛抱你就分開了。”

徐藝秋嘆口氣，這個又依他了。

最後抱到她腳站麻了才松開，屈開昕不情不願地目送她進去。

人剛消失在門口，他充盈一天的心就開始空落落了。

徐藝秋推門進宿舍，有點鬧聲，鄭洋洋和黃靖雅蹲在椅子上看電視，岳飛玲依舊窩在床上看小說。

她挨個把禮物送到鄭洋洋和黃靖雅電腦前，岳飛玲的放她桌上。

鄭洋洋和黃靖雅先是楞了下，對著這一整套護膚品齊齊吸了口涼氣，轉頭看徐藝秋，大聲喊：“什麽情況？！”

驚得岳飛玲拉開簾子冒頭往下看她。

徐藝秋無辜地一人看一眼，比出國際友好手勢，上面的鉑金戒指在頭頂燈光下熠熠生輝。

這回是三人倒吸口氣，齊聲震驚喊：“談了？你同意了？”

徐藝秋小心翼翼點頭。

鄭洋洋：“我靠！什麽時候的事？一聲都沒跟我們吭。”

“今天上午的事，你們都在床上沒下來，我就沒說。”

黃靖雅：“你這一天都是跟他出去鬼混去了？”

“嗯。”徐藝秋點頭，指著她仨桌上的套裝，“他對你們的謝禮。”

鄭洋洋喜歡地緊緊抱住，“替我謝謝他，沒幫上什麽忙，還天天收他的禮。”

徐藝秋讚同點頭，“會轉述的。”

黃靖雅和岳飛玲說：“還有我，替我說聲謝謝。”

和她們說完，徐藝秋去洗了澡，換上睡衣敷面膜，收拾明天上課的書和筆記本。

手機進來個電話，屈開昕打過來的。

她劃開接通。

“小藝在幹嘛？我已經洗完澡躺床上了。”

“我在收拾東西。”

“收拾什麽東西？”

“明天上課的書和筆記本。”

“那你先收拾，我一會兒再打。”說完電話直接掛了。

徐藝秋不明所以地看一眼手機，收拾東西也能打電話啊。

收拾完她卸了面膜凈臉，上床休息。

本來就又疲又困，洗完澡走一天的肌肉放松，渾身更是酥軟，躺床上沒一會兒眼皮就酸得想睡覺。

迷迷糊糊準備睡著的時候，枕邊手機又進來個電話，她瞇著眼看清是誰，接通放耳邊。

屈開昕的聲音精神百倍：“小藝收拾完了嗎？現在在幹什麽？”

“……在睡覺。”因為困，徐藝秋的聲音很小，黏黏糊糊的，“我要睡覺了。”

“那你趕緊睡，晚安。”

“晚安。”

她剛說完，那邊又利索掛了。

徐藝秋擡著困頓的眼皮瞅一眼黑掉的屏幕，唇邊好笑地翹了下，放下手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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