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奕焜？方小滿像燙了手一樣，猛地把手機丟出去，爬著坐起來，拿腳連連踹了幾腳手機，一邊踹一邊罵：“混賬死狗，死狗，死狗，我踹死你。”

踹完手機，方小滿叉著腰盤腿坐在沙發上，整個人氣鼓鼓的。

混賬死狗，還有臉來找她。誰給他那麽大的臉？

手機震動，有新消息進來。方小滿又趴回沙發上把手機撈回來，繼續跟林楠聊天。

【南來北往：行，等你忘了他那天，我買個一萬響的掛鞭到你樓下慶祝】

【滿不在乎：程奕焜那個混賬死狗，居然來加我的微信。氣憤.jpg】

【南來北往：那你就加，看他說什麽】

【滿不在乎：我才不，我剛把他從我腦子裏面踢出去，才不想跟他有瓜葛！】

【南來北往：你開心就好。抱抱.jpg】

【滿不在乎：你忙吧，待會兒我爸下班，我要跟他視個頻。對了，季塵來我這了，有空你來吃飯啊】

【南來北往：哇哦！我酷酷的季塵弟弟來了呀。星星眼.jpg 】

【南來北往：那我過幾天就去找你哈，你不要像上次那麽摳搜，請你最好的朋友吃飯居然吃麻辣燙！當心你被富婆圈子除名！我要吃大餐！大餐！！！】

“哈哈哈哈哈！”想到林楠氣憤的樣子，方小滿抱著手機翻身躺在沙發上，樂得直蹬腿。

【滿不在乎：行，你來我就安排，三十米長大龍蝦走起！】

【南來北往：滾犢子！三十米長大刀.jpg】

方小滿放下手機，跟個鹹魚一樣癱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今天一大早，就被看房的電話吵醒，奔波了一大天，現在腿都發酸。有錢人的日子也不好過呀。

兩年前，上高三的時候，方小滿的外婆突然去世，把遺產分成了兩半，一半留給了她在大洋彼岸的畫家舅舅，另一半留給了方小滿這個唯一的外孫女。

可舅舅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管畫畫的藝術家，外婆的葬禮過後，舅舅丟了一句“幫我打理，一成傭金”就跑了。

所以方小滿現在不光要打理自己那十幾棟房產，還要打理舅舅的十幾棟。加起來，一共三十多棟。

為了照顧房產，兩年前報考大學的時候，方小滿就考了海大。

以前都是外婆的一個遠房外甥女，也就是方小滿的遠房姨媽，一直帶著丈夫在幫著打理。

方小滿也不怎麽累，每個月對對賬，數數賬戶裏的錢，把舅舅的錢轉給他，等學校放假的時候，偶爾跑過來巡視一圈自己的資產就完事。

可這個遠房姨媽和姨夫年紀大了，兩個兒子也都結了婚生了孩子，兄弟倆在老家還做起了生意，挺紅火。一家人一合計，就決定讓背井離鄉操勞了一輩子的兩個老人回家享福去了。

原本今年過完年，遠房姨媽就跟方小滿說了，讓她盡快找人接手，可方小滿一直沒找到可靠的人，好說歹說，讓姨媽堅持到了她放暑假。

學校那邊一放假，她就拎著行李跑了過來。遠房姨媽帶著方小滿幹了一周，見她上手，大事小事都交接清楚這才走。

可等她們一走，方小滿幹了兩天就手忙腳亂搞不定了。趕緊給家裏打電話求助，讓老爸或者阿姨過來救命，可他們倆都各自有工作。阿姨就給在大西北野的季塵打了個電話，讓他立馬到海城來幫忙。

雖說兩個人比一個人那是輕松多了，可等暑假一過完，她就得回學校，人家季塵也不能總在這，所以還得抓緊時間找人。

想到這，方小滿又翻了個面，趴在沙發上，撈過手機看了看時間。老爸已經下班了。方小滿拿起手機起身，準備去找季塵，給家裏視頻聊天，報個平安，順便再問問找人的事。

她剛站起來，光著腳丫子往門口走，就有電話進來，是個陌生號碼。

原本租房看房有單獨的兩個號碼，都拿了個牌掛在每棟房子的門牌號下。

可方小滿懶得揣三個手機在身上，直接把那兩個號設置成了呼叫轉移，但凡有電話打進來，都是在她這個手機上響。

雖然時間有點晚了，但也不排除是租房子的。方小滿想都沒想，一只腳踩進人字拖，直接按了接聽：“餵，你好。”

那邊傳來一道低沈悅耳磁性十足的男聲：“小滿，我是程奕焜。”

又是混賬死狗！方小滿手一抖，手機就掉在了換鞋凳上。

她“啊”一聲尖叫，擡起還沒穿鞋的腳就在手機上踩了兩腳，不小心踩到免提，聲音直接外放，傳來程奕焜疑惑的聲音：“小滿？怎麽了？……小滿？”

“不想跟你說話！不想見到你！不要再來騷擾我！”方小滿蹲下去，對著手機兇巴巴地連著吼了幾句，隨即掛斷。

方小滿氣鼓鼓地蹲在地上，直接把程奕焜的號碼加入黑名單，又罵了幾句混賬死狗，才算消了氣。

她踩上人字拖，拿了鑰匙出門去敲隔壁的門，可敲了好幾聲也沒人來開，方小滿趴在貓眼上喊：“季塵？季塵？”

好一會兒裏面才傳來腳步聲，門打開。季塵已經換了一身，還是一套黑色的運動裝，一頭板寸濕漉漉的還在滴水，看來剛剛是在洗澡。

季塵指了指方小滿手裏的鑰匙：“你懶成什麽樣了，自己有鑰匙還要敲門。”

方小滿推開他往裏走：“少廢話，你現在長大了，姐姐也要避嫌。”

這也是為什麽她和季塵分開住的原因，不光季塵大了，她也大了。

她一個人住，癱在沙發上，想趴就趴，想躺就躺，怎麽舒服怎麽來。

可要是跟季塵住一起，別說他們倆沒有血緣關系，哪怕就算是親姐弟，也得時刻註意形象，不自由。這跟關系好不好一點關系都沒有。

有時候她還想，要是季塵是個妹妹就好了，兩個人就可以睡一個被窩，一起化妝，一起逛街。哎，可惜啊，造化弄人。

兩個人並排坐在沙發上，方小滿點開了備註“親親阿姨”的對話框，撥通視頻聊天。

方小滿的媽媽走得早，方小滿爸爸單了好多年，一直到她十五歲，才和季塵媽媽重組了家庭。

兩個大人都很開明，對兩個孩子怎麽稱呼自己沒有要求，都是讓他們怎麽舒服怎麽來。

方小滿媽媽去世的時候，她都十歲了，一直記得媽媽對她的愛和所有的好，覺得再對別人叫媽媽，是對自己媽媽的背叛，所以對著季塵媽媽就一直喊阿姨。

季塵爸爸卻不是個好東西，生意失敗了後就酗酒家暴，打老婆打孩子。後來離了婚，季塵改了姓，跟他媽姓季。

可那死渣男見不得母子倆過得安穩，死皮賴臉動不動拿刀上門威脅要錢。

季塵眉毛上那道疤，就是季塵為了護著他媽，被他老爸意外砍傷的。

聽阿姨說，他小小年紀被砍了一刀，流了一臉的血，不哭也不喊，奪了刀就瘋了一樣砍回去。連著砍了好幾刀，要不是阿姨拼了命拉著，怕是那渣男當場就得斃命。

不過那之後，渣男被季塵不要命的勁兒嚇住，再也沒敢出現在母子二人之前。

方小滿爸爸性子儒雅，是個平時說話都很溫和，文質彬彬的語文老師。家庭重組後方爸爸心疼季塵，拿他當親兒子一樣對待。

沒多久，沒感受過溫柔父愛的季塵就淪陷，直接改口喊起了爸爸。

方小滿見性子擰巴的季塵都喊了爸爸，她也想喊溫柔如水的阿姨媽媽，可一想到自己媽媽就喊不出口，可又覺得對不起阿姨，還為此糾結得偷偷哭過。

阿姨知道後反倒把她一頓安慰，說一家人在一起就圖個開心快樂，不管阿姨還是媽媽都只不過是個稱呼，只要方小滿開心，哪怕喊她姐都行。

方小滿抱著阿姨又哭又笑過後，也就沒在糾結，這麽多年一直喊阿姨，可心裏卻早就認可了這個媽媽。更是把季塵當成了親弟弟。

“餵，小滿啊，你們吃飯了沒？”視頻接通，那邊響起季媽媽溫柔的聲音，聽著心裏就暖洋洋的。

方小滿一看鏡頭裏的季媽媽，撲哧一聲笑了：“阿姨，你把攝像頭往上，這怎麽對著你下巴呢，顯得臉多大。”

季媽媽哈哈哈笑了，把手機往上舉了舉：“現在臉小了吧。小滿，季塵聽話不，幫你幹活嗎？他要不聽話你就揍他。”

方小滿咯咯咯直笑：“阿姨，這要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才是你親閨女。”

季媽媽一本正經地震驚：“呀，你不是我親閨女嗎？我記錯了？”

方小滿抱著手機笑得前仰後合，伸手就在抱著膀子冷眼旁觀二人聊天的季塵肩膀上捶了幾下：“看到沒，這是我親媽。”

季塵對兩個人毫無營養的聊天嗤之以鼻，從方小滿手裏搶過手機，問了句：“媽，我爸呢？”

季媽媽對著季塵嗔了一句：“人家孩子都是找媽，就你每次跟我說不了一句話，就找你爸，等著。老方，老方，你兒子找你！”

那頭電話也換了手，方爸爸樂呵呵出現在鏡頭前：“兒子，到你姐那了？你姐欺負你沒？她要是不講理，你別像小時候那麽讓著她。”

季塵笑了笑，一向冷酷無情，拽得跟二五八萬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難得的乖巧：“爸，我就是想問問，不是說在幫我姐找管房子的人嘛，找到沒？”

方小滿聽季塵這麽說，這才想起來還有正事，忙把腦袋湊過去：“對啊，爸，找著沒？我這還有一個多月就開學了。”

方爸爸點頭：“差不多了，找了兩個知根知底人品可靠的，我再了解了解看哪一個更合適，等定下來回頭給你們信啊。”

說完正事，季塵晃了一下肩膀，嫌棄地把方小滿湊到他肩膀上的腦袋晃開，靠在沙發上：“爸，你別總那麽晚回家，平時開學的時候就天天守晚自習，好不容易放暑假又要天天蹲書店。那書店賺多賺少你就當個樂子，我現在賺錢了，以後能養得起你。”

方爸爸哈哈哈哈笑得超級開心：“我兒子真孝順，行，以後爸老了就指望我兒子了啊。”

方小滿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每次她和阿姨多聊一會兒，季塵都一副不屑一顧的死德性，說她們倆故意秀恩愛。可看看看看，秀恩愛的到底是誰。爸爸的乖寶寶又是誰。

等季塵和方爸爸聊完，方小滿又和季媽媽扯了好一會兒，這才掛斷。

嘲笑了季塵幾句“爸爸的乖寶寶”，被季塵拎著脖領子送到了門外，哐一聲門在她身後毫不留情關上。

“小屁孩惱羞成怒了。”方小滿哈哈哈笑著回了自己屋。

鎖好門，關了客廳的空調和燈回了臥室，開空調爬上床，習慣性睡前刷手機，就見短信標識出現提醒“3”。

三條信息，以為是什麽通知，方小滿點開。她有點輕微強迫癥，受不了哪裏有未讀的信息，哪怕淘|寶上的消息通知她看不看的也都得點一遍。

可當她點開短信，就楞住，不是什麽通知，是程奕焜那死狗發的。

時間是半個小時前，他剛把他拉黑那會兒，這是另外一個陌生號碼。

（小滿，我是程奕焜。）

（我剛從江驍那知道了以前的事。）

（我想和你見一面，當面跟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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