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夫人怎麽稱呼？”進到裏間，張韞居然張口就叫小巧“夫人”。

這變化也太快了吧！小巧心裏想道。

“夫人不敢當，小的是老龍鎮碧水灣村楊三餅的媳婦，我叫李小巧，你就叫我小巧吧，我們村裏的人都這麽叫我。”

“楊，楊夫人，哦，不，小巧，敢問你的醫學師承哪位老師？”

“我小時有次在山中迷了路，碰到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獨居在山谷，他見我孤伶一個，就把他知道的一些醫學知識傳授於我。我曾聞過師父名諱，可師父說，他的黃土掩到脖子上的人，不說也罷。我在山中跟著師父學醫，半年後，師父無疾而終，我也就帶著半桶水醫學出山。因為學藝不精，我從不敢示人。剛才若不是張掌櫃問起，我也斷不敢將開方子的想法說出來……”

小巧說得很認真，仿佛她真的有這段經歷似的。幸好她沒有笑場，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可就是當場穿幫。

旁邊的香菊，看著小巧一本正經的講學醫的經歷，她的心裏竟完全相信三嬸說的這些話，還不斷地在心裏為自己的三嬸點讚，點了幾百次。

“原來如此，那我想請教一下小巧，你是怎麽看出我最近失眠的呢？”

“這有什麽難的，從臉色就可以看出來啊！雖然你很努力在掩飾，可對於我來說，並不難看出。”

“如果今天小巧能為張某開一劑方子，那張某可真是有幸。”

“張掌櫃這話可真羞煞我了，別說德澤堂的神醫‘梁三劑’，就是你要為自己開個方子，也沒有難事啊！你這失眠，我斷為間斷性失眠，過些日子自然無妨。只是，我想送掌櫃的一句話：不畏浮雲遮望眼，風物長宜放眼量。”

小巧早已看出，這個張韞的失眠是因為焦慮引起的，這肯定是遇上什麽添堵的事情。如果他能看長遠一些，肯定就不會失眠。

“不畏浮雲遮望眼，風物長宜放眼量？”張韞反覆念著這句話，連日來的困惑，此時終於撥開雲霧。

只是，這個談吐文雅的女人，真的是一介農婦嗎？碧水灣，張韞連聽都沒聽過。這樣山旮旯的地方，隱藏著這樣的人才，絕對是天下奇聞。

這個李小巧，一定要好好結交。想到這，張韞不動聲色地問小巧：“如果我一定要小巧為我開一劑藥呢？”

“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班門弄斧。”張韞心頭一喜，忙叫人拿來筆墨。

這次，小巧只在白紙上寫了三個字：

艾，泡足。

可就這三個字，還是讓張韞感到很滿足，他心裏清楚，艾被稱為“醫草”，有祛寒、去虛火和溫養經絡的作用，如晚上能用艾草熬成熱水泡腳，對睡眠是有幫助。

“哈哈，小巧開的方子，可珍貴。這三個字，我會珍藏起來的。”

“我的字這麽醜，你存著又有何用？”

面對小巧自謙的反問，張韞沒有回答。

這時，藥鋪的賬房先生進來，他手上拿著的，正是小巧要抓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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