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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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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五十

“小杜大夫,這邊請。”

杜明昭跟隨縣丞府的丫鬟彩雲穿過一處花門,來到東面的一座院中。

她只是覺得太奇怪了,從入苗府的那一刻到如今,周身皆是十足壓抑低沈的氣氛。

彩雲低聲與杜明昭道了一句:“今日是想請小杜大夫為大少爺診脈。”

“你們大少爺……”

杜明昭見彩雲一臉欲言又止,想問的話還是止住了。等到了地方,她親自見過苗盛之後,該會明白。

東院之中,苗夫人與苗府的三位姑娘皆在等候,彩雲帶杜明昭入院時,苗夫人當即露出喜色而來。

“小杜大夫。”

杜明昭福禮,“苗夫人。”

苗夫人出了聲,院中的三位小姐隨後走近,其中苗夫人所出的女兒苗清歡微微詫異,她困惑不解拉了苗夫人的手,“娘,你為大哥請的大夫便是……”

苗清歡是抱有憂恐的。

苗夫人嘆息道:“小杜大夫乃是泰平堂的大夫,先讓她進去看看可有什麽法子。”

“娘。”

苗清歡喊不住苗夫人,那頭苗夫人已將杜明昭帶入了苗盛的屋內,她便只得在院中繼續等著。

四小姐苗清楠走至苗清歡身側,勸道:“二姐姐莫多慮呀,那位小杜大夫我有聽過她,是溪川縣近來炙手可熱的大夫,比藥春堂還來的出名呢。母親既然請她過府,便是信得過她的。”

而另一位苗府三小姐苗清顏則嗤笑道:“信得過,你也不瞧瞧那姑娘才多大?她不過只比四妹妹大一兩歲吧,這般年紀輕輕能有何樣能耐?”

“三姐姐為何非要看我不快?”

“你這話可是平白汙蔑。”

苗清楠不甘示弱,“怎麽不是?每回我開口不論說何話,三姐姐總好與我唱反調。”

苗清顏望向另一面,“我不過實話實說。”

“好了,你們別吵了。”苗清歡煩得很,兩位妹妹爭論不休於她只會平添心煩意亂,她敬愛的大哥受累病情每日況下,她哪有心思還聽她們閑扯,“娘盼著我大哥好起,不求你們祈福,只希望你們別在幫倒忙了。”

“二姐姐,我知錯了。”

“二姐。”

苗清楠和苗清顏齊聲道歉。

這兩位姑娘俱非苗夫人所出,唯有苗清歡與苗盛是苗夫人的親子女,府上除開這三位姑娘,還另有一對三歲的龍鳳胎,亦是庶出。

苗清歡緘默後,苗清楠與苗清顏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側,也不再開口。

主屋。

苗夫人氣色不太好,她眼下一片烏青,想來已有數十日未有過好眠。

杜明昭隨她身後,在進了主屋之後,她更是覺得困惑,莫非苗家大少爺病重不能下榻,以至於見人還需在內室?

畢竟不管怎麽說,她都是個女大夫,而苗盛已成年算是外男。

苗夫人徑直來到苗盛床榻邊,她擡手將帷幔拉起,聲音低落著,“小杜大夫,我兒此刻昏迷不醒,恐需你近身為他探脈。”

杜明昭了解實情,她走上前在備好的座椅裏坐下。

苗盛正躺在床中,他面色不見一絲的活氣,嘴唇全被染成泛灰黑的色澤,連額面中央都起了烏。

杜明昭稍一端詳,心裏便是一個咯噔。

這面相就不是很好的兆頭。

她擡手便摸了苗盛的手腕,伸出兩指開始把脈。

苗夫人則在她身後沈聲道:“盛兒十日前便有了癥狀,接連夜起雙目失神,在府內四處晃動。起初府上之人都以為他是夜半無趣,便沒當回事,可後來盛兒清早醒來的時辰愈發的晚,入夜在府內游蕩是時辰更長,我才覺著不對勁。”

杜明昭仔細聽著,她本以為苗盛患的是尋常的夜游癥,可聽苗夫人之後的話,越聽越覺著有些怪異。

若是夢游,不應該大清早醒不過來。

杜明昭又問:“今日是一刻也沒醒來嗎?”

“不是,醒來了的。”苗夫人輕抹眼角,“不過比昨日要短兩刻鐘,這會兒又昏過去再未蘇醒過。”

“夫人,苗少爺神志清楚的時候,你們可有問過他自身有何異樣?”

“並未,他諸事都記不得,連夜半起身在府內走動都無半點印象。”

杜明昭只摸了苗盛的左臂便倍感疑惑,他脈象虛無非常微弱,但偏偏只是有體虛之感。

如此,杜明昭又換了另一只手把脈。

正當她去夠苗盛放在床靠內側的手臂時,床上昏迷的苗盛身子突然一直,手臂更是發硬。

杜明昭探脈,邊又問苗夫人,“夫人可還記得其他?如少爺的吃食上可有不同?”

“這……我確實不記得。”

苗夫人喊來伺候在苗盛院內的蘆花,“你來回小杜大夫的問話。”

蘆花朝地一跪,“回小杜大夫,奴婢並未發覺少爺有何不同,少爺醒的時辰少,清醒時多是喝湯,鮮少用其他膳食。”

杜明昭頷首。

把了脈之後,她站起身雙眸含了幾分覆雜之色。

苗夫人看出她神情微妙的變化,心覺不好,便問:“小杜大夫,可是……”

杜明昭搖了搖頭,“少爺這病有些古怪,我需得再琢磨琢磨,眼下我只有猜想,但不能妄下結論。”

苗夫人一聽就急了,“那要如何是好?”

若是連泰平堂的小杜大夫都束手無策,苗家該再上哪兒尋大夫為苗盛診治?

上路途遙遠的京中?

光是想想,苗夫人的身子都要癱軟在地了。

杜明昭卻是又說:“夫人,不知有件事您可能應許。”

“你說。”苗夫人點了頭。

杜明昭猶豫片刻,道:“我想為苗少爺放血。”

“放血?”苗夫人吃驚。

“是的,就是放血。”

杜明昭想,光憑著把脈無法診斷苗盛病情,對她而言最好的法子便是放血觀察,她猜想的便是苗盛體內中了毒,但很可惜,那毒是她不曾見過的,不能準確確定究竟是什麽樣的毒。

她又陡定道:“也是為了少爺的病,一旦能明確他為何病,醫治便有了眉目。”

“好,那就放吧!”

為了苗盛,苗夫人說什麽都會應這個放血之說。

杜明昭沒停頓,她喊來蘆花,命她去取專門的小杯,以用來盛血。

而她則掏出銀針,取下較粗的一根刺破了苗盛的手指。

苗盛的身子更僵,杜明昭隨即按壓他手臂的穴位,僵硬的胳膊頓時軟了下來,恢覆幾分如常。

“放這處。”

蘆花用小杯接血,當血蓋住杯底的時候,杜明昭便收手將銀針拔出,為苗盛止了傷口。

“小杜大夫,您要的。”蘆花將小杯遞給杜明昭。

杜明昭帶去光下觀察。

杯中血並非人血的鮮紅,而是偏暗紅的色澤,隱約之中還透著幾抹杜明昭看不太清的東西。

苗夫人十分擔憂,等不及便追問,“小杜大夫,你看出什麽了嗎?”

“夫人,可否容我將這血留在苗家,隔日再來一看?”杜明昭有了五分的肯定,但她需要時間,“明日,明日我會給少爺斷病情。”

苗夫人望見她溫婉的面容升起的自信,不自覺就點頭,“好。”

杜明昭將小杯交到蘆花手中,反覆叮囑,“不能給旁人,更不可讓東西掉進去,這可是關乎你們少爺的命。”

蘆花嚇得不輕,就差跪下回道:“是,奴婢定記著。”

杜明昭剛要收銀針包離開,卻在這時有人闖入了主屋之中。

“娘!”

苗清歡顧不上那麽多,一沖進內室撲了苗夫人滿懷,她雙眼驚恐瞪大,還有淚在落下,“娘,不好了,薛姨娘,薛姨娘死在院中了!”

話音落,苗夫人震住,“什麽,薛姨娘怎麽會……”

“娘,我好怕,府裏下人們都說薛姨娘是吊死的,雙眼瞪那麽大,薛姨娘她死不瞑目啊!”苗清歡到底才十三,哪裏見過如此可怕的一幕。

苗夫人拍著她安撫,“別怕,娘去處置。”

母女二人在屋內平息了一會兒,苗夫人起身朝杜明昭躬身歉意道:“府內有事纏身,今日不能送小杜大夫了。”

杜明昭聽縣丞府鬧出了人命,那是根本一刻都不想留,她立馬應道:“夫人讓彩雲送我就好。”

苗夫人叫來了彩雲。

苗清歡猶豫著,似乎有話要說。

不等彩雲與杜明昭出院,院門之外又有一位婦人領一眾丫鬟往東院走來。

彩雲忙行禮,“奴婢見過喬姨娘。”

杜明昭則默默退到了一邊。

苗夫人與苗清歡聽得院中動靜,跨出主屋,一見喬姨娘帶了數十人來,苗夫人很是不耐,“喬姨娘意欲為何?苗府還輪不到你來掌家吧。”

“娘!”

苗清顏尋到主心骨,奔過去挽住喬姨娘的手,“娘,你終於來了。”

“姐姐,我聽說薛姨娘在她那院裏斷了氣,這無緣無故的薛姨娘是想不開還是……家裏遭了賊人?”喬姨娘還笑了兩聲。

苗夫人一股火氣上頭,“你什麽意思?”

“妹妹只是好心提醒啊,今日府中來了外人,出這等大事的時候姐姐還是不要放人走的好。”喬姨娘意有所指,“若有什麽牽連,呵呵……”

杜明昭木著一張臉,垂頭不語。

來苗府之前,泰平堂問診的人太多,杜明昭便沒讓柳葉跟著。

至於宋杞和那面,她後悔給推拒了。

早知道會攪合在苗府家事裏不能離開,她還不如讓東宏跟著,至少還能和外頭通個信。

現在怎麽辦才好?

宋杞和在泰平堂幹等,她還不知要在苗家待多久,他能知道自己無法脫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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