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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呂家正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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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呂家正骨

鄭嬸子推拒不了,只能改道:“那我種些啥好?這幾日我就尋思著去買苗來了,再不種六月怕是不得好。”

“五味子喜溪邊,嬸子你家就種五味子吧。”

杜明昭笑瞇瞇。

鄭嬸子以杜明昭馬首是瞻,她說是五味子便直應了個好。

王二牛聽見了兩人交談的幾句話,笑著就插嘴道:“往後杜丫頭發家了,幹脆一合計,帶著村裏全改種藥草得了,鄉親們都跟著你吃大碗肉。”

“好啊好啊,這話說的好聽,咱們可就盼著杜丫頭真能幹出一番本事了。”

“那可不!”王二牛哈哈一笑,“杜丫頭跑了城裏多少趟了,想必早有路子賣藥草,只管等幾個月後看她怎麽處置藥田。”

有叔就跟道:“杜丫頭可別忘了咱們大家夥啊。”

眾人紛紛舉碗,若是這碗裏並非牛骨湯而是酒,杜明昭信他們怕是直接個個敬酒來了。

杜明昭笑道:“好,待我先摸清楚路子。”

眾人笑而歡散。

這頓飯後,幾個嬸子開始收拾殘羹和鍋碗,日頭微微西下,天邊漸露暗色,各家是時候回去了。

就在這時,杜明昭瞥到一抹胖墩墩的身影往她這面走來。

呂嬸子喘著粗氣,邊護著圓鼓的肚皮,杜明昭杏眸流露不解,“時候這樣晚了,嬸子是打哪一出?”

她這身孕都五個月大了,要走動也該是白日,傍晚萬一哪裏磕著碰著那多嚇人。

呂嬸子來不及多說,她走得急臉色發白,杜明昭看得沒來由地緊張,忙去給她順手把了個脈,好在呂嬸子身體一切康健,未有異樣。

“杜丫頭,我家那三個丫頭可是上你這兒種藥田來了?”呂嬸子攥著杜明昭的手腕,生生在她玉白的手背掐出紅痕。

杜明昭吃痛呂嬸子才撒手,她搖頭,“你說思娣她們三姐妹?她們沒來我這幫活。”

“壞了,那會上哪兒啊?”呂嬸子的臉又是一白,“這都整整一日了,我都沒見著她們的人影。”

雙身子的人身上還多個人,那一緊張刺激,呂嬸子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杜明昭趕忙拍她的背順氣,“嬸子莫急,若是思娣說了是栽藥草苗,不是我家便是蔣家,這兩日村長也在雇人栽種。”

“是村長家嗎?”

呂嬸子一聽,臉色好了不少。

杜明昭點頭,“是,嬸子去一問便知,蔣家的地是山頭,來去不多方便,回家是會晚些。”

“好,謝謝杜丫頭了,我這就去。”

呂嬸子來不及與杜明昭多說,她那焦急心切溢於言表,問到話後抱著笨重的肚皮又匆匆回了村。

杜明昭收回眼,秀眉蹙成麻花,她與身側的宋杞和道:“我還以為呂嬸子重男輕女,壓根不管夢娣三姐妹的死活呢。”

“再養個阿貓阿狗都會有感情。”宋杞和眼皮微微掀了下,“只是與兒子相比,閨女沒那樣的重要。”

眨眼之間,天幕已染了漆黑,連回時的石子路都昏暗無比,只蒙蒙看得見影子。

杜明昭嘆口氣:“天都這樣晚了,夢娣幾個要真上了山,可別是出了什麽事。”

這話是不願呂家姐妹遇著事兒,杜明昭卻沒料她竟一語成讖。

呂家三姐妹確實是都去了蔣家,為著那一日一百文的工錢,三姐妹結伴進山種藥草苗。

蔣家給的工錢多,卻也斤斤計較,蔣裏可不想花那冤枉錢,因而三姐妹得和其他進山的叔輩相當,清早入山,直至傍晚日頭落山方可回家。

也就是歸家下山的途中,念娣腳滑踩空了,夢娣伸手去抓她的時候,整個腳那麽一折,當時就給崴了腳腕。

這一崴令呂夢娣直接走不了路,呂思娣和呂念娣兩人又是背又是擡的好不容易才把呂夢娣拖回了呂家。

幾日後呂思娣上門來找的時候,杜明昭二話沒說揣了銀針套隨呂思娣去了呂家。

這還是杜明昭第一回 來呂家,她剛踏入呂家家門,滿院的訓斥聲隔墻傳出。

“你說你們不知道咋想的,賺吧就賺那個把錢,為了這個腳又傷得很了,這錢誰出?還不是得家裏來掏!”

“娘,您別罵二姐了,二姐是為我受的傷,不是她拉著我,我這會怕是已經躺床動彈不得。”呂念娣哭著求情。

“念娣你最小,她不救你還能眼睜睜看著你掉下去不成?我看你們就是來敗家的,沒幾個家底還要死命的敗!”

呂嬸子在痛罵夢娣。

杜明昭聽得直皺眉。

昨日她還說呂嬸子心頭到底惦記三姐妹的,今日一看哪裏是惦記,分明是怕人死外頭了,呂家還真是個輕視女兒,把閨女看得比草都低賤。

呂思娣自然也聽到了這話,她當即入門,大聲就反道:“娘,二妹都這副模樣了,你還說她!”

她渾身發抖,若非呂嬸子執意攔著,呂思娣在呂夢娣傷的頭日就去請杜明昭了,何至於等到現在?

“我咋還說不得了,她不是我閨女還是咋的?”呂嬸子瞪著雙眼,“你們三個今兒要反了天了是吧,還和你們老娘頂起嘴來了!”

“娘你少說兩句吧,你要是再不想看見我們姐妹三個,我們大可全走了就是!”呂思娣這下放出狠話,“我們可以不姓呂,是死是活都與你無關,娘你覺得咋樣?”

“啪。”

呂嬸子一怒之下給了呂思娣一個巴掌。

呂思娣頭都被打歪了,呂念娣哭著撲過來,高喊:“大姐!”

“大姐!”

呂夢娣掙紮著要從床裏起來看呂思娣的傷。

呂思娣卻是狠狠瞪她,“別動!”

呂夢娣咬唇委屈地坐了回去。

呂念娣憤而朝呂嬸子大吼,“娘你也太過分了,家裏活哪個不是大姐二姐做的最多,你真那麽想要咱們滾,我看往後誰來做活!還伺候你和弟弟?呵呵……”

呂嬸子大感頭疼,她回望屋裏三姐妹冰冷的眼,氣焰頓時被滅了大半,可因著多年慣於這般,她還是梗脖子道:“你們還想離了呂家?不在呂家待著還能去哪,我把你們生了養大,你們就這樣回報我啊!”

“是娘先不把我們放在眼裏在先。”呂思娣頂著臉上的巴掌印。

呂嬸子終讓了一步,“我不關切我閨女,還讓你們去請杜丫頭來?”

這句話徑直把杜明昭卷入了這場呂家母女大戰之中。

呂思娣吭也沒吭,一雙眼裏冷得能掉冰碴子。

倒是呂夢娣看來杜明昭這邊,聲音低而懇求,“明昭,你先為我大姐看看臉傷。”

呂思娣擺手,“不用,明昭,我請你來是為了二妹的腳,她昨日回來腫的老高,下地都不行,她傷的重你看可能好的快點?”

呂嬸子跟道:“對對,杜丫頭你且給我家這二丫頭看個診。”

呂家的硝煙暫且平息,杜明昭穿過呂嬸子與呂思娣,深切感知到兩人無聲的目光廝殺。

呂家姐妹積怨太久,眼看著閨女大了,呂嬸子若還是執迷不悟,呂家必然鬧得雞犬不寧。

不過眼下呂家姐妹心系呂夢娣的腳傷,沒再和呂嬸子頂嘴。

杜明昭在呂夢娣跟前蹲下,她脫了呂夢娣的布鞋,這雙鞋都破了個洞了,可呂夢娣還在穿,鞋也比她的腳大些,看著像呂思娣的鞋子。

下裙被撩起,呂夢娣那只腫起老大的腳踝便這麽展露在杜明昭眼前。

杜明昭握著她的腳底,一手捉她小腿,輕緩擰了兩下,呂夢娣疼得直咬牙,只是稍微那麽一碰,她都要飆出眼淚。

呂思娣和呂念娣兩姐妹一下就來到她身邊,分別握住了她的手。

呂念娣還呼呼道:“二姐,明昭姐姐在診斷,你忍著點。”

杜明昭又用手指揉捏呂夢娣腳踝處的腫塊,她差不多摸到了這塊錯骨的位置,就在呂夢娣“嘶”地吃痛時,杜明昭一個擰腕,只聽“哢嚓”一聲,呂夢娣錯了的骨就被掰正。

“你試著扭下腳。”杜明昭放手擡手和呂夢娣道。

呂夢娣轉了轉紅腫的腳脖子,她很詫異,因著真不那麽的疼了,“明昭,我好些了。”

杜明昭起身笑道:“是這處錯骨,你走路自然難耐的疼,正回去會好很多,不過腳脖子這裏的腫塊要想消的快,我得給你開盒消腫化瘀的藥膏,讓你大姐等會上我家跑一趟拿吧?”

呂夢娣的傷勢不算重,這骨子正位便只剩紅腫。

呂思娣當即應:“好,我去。”

“去啥去!”呂嬸子在旁邊聽著跳腳,她捂著肚皮就喊,“杜丫頭,你說夢娣還得擦藥才成?咱誰摔傷哪兒腫了,不都自個兒沒幾日就好了,哪有這麽嬌氣的?”

杜明昭不願和呂嬸子扯皮,“嬸子覺著不必要,那就不必要。”

“你實話告訴嬸子,是不是你打主意要把藥膏賣出去才那麽說?”呂嬸子咄咄逼人,“我瞧村裏這會兒都被你勸得興起擦藥來了。”

呂嬸子可就不在指責杜明昭是掉錢眼裏了。

呂思娣吼道:“娘,明昭咋會是為了錢!”

“她不缺銀子?我可不信。”

“嬸子說我就為你手裏那幾個銅板?”

杜明昭臉若冰霜,她凝目道:“你知道我在村裏診金去幾個錢,在城裏又開多少?但凡你去打聽一道,便不會在這裏胡扯。”

“娘,明昭是好心給二妹看病,你竟還誤解人家。”呂思娣更是氣得不行,這家她是一刻都不願多待。

恰逢有人敲了呂家的大門,呂念娣奔去開門,跑回時她在門口道:“明昭姐姐,是來找你的。”

“找我?”杜明昭納悶。

呂家門口站著一灰袍中年男子,杜明昭感到眼生很確信自己未見過男人,便問:“您是?”

“是杜姑娘吧?小的是雲江樓喬掌櫃的手下古飛,特來為喬掌櫃給姑娘傳個話。”

古飛躬身恭敬鞠了一躬,又笑道:“杜姑娘前些時日在雲江樓留了一方子,後廚試著制成菜肴上了桌,在城裏極受喜愛,只這麽幾日便躍至來客必點菜肴之一,光是進賬便有幾十兩。我們掌櫃的十分欽佩杜姑娘的妙心,能想出這麽一個花樣。”

雲江樓用膳並不便宜,杜明昭是知道這酒樓共三四層,頂上的廂房價格更是不菲。她的藥膳能在雲江樓賣的紅火,這與她而言怎麽都是一件大好事啊。

杜明昭隨即言笑晏晏,“喬掌櫃的意思是,樂意和我合作了?”

“那藥膳雲江樓不會虧待您的,這裏是這幾日的分成。”古飛遞來了一只小布包,裏頭是三兩,差不多三成,他笑著又補道:“喬掌櫃見了杜姑娘的誠心,自然要與你當面談這事,不知您何時能入城?”

“我倒是想問一件事,喬掌櫃是有意買我那方子呢,還是樂見與我分紅。”

古飛面露為難,“這……杜姑娘還需與掌櫃親談,小的不知。”

“行吧,那我改日去見喬掌櫃。”

杜明昭感受到了雲江樓的誠意,在喬掌櫃還派個人下鄉來尋她時,她便心覺喬掌櫃是誠心想要她的藥膳,見到他後她應能以此迂回談判。

只要看上了她的東西,那主動權便在她手裏了。

送走古飛,杜明昭回身欲在入呂家的屋門,然而回眸時便發覺呂家姐妹還有呂嬸子齊齊立於屋檐之下,幾個人的神情皆作一般。

呂嬸子先是瞥她,“杜丫頭還和城裏的雲江樓談了生意?你家不是只你娘會燒飯嗎?”

“那又什麽辦法,人家覺著我的好唄。”杜明昭墊墊手裏的布包。

呂嬸子頓時眼熱,“雲江樓給杜丫頭分了多少個子?”

呂思娣蹙眉,“娘!”

呂嬸子咋啥事都要過問的,呂思娣那都是杜明昭的私事!

杜明昭輕緩翹唇角,她意有所指,“哦,不多,只三兩銀子。”

“三兩!”

呂嬸子大為震驚。

這都抵呂家一個月積攢賺的銀錢,而杜明昭輕飄飄就入賬三兩,她方才還說啥來著?

她質問杜明昭是為了要錢才故意要呂夢娣擦藥。

村裏杜明昭賣的藥膏也只不過一百文。

比之簡直如毛毛雨!

呂嬸子一張老臉整個都赤紅了,那紅一路直到她的粗脖子。

呂思娣滿含嘲諷,“娘,你還說明昭去圖錢,是啊,人家不圖那上十兩的銀子,跟你計較個把銅錢。”

呂嬸子蠕動嘴唇說不出話。

呂念娣小心揪著呂思娣的手,問道:“大姐,咱還給二姐買藥膏不?”

呂嬸子緩了一會,板臉插話道:“不買!咱家又沒幾個子,杜丫頭再好賺錢,那一百文還是多了,你二姐又不是不能自個兒好!”

“明昭,你莫聽我娘的。”呂思娣壓根不搭理呂嬸子,走來就把杜明昭扯到一邊,將錢塞給她,“這是我們上山賺的,拜托你給我二妹開個藥。”

加診金和藥錢,共二百文。

杜明昭心覺呂家三姐妹太不容易了,她收起錢,沒忍心輕聲說了句,“思娣,下回我家那地缺人手幫活,你們姐妹三個來幫我做事吧,我給你們開工錢。”

還有句話她沒說,待有了錢,她們也好可稍微脫離呂嬸子的鉗制,不需處處都聽呂嬸子擺布。

杜明昭是真心為呂家三姐妹在做打算,呂思娣聞言眼眶紅了,她抽了下鼻子道:“好,明昭,多謝你啊。”

“照顧好夢娣。”杜明昭憶起呂夢娣前不久才犯了傻事,“你們姐妹多和夢娣說說心裏話,讓她有個盼頭。”

呂思娣重重點頭,“我記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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