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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家中草藥,想學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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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昭恍然。

記憶裏搜尋了一番,確確實實找到了一抹影兒。杜家娘親何氏的生父生母乃縣城人,日子雖算不上富裕但絕無虧待過何氏,而她早已離世的外祖父當年也是鎮中小有名氣的郎中。

何氏有這麽一個醫術頂好的爹卻沒遺傳半點,她素來不愛枯燥乏味的苦讀,因而對醫術並不感冒。

何家也不拘著何氏,她不愛學那便作罷,何老爺那一身醫術就這麽失傳。

但長久待在何老爺身邊幫著做活,何氏耳濡目染多少還是懂得幾分藥理。

至少對這黃芪、當歸與白芍有多少功效,又是療血虛氣虛的,何氏還是明白的。

杜明昭了然後笑著走去,蹲下半個身子就撥弄簸箕裏的藥草,“娘,你當年出嫁似乎外祖父和外祖母備了一大箱的草藥給你帶著,可有這事?”

“怎麽,昭昭你起哪門心思對草藥來興趣了?”何氏看著閨女恬靜的側容,忽而覺著有些東西不太一樣了,但這個念頭飛得太快她沒抓住,疑惑過後還是答道:“娘的陪嫁都擱西廂庫房那頭了,想去就去,不過你可別隨便動手啊,裏頭好些草藥都是放著以備日後的。”

杜明昭乖順地點點頭,何氏又嘀咕了兩句,“餓了沒?”

“是有點餓了。”

“娘先去燒飯。”

杜明昭興起家中留有草藥,與何氏談罷轉頭起身便往西廂走去。

杜家的黃泥屋算是村中較大的房舍,共四間,主屋住著何氏與杜父杜黎,采光好的那間是杜明昭臥房,把頭的西廂留做庫倉,還有一間主廚,側邊搭著的是洗浴地。

杜明昭一家本與杜家住在主宅,杜黎上頭還有兩個哥哥,他排行第三,可後來因何氏生下杜明昭遭杜老太一通暗罵,三房也因此生出罅隙,後從杜家分了房。

如今杜家只有三房杜明昭一家三口。

憑著記憶杜明昭進了庫房,房門破破爛爛木頭都爛了幾塊,她剛一推開門一股迎面的灰便撲了滿鼻,難耐地打了好幾個噴嚏。

杜明昭用手作扇扇去泛著黴味的空氣,一雙杏眸四處打量著,待落在左側某處時她的眼微微放了光。

何家看中何氏,當初何老爺對杜明昭之父杜黎很是看好,嫁女當日何家籌備了豐厚的陪嫁。這在撫平村是頭一份的,杜黎將何氏娶過門可讓杜老太風光了好多日。

因著這個,何氏剛過門杜老太也沒過多為難她,只是後頭何氏生產之際突發難產,疼了一天一夜又是大出血才將杜明昭誕下。

杜老太一見是個不帶把的,那張老臉當即垮了下來,再之後何氏又被診出無法生育徹底讓杜老太忍無可忍。

別說何家陪嫁有多少,幾大銅箱裝的可都是草藥。

草藥在撫平村算什麽?那最不值錢了,還不如多來幾畝田。

杜老太早就想把何氏掃地出門了,可她沒料到她的親兒杜黎為了妻女情願背上不孝子的名聲,與杜家斷了幹系。

杜明昭蹲下身,她三下四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沒摸到一塊可用的布帕,目光一斜見上方的木桌有快不大幹凈的,扯下來擦拭銅箱落著的灰暫且用著。

村裏溫飽都是問題,看病就醫當然不在村民首要考慮的範圍。

可草藥真的不值幾個子嗎?

不,在杜明昭這兒就是值的。

她把雙層的大銅箱拉開,各種草藥混雜的氣味直沖鼻間,刺鼻對杜明昭來說反而還有幾分懷念。

杜明昭翻了一翻第一層,這裏頭多是尋常疾病需用到的,如換季易染的感冒亦或者體虛氣息,何老爺生怕何氏分辨不出,他早將各類草藥用紙包包好,在每一份頂頭還寫好了名字。

何氏嫁入杜家已有多年,杜明昭翻查著見到許多草藥已生了蟲,是不能再用了,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還有些塵封時日太久,沾染了黴味,杜明昭便打算拿出去都曬上一曬。

這時門外傳來何氏的喊聲,“昭昭,來用飯了!”

“就來!”

杜明昭抓起幾包眼看還能用的,撐著銅箱就要站起,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蹲麻,她又探上自己的脈搏摸了一下,果然這副身子失血多還是太虛了。

眼前發著暈,她穩了一會兒才覺得好些,隨後便拎著藥包出了庫房。

何氏將飯菜端上桌,她一擡眼便見杜明昭扶著門檻小臉仿佛比先前見之又白了一分,道:“昭昭,娘還是去給你尋個郎中吧?”

應庚將人送回來那會何氏滿心揪著等女兒醒來,卻把找郎中忘在了後腦勺。

其實也不怪何氏忘性大,而是村裏就沒生病找郎中這個習慣。以往撫平村無村醫,要尋醫看病需得去縣城。一來是錢不夠,二來多的人覺得無必要。若真的得了大病,家中也擔不起那個治病救命的錢。

說到這,何氏又憶起村裏新來的那位老郎中,叫什麽來著?好似是薛老,他過村後便擔起了村內看病的活兒,收的診金是杜家能拿得出的子。

何氏聽鄭家的說薛老還與隔壁宋公子也有些關系。

心神一動,何氏當下就要去村北尋薛老。

“娘,不必要的,我餓了想吃飯,這還有幾包藥草等會兒娘幫我一並晾曬著吧?”

杜明昭開口拒絕,她自己就是郎中,比旁的都清楚身體如何,更不需要再花錢找郎中看病,只是這身子才醒來沒多久撐到現在有些疲憊。

“你才醒午飯咱吃的清淡點,等傍晚娘給你煲湯。”何氏還問,“你要拿草藥做啥?”

“我有用嘛。”

何氏又瞅瞅閨女的臉,雙頰微鼓翹鼻明眸,那杏眼是隨了她的,眉卻像她爹很是溫婉,還是那張臉卻軟的跟個白團子。

然而杜明昭卻在圓凳裏坐下,端起桌上的粟米紅棗粥小口的喝著。

要換早前,何氏知道的是閨女早就大口開幹,哪還會慢悠悠地如此斯文。

何氏差點咬了舌頭,“昭昭,你沒摔傻吧?”

“娘,你說什麽呢,我看你才是傻子嘞!”杜明昭嬌俏一笑。

何氏又松了口氣,還好還好,只是安靜了點,應當不是被那李嬸子惹得人傻了。

杜明昭心知何氏不安,便道:“娘若是不放心,趕明兒我和你一起去看郎中。”

何氏這回笑著應了。

粥吃到一半,何氏還一口沒動,她沒動筷子而是起身離了房,杜明昭疑慮往她背影看了兩眼,沒一會兒何氏從外頭折回了。

這次卻是帶著嘆息回來的,何氏道:“隔壁的小宋過得也不如意,我本想將烙的餅子給他們送去幾張,去了才知道小宋主仆吃得有多幹巴,喝的那糊糊都還是半生不熟的。”

杜明昭一口粥卡喉嚨眼,猛咳了好幾下,何氏那面還在感慨,“要我說,日子都這般困難了,還不如將小仆發賣了換點錢呢。”

“興許人家主仆情深,舍不得吧。”

杜明昭嘴上這麽說,心裏卻覺得宋杞和和應庚不該是身無盤纏日子清苦,大概率只是兩人都不會燒飯。

何氏不再說隔壁,等杜明昭用完了粥推著人回屋歇息。

自覺累倦的杜明昭也不在乎周身環境是何了,後背剛一挨上床板她便沈沈閉上了眼。

這一覺杜明昭睡到了卯時近末,睡醒時只感脖子酸疼。

為避免後腦紅腫再被碰著,她特地側身以一種極別扭的姿勢睡的,維持久了脖子不難受才怪。

屋外頭響起動靜,杜明昭細細一聽,是何氏的聲音,“薛郎中,我家沒有派人去請您,這是?”

“今早杜丫頭腦袋撞了大石頭,既然有出血癥狀便大意不得。”

“那您快快請。”何氏聞言立馬音色都變了,薛徑這話根本就拿捏住了她,她領著便來了杜明昭屋子這頭,何氏怕閨女沒醒敲了敲門,“昭昭你可醒了?”

“娘,你進來吧。”

杜明昭從床上坐起,她隨意套上布鞋,又將睡前換上的粗布長衫撫平幾分,再擡頭時何氏與薛徑已經一前一後入了屋子。

“薛郎中,這是小女。”

“娘?”杜明昭雖然清楚薛徑為何而來,但眼中還是裝作疑惑。

撫平村唯一的村醫薛徑年已過五十,他頭發花白,那雙眉毛卻是很奇異地半黑半白,因常年行醫當他走到杜明昭近處時,連帶身側那股藥草味兒也一並襲來。

杜明昭杏眸亮了亮:霍,這麽快就遇到同行前輩了?

“薛郎中來給你看看頭傷。”

薛徑微點頭,先與何氏道:“煩請將杜丫頭的布條揭下。”

何氏那頭毛手毛腳地摘布條,這面薛徑已不動聲色握起杜明昭的一只手腕開始把脈,他左手把完後又換作了右手,花白的胡子蓋住嘴唇與沈吟聲。

看過脈後,薛徑又指使何氏將杜明昭頭部磕傷部位的頭發扒開,仔細查看了她的傷。

“薛郎中,昭昭可,可是有事?”何氏見薛徑神色認真,竟有點緊張。

薛徑松開手後捋了把胡子道:“杜丫頭主要還是失血過多有些血虛,等會兒我回去開個兩個方子,一個為內調一個為外敷,過些時日養養就好了。”

“好,好,謝謝薛郎中。”有他這話何氏大為輕松,她又問:“那診金如何算?”

薛徑意味深長凝著杜明昭:“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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