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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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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宮◎

屋外的風突然大了起來,床邊的窗被被風猛地掀開發出劇烈的聲響,鐘芫卻沒有理會那大開的窗戶,而是靜靜俯視著躺在塌上的簫懷執。

曾經尊榮矜貴的東宮太子,如今卻如喪家之犬般失魂落魄,那張俊美絕塵的面容此時蒼白若紙,仿佛她稍微用點力氣,就能將他徹底擊垮。

望著床榻的鐘芫微微勾起唇角,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屋外積雪愈加深厚,鐘芫掃了眼院前的小路,拿起了倚靠在墻邊的竹鏟。

之前她是不喜歡被人打擾,現下的她卻是不能夠被人打擾,是以這屋前屋後的積雪還得由她自己清理。

屋中炭盆似乎又熄滅了,風雪順著敞開的窗戶湧入,房間裏驟然森冷起來,簫懷執下意識的蜷縮起身子不住地發抖,他想開口喚人,卻在擡眸間看到窗外站在的女子。

銹色的窗沿外,鵝毛般的飛雪傾瀉而下,遮天蔽地淹沒了所有,連這居所之外的梅園都顯得有些遙遠,風雪吹的窗戶不斷來回拍打,可他卻好似聽不見任何聲音,只能看窗外那個纖細又筆直的背影。

過去的一切飛快的從腦中閃過,簫懷執試圖搜索鐘芫曾經出現過的痕跡,他想不明白,她為何如此對他。

可他不管如何努力,腦中閃過的只有零星幾個卑躬屈膝的瞬間。

她似乎,確實只是魏宮之中的一個卑微婢子而已。

簫懷執掙紮著坐起身,然後麻木的笑了笑,他的自尊早在地牢之中時便已經被徹底粉碎,即便鐘芫不說,他也知道自己是何等懦弱是何等的比不得簫成玉。

床榻的旁邊正是鐘芫的梳妝臺,平日裏鐘芫喜歡一邊梳妝一邊出言戲弄簫懷執,而此時,那精致的雕花銅鏡前正擱著一支素釵。

簫懷執盯了一會後,拖著虛弱的身體靠了過去。

屋外的鐘芫還在和風雪較勁,她的頭上早就覆了一層白雪,可她若是現在不掃,等雪厚起來,她一人便掃不了了。

鐘芫搓了搓手指,突然想起了之前陛下賞賜的雲錦。

雖然不多,但是鋪這條小路倒是夠了。

想著鐘芫放下竹鏟回了房間。

進屋的瞬間鐘芫打了個噴嚏,她掃了眼敞開的窗戶,然後擡步走了過去。

此時簫懷執正靠在床邊,整個人斜斜的傾著,看著似乎是在熟睡,只是他的脖頸上卻染著刺目的血痕。

鐘芫楞了下,她怔怔地看著簫懷執,直到發現他胸膛依舊起伏著才極輕極緩地呼了口氣。

窗外冷風灌入,鐘芫下意識眨了下眼,然後自然的走過去關上了窗戶,原本明亮的房間驟然暗了下來,鐘芫想了想又去屋後拾了些銀碳進來,然後蹲在銅盆前點火。

床榻上,聽到聲音的簫懷執也緩緩睜開眼眸。

他摸了摸脖頸上的血跡,然後自嘲的笑了下。

他現在竟是連了斷的力氣都沒有,又或者他根本沒有了斷的勇氣,那枚長釵就在手心,簫懷執摸著那被磨得圓潤的釵尖,卻是更加的心煩意亂。

“餓了嗎,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女子的聲音擱著屏風傳來,簫懷執偏過頭看向女子模糊的身影,他的神情似乎有些困惑又有些郁結。

“鐘芫,你總不能一輩子藏著我,總有一天你我會被發現,到了那時,你也會死。”

鐘芫吹了吹盆中的銀碳,直到銀碳漸漸燃起才熄了手中的火引。

把炭盆下後,鐘芫想了想又走到窗邊打開了一條縫隙。

做完之後,鐘芫便褪下了鞋襪然後跨到床榻上,她把倒在床邊的簫懷執扶回了床內,然後又熟練的將他染血的中衣褪下。

男人的身體漸漸裸露,可鐘芫卻平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直到她的手摸到簫懷執的褻褲,男子才終於有了動作。

盡管已經許多次了,可簫懷執還是控制不住的臉上發燙。

眼前這女子簡直不可理喻,嘴上口口聲聲是癡迷於他,但是做起這種事來卻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你把裏衣拿來,我自己可以換……”

男人的聲音有些僵硬,鐘芫聽著卻緩緩笑開,她微微傾身看著簫懷執脖頸的傷口。

傷口不深,似乎只是用力留下的擦傷,鐘芫看著那已經在結痂的傷口,卻微微皺起眉,她看著男人的眼睛開口威脅道。

“下次不許了,若是再敢,婢子便要懲罰殿下了。”

女子的聲音不似玩笑,簫懷執聽著卻皺起眉,他回視著鐘芫,然後又重覆了一邊方才的話,“我說的你難道不明白嗎,你這樣做,遲早會被發現,到那時……”

“我會死?”

鐘芫的聲音打斷了簫懷執,她眉眼微微彎起,看起來仿佛只是個天真純良的尋常女子。

“殿下寬心,阿芫不會死,阿芫會帶著殿下一起離開魏宮,到時候你就隨我一起去到家鄉,然後我們置辦一處房子,再買上幾畝田地,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

女子的聲音平靜而篤定,簫懷執卻覺得她是瘋了。

瘋子是說不通的。

簫懷執閉著眼呼了口氣,“那你告訴我離開是什麽時候,在南魏宮婢侍奉滿三十年才有可能離宮,你以為你能將我藏三十年?”

鐘芫搖了搖頭,“不會那麽久,等明年這個時候,我們就能離宮了,這是陛下答應我的。”

簫懷執聽著卻有些意外,他正想接著問,卻突然感到下身一涼,自己褻褲居然被這女子扯了下去。

男人的臉上驟然泛紅,他憤然的看著鐘芫。

“你知不知道什麽叫男女有別!”

鐘芫卻笑了笑,“殿下忘記了,阿芫只是婢子,又不是什麽官家小姐,哪裏有那些家教規矩。”

她說著也不管簫懷執的掙紮,便將人衣裳褪去,然後抱著血衣去了屋後。

床榻上被迫赤著身子的簫懷執,卻不由得閉上眼睛。

這個婢子簡直……簡直不可理喻……

鐘芫把懷裏的衣服都泡進水裏,然後便從屋中翻出雲錦抱著離開了房間。

簫懷執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只知道過了許久才見鐘芫回來。

門外傳來女子抖落積雪的聲音,隨著房門被推開,門上的金玲發出淺淺的脆響。

此時鐘芫的臉被凍得發紅,她走到炭盆前烤了好一會,才想起之前陛下賞她的暖玉,她從之前換下衣袍裏翻出了錦盒,想了想還是揣到自己懷中。

簫成玉的某些癖好是鐘芫至今不解的,比方他賞賜的東西,若是她一直收著不用,過不了多久便會被他收走。

是以有時鐘芫也分不清簫成玉待她是慷慨亦或是慳吝。

屋外大雪絲毫不見停歇,鐘芫又打開門看了眼自己鋪好小路,然後才闔上了門。

這場雪在入夜後終於停歇了下來,陰了一整天後,夜裏倒是放了晴。穹幕之上圓月潤澤如玉,柔軟的月光仿佛將整個魏都團於掌心,而鋪陳滿地的落雪卻似回應天上明月一般也泛起瑩瑩光亮。

都城之上的守衛垂首遙望著遠處雍容巍麗的魏宮,只覺得飄飄渺渺不似凡世。

可這樣美的夜景,簫成玉卻是無心欣賞的。

此時的他正在翻閱剛剛送上的群臣奏疏,奏疏有十餘本,本本情真字字懇切。

而內容,卻是要求他給自焚而亡的戚皇後舉行一場祭天大典。

簫成玉敲了敲桌案,然後看向把這些陳情送來的兩人。

“所以,這也是兩位皇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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