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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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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當務之急,是將修為提上去。

她惆悵的籲出一口氣,今日的練劍她已經完成了,她盤膝在茂盛的樹下,感受著周圍湧動的靈氣。

一張紙鶴不輕不重的落在了她的頭上,長情取下來,眼睛已經找到了罪魁禍首。

對上眼,少年臉蹭的一下紅透了,慌慌張張又同手同腳走到她面前,“那個我、我不是故意的!”他險些咬到了舌頭,“這個紙鶴是送給你的,但、但是不小心。”

“原來是這樣,”長情展開一個笑,將千紙鶴放在懷中,“謝謝,我很喜歡。”

“我、我也喜歡!啊啊不對!我說的是紙鶴!”

看著飛奔離開的背影,準備繼續修煉,一輪陰影投下來,對上燦燦的雙眸。

“長情~”花滿月毫無形象坐到她身邊,抱著她的手臂,神秘兮兮的在她耳邊小聲,“我今日帶你下山去玩怎麽樣?人間現在可是花朝節,可以放花燈游船可有趣了。”

“但是不要再花燈上寫願望,一點都不靈!”花滿月嘟著嘴將荷花花燈放入水中,嘀嘀咕咕的,“我以前和師叔來這兒,寫的願望就沒實現!”

她樣子看上去不怎麽傷心,大抵是已經放下了。

長情放下了心。

她撐在石橋上,看腳下河水流淌,發絮翻飛。

“長情,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花滿月挑眉,拉著她就走。

一路暢通無阻,連風都輕快。

“來過這兒嗎?”華麗的高樓,寫著春風樓三字。

汙穢之氣彌漫,長情眉頭微微折起。

若有若無的胭脂味,縈繞在鼻尖。

這裏是什麽地方,不用言明。

她欲後退一步,花滿月拉著她進去。

她怕花滿月是被人哄騙,溫聲詢問:“你知道這是什麽地兒嗎?”

“知道啊,”她熟練的將錢塞給了領頭的女人,直接到了屋內。

她眨眨眼,大喇喇拍著胸脯保證,“別怕,師叔在這兒呢。”

一排排美酒很快送了上來,其中還有一個……小館。

這小館,看上去倒是有七分眼熟。

長情有些心涼,面色也不自知的冷下去一分。

小館給花滿月斟酒,續而給長情,她一言不發,將酒杯緩緩放在桌子上。

花滿月並沒有註意到氣憤不太對,一杯接一杯,眼神都散開了,後知後覺醉醺醺叮囑:“長情,我和你說哦,你還小,不可以喝太多。”

長情到底有幾分不忍心,一把奪過她的酒杯,“別喝了。”

“這可不行,”花滿月嘟囔著要去搶,酒杯在眼前晃啊晃,怎麽都握不住。

她委屈極了,轉身就撲向小館,明顯喝醉了,眼前人都認不出來,嚶嚶嚶哭著,“不念,她欺負我。”

長情這才知道,她覺得小館眼熟,原來是像那個少年。

是一個不會說話,然後死在空靈的那個少年。

原來花滿月還沒有放下。

小館為難,只得拍著她的肩膀,

“你出去吧。”長情再怎麽也不可能將門內弟子真的任由一個小館揉捏。

門被合上,花滿月掙紮著要從她懷裏出去,“你做什麽呀!快放開我!”她憤怒擡頭,看清她的臉後一頓,嘴巴一癟,眼眶一盈,直往她懷裏鉆,“師叔!我好想你師叔!”

長情沒有猶豫,“嗯,我在。”

溫柔卻又有力量,仿若一堵屹立不倒的高墻,替她抵擋了風雨。

花滿月嚎啕大哭,要將這些年受的委屈通通說出來。

“師叔,我好想他,我好想他!師叔,師叔我也好想你!大家都好想你!”

長情憐愛的摸了摸她,“我也想大家了。”

打開的窗戶迂出寒氣,吹散了些許濃烈的香味。

她覺得有些冷,正準備伸手關上。

熾熱的目光將她牢牢鎖住,長情往下看,一雙桃花眼,與她四目相對。

是長書。

時間像是靜止了,她很平靜,下一秒,她依舊關了窗。

師父來青樓……還被弟子看到了,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也不知道剛才她們說的話他聽見沒有。

不過她現在,修為不夠,一個人是不能將花滿月帶回去的。

大抵,還是要找長書的。

她有些頭疼,剛剛才當著他的面關了窗,將醉酒的花滿月安置在床上,長情纖細的手放在窗框上,正準備推開。

敲門聲忽至。

長情警惕的回過頭。

她如今是一條案板上的魚,毫無自保之力,唯一的底牌便是雪劍。

會是誰?

是剛走的小館,不,她再怎麽虛弱不會連腳步聲都沒聽見,要麽是修仙之人,要麽是妖魔一類。

保險起見,她悄悄喚出了雪劍。

只聽見,溫潤又暗藏委屈的嗓音。

“長姑娘。”卻又小心翼翼的,壓抑著什麽。

是嵩長書。

一門之隔,明明知道她看不見。他仍死死掛著一個笑容,目不轉睛盯著,生怕一個眨眼,就消失了。

手心的雪劍消散了。

聽他的稱呼,看來是沒聽見。

她打開門,讓嵩長書進來。

他目光和平時一樣,並沒有半點改變,只是他的手,在看不到的地方握緊。

她解釋了下發生的事情,擡頭,下意識輕飄飄的語氣,“把她送回去吧。”

“好。”

花滿月被急匆匆趕來的白可可帶走了,一邊對著花滿月罵罵咧咧一邊對她們道謝。

會雪峰的路上,看著這熟悉的千步階梯,她不知怎麽的,走到了嵩長書前方。

她沒回頭,也沒覺得有哪裏不對,只是輕聲發問:“你聽見了,是麽?”

背後腳步沒停,踩著她在雪下的腳印。

他不看她,只盯著腳下,明明日思夜想的人終於回來了,他卻不敢看她。“師父。”

那些心思,又再次,久違的在胸腔中跳動。

這一路並不漫長,雪飄啊飄,落滿了她的發。

“嗯,如今你能成長到這個地步,”長情斟酌了一下,“為師驕傲。”

終究還是這個跨越不過去的師徒關系。

嵩長書苦笑。

“師父打算何時回位?”

“我如今這般模樣,還沒有資格。”在她印象中身居高位之人,必需有上位者的能力與膽識。

如今的她,還不夠格。

“沒有什麽資格不資格,我……大家都很想念你,”嵩長書有些難以啟齒,“你回來了,徒兒定然雙手將長老位供上。”

“規矩便是規矩,”長情斬釘截鐵拒絕,“不可為了一人打破。”

她站在自己的寢門前,“天色不早,為師先歇息了,你也回去吧。”

“師父,”他垂下長睫,看不清什麽神色,只是恭敬朝她鞠了一躬,是拜見師父時的禮儀。

“徒兒,先走一步。”

他沒有回寢殿,彎彎繞繞,不知跑到了哪裏去。

“喲,這不是師侄,怎麽有空到我這兒來了?”於束光躺在樹幹上,漫不經心的朝他撇了一眼。

是師父的二師兄,嵩長書喊:“二師叔。”

“怎麽了?”於束光詢問。

嵩長書不知如何開口,“我記得師叔這兒的酒可是佳品,連師父……也經常跑來你這兒喝酒。”

於束光福至心靈,這是想師父了。

也對,一個長得和長情八九不離十,就連名字都一模一樣的人,天天在你面前晃悠,怎麽可能不想念。

“走,師叔帶你喝酒去。”

長情沒想到的是,花滿月剛喝完酒被送回去,這嵩長書也滿身酒味的給送過來了。

將嵩長書送回來的時候,於束光眼神晦暗的打量著她。

長情道:“有話不妨直說。”

於束光話一卡殼,斷斷續續的說:“你,真的是我的長情小師妹?”

長情失笑,“師兄,千真萬確,我活過來了。”

於束光只覺眼眶一熱,扯出一個笑,“還活著就好,還活著就好。”

天知道那日聽見長情於魔尊同歸於盡的消息他怎麽熬過來的,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來一個小師妹,明明魔尊死了是好事,但整個師門死氣沈沈的,沒有一點色彩。

他覺得再呆下去眼淚就要壓不住了。

“師妹回來是件好事,我這就,這就告訴、嗚、”他壓著一縷聲音,隨便擦了一把臉,風風火火的跑掉了,“師兄先走一步,定然讓師妹風風光光回家。”

“師兄,”一句倒也不必卡在喉嚨,人已經沒影了。

長情頭疼,她本來不想大肆張揚的。

但是眼下嵩長書跟個沒有骨頭似的掛在她身上,“師父,師父。”

長情裝成嚴厲的模樣,“長情,站好。”

嵩長書下意識聽從她的話,但是剛站正,身子就歪歪扭扭的前搖後晃。

這是真醉了。

於束光也沒想到嵩長書是個沾酒就倒的。

嵩長書委委屈屈的,瀲灩的眼眸下有著毫不潛藏的情意,“師父,我想你了。”

醉的很了,語氣都帶著親昵,連藏都不會藏了。

長情拉他的手一頓,溫柔的叮囑,“以後萬不可再說這種話。”

嵩長書不明白:“為什麽?”

長情沒有回答,這是拉著他往寢殿走去。

她發現他在這兒下了禁制,除了自己破開,其他人都進不去。

長情對他說:“你自己進屋,為師進不去。”

嵩長書瞳仁些微滯散,聽了她的話,也不肯放開抓著她白皙的皓腕。

他嘟囔,“師父,別走。”

“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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