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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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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滿月憋不住了,長情剛提著桃木劍去學堂聯系,她就踩著飛劍跳下來,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將門敲得哐哐作響,“師兄,你什麽意思!你怎麽將師、她收為弟子!”

門被打開,瞧見她氣鼓鼓的,瞪得像個小獸,悵然倒是少了,“一個弟子罷了,師妹不必太過關心。”

“如果她真的是師叔,那你這一舉動簡直是,”她咬著牙,說不出來了。

其實她還有很多話想說,想質問想咆哮,可是她一看到嵩長書有些悲傷的微笑表情,就都卡住了。

說到底,更傷心的人應該是他。

嵩長書強打起笑,幾分假意自己也看不出來,“師父,是沒有來世的。”

她扭過頭,不接受這個事實,想起什麽撇嘴道:“對了,三天前你還在閉關,大概是不知道的。那日雪峰梅林爆發出了一大股靈力,不過那兒有你的結界,我也進不去,無事時師兄還是自己去看看吧。”

等她說完轉頭看向嵩長書,少年嘴角的笑都僵了,呼吸都靜了一息,有一閃而過的詫異。

梅林有什麽?能讓師兄擔心成這樣。

她疑問,正準備問出口,嵩長書抱歉一笑,眉宇都壓低了一分,看上去有些凝重,“我知曉了。”

他接下來聊天有些心不在焉,餘光總是若有若無的撇向梅林。

看出來他很在意梅林的東西。

“我先走了,我去看看弟子們修煉的怎麽樣,”其實就是去看看長情,只是這個名字,她實在是喊不出口。

她身影一消失,嵩長書就急不可耐的奔向了梅林。

梅林有什麽?

雪劍!

那是師父最喜愛的雪劍。

雪花無止盡的下,飄著,蓋滿了枝頭,又被他們盡數抖落,梅香肆意,他無心欣賞。

然而在他踏入的瞬間,臉色一下變得蒼白無雪,頹敗的後退幾步,無力靠在梅樹上。

那柔雪落在肩頭,似有萬鈞重,生生壓垮了他的腰。

雪劍,不見了。

怎麽會這樣,他嘴唇輕微蠕了蠕,呼吸帶動冰冷的空氣,順著肺遞到五臟六腑,心如死灰,絕望和苦澀蜂擁而至,險些將他埋沒。

他睫毛輕輕顫抖,眼前的雪景越來越小。

他病了。

病來如山倒。

像他這種大能,萬年也不見得能生一次病,有的,大抵是心病從而連累了身體。

反正很快就會好的。

他很是無所謂。

長情慢吞吞的爬著雪峰階梯,還要註意不要腳滑,不然到時候摔破相了就不好了。

她終於東一腳西一腳的上來了,吃著花滿月給的蜜餞,往上一拋,精準的掉落嘴裏。

口袋還有蠻多,給嵩長書拿一個去。

她瞧了瞧,大殿前有兩雙淺淺的鞋印,不過有一雙近乎於無,還有一雙很快就要被風雪給掩蓋,嵩長書不在,她就順著鞋印往前走。

閑庭信步,很是自在。

她不覺得冷,大概是這裏被施了什麽其他仙術,邊走邊看風景。

鼻間縈繞著梅香,她嗅了嗅,眼睛一下子亮了,她最喜歡梅花了,不過村子裏就那麽幾顆,過了冬季就不開了。

雖然現在還是秋天,不過她還是相信他們有的是辦法讓梅花四季開花。

她心情好,腳步也就輕快了分,繞過轉角,就在前面了,她正準備走進去,卻在下一秒撞上了一層無形的結界。

菱形的透明碎片很快消散。

她懵懵一屁股跌倒在地,不可置信的去拍了拍,眼裏是小小的震驚:“不是吧,一片梅花林都要設結界!還怕折了一朵花兒?”

她皺著臉拍去雪,依依不舍的看了看轉身離開。

準備去找嵩長書,讓他放自己進去看看。

她敲了敲,耐心等了會兒。

“怎麽了?”溫柔的聲音。

帶著些有氣無力。

吱嘎打開門,面色潮紅的少年溫潤的看她,眼裏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長情直說:“我想去那開了梅花的地方,但我進不去,是你設的結界嗎?”

他反應慢了一拍,含糊的聲音嗯了下,沒有答應,迷茫的眼神覆了絲清明,“抱歉,那兒不行。”

“好吧,”長情撇撇嘴,轉身欲走,抓到了什麽,掙著大眼睛,“誒,你生病了?”

他勉強笑道:“無事。”

一只溫暖的小手拂開了碎發,探上他的額頭,驚呼一聲,“都這麽燙了這麽可能沒事!快進去躺著。”

她連忙拉著他進屋,被子一層一層蓋上。

眼見少年燒的厲害,嘴裏迷迷糊糊不知喊著些什麽,她有些心急,忽然眼睛一亮,毫不猶豫的扯開掛在凳子上的衣裳,跑去外面包了一捧雪,打結,在他額頭上。

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大概是要吃藥的,長情猶豫了下,看著他還在昏睡當中,當即撒丫子就往山下跑,險些摔出個什麽。

空靈老醫師沒相信大乘期的人會生病,怎麽也不肯動動身子去爬那雪山,長情無可奈何只好端著剛煎好的藥小心翼翼往上爬。

被施了術,來到房間也是熱氣騰騰的。

“長書!”在他耳邊喊道,見他不醒,便搖晃他的身子,少年眼睛終於難受的撐開了一條縫,入目的先是黑乎乎的藥,一個瞬間險些以為自己還在初來乍到的時候。

那人將他拉坐起,藥碗抵在嘴邊,一個熟悉的人兒擔憂的看著她。

“師父?”他失魂的喊了聲,嗓子都沙啞了,心中仿佛有簌簌落雪,就要跟著從眼裏落下,“我好難受。”

“都燒糊塗了,”長情毫不猶豫直接給他倒嘴裏,“不難受才奇怪。”

“咳咳咳、”他被嗆到,長情下意識給他拍背,黑色的汁液順著嘴角滴落。

下一秒,他猛的捂著嘴巴,痛苦的鄒著眉頭,壓抑著想要吐出來的欲望。

未融化的冰掉到地上,砸出聲響。

“來,吃個糖,”長情想起自己還留了一個蜜餞給他,直接給他扳開。

迫不及防被塞了一口蜜餞,嵩長書迷迷糊糊的擡頭,狹長的眼睛一瞬間睜圓了,不可置信喊道:“師、師父?”剎那他回過神來,懊悔自己的失言,“長姑娘。”

長情大大咧咧,“叫我長情就好。”

嵩長書抿唇,執拗的不肯改口,甜的發膩的味道在嘴裏散開,他有些發怔。

“這是蜜餞嗎?”

“對啊,”長情毫不在意點頭,“感覺怎麽樣?”

其實他只要睡一覺就可以好,

他沒說出口,看著明媚的眼睛,綻出笑意:“謝謝你,好很多。”

“那我出去了,”長情起身,走到門外,關門的縫隙中,她回過頭,指了指上的衣服,理直氣壯,“我可是為了你才撕掉的,你可不行生氣哈。”

說完直接跑掉了。

他失笑,將地上整理了一番。

關松劍在他身邊浮沈,他搖搖頭,“我沒事。”

他失意的躺了回去。

躺了會兒,起身,隨手披起衣裳,迎著風雪杵在門口。

煩悶又低沈,他站了會兒,打算去穆妙。

老年人躺在陽關溫暖的搖椅上,臉上褶皺添了幾條。

眼睛沒睜開,開口道:“長書小兒,又來了?”

“嗯,”他走到穆妙旁邊,關切的問:“身體怎麽樣?”

穆妙樂呵呵,“和平日裏差不多,走兩步就喘,”他撐著身體坐了起來,“也就只能在這裏動動了。”

老人常年一個人呆在這兒,雖然人還是元嬰,但法力什麽的全沒了,就靠那些靈丹妙藥吊著命。

她們會來陪他解悶,但是這件,他不清楚穆妙知不知道。

嵩長書垂下眼睫,“長老,”他還是說出了口,像一個迷茫的孩子,“我前些日,遇到了一個和師父很像的人,他們也只是面容相像,其他沒有一丁點相似之處。”

“名字……也一樣。”

穆妙嘆氣,混沌的眼神仿若看明了一切,和藹緩慢的問:“那小兒是怎麽想的?”

嵩長書心有愧疚,“我看她時常會出神想起師父,然後不好面對她。我們雖不是師徒,但她好歹在我名下,我又因為這些教導她時失心,無論如何我都對他有愧。”

“孩子,犯錯不可怕,”他兩只手搭在腿上,“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把她帶過來給老夫瞧瞧,”他眼皮子微擡,“看看,是不是真有那麽像。”

長情剛醒就被帶過來了。

她站在穆妙面前,感覺有分不知所措。

“確實像,”穆妙安撫長情,“別緊張,這些日子住的可還習慣?”

如同長輩一般的慈祥,長情情不自禁點點頭。

“大家對我都特別好,”長情實話實話。

“那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習慣。”

長情有些猶豫,但穆妙鼓勵的眼神還是讓她說了出來。

“師兄妹之間對我的好,我感覺是真的,”長不卑不亢,接著說,“但是像滿月師叔,還有長書,我覺得他們是把我當成了什麽人一樣對我好。”

穆妙溫和的點點頭,“千年前確實有一個和你很像的人,想要聽一聽她的故事嗎?”

長情站在他旁邊,輕柔的風刮起落葉,藤蔓繞成了秋千,輕盈又舒適。

“她啊,也叫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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